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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阁 / 历史军事 / 战国纵横家 / 29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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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中,苏秦整好衣装,披上那件貂裘锦衣,跟随太监走进宫殿深处,那是历代周王的寝宫。这是苏秦第一次走进如此高贵而戒备森严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紧张的不知该如何迈开自己的双腿。但是,他还是装作一副悠闲平淡之态,步履虽快但并不匆忙,一副气淡神闲的样子。
  苏秦进殿后,向显王深鞠一躬,说道:“学生拜见大王!”
  显王把手一伸,稍微点了点头,算是还礼:“先生有礼了,请坐!”
  太监随即搬来一个凳子,苏秦坐下。显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苏秦被他瞧得有些拘谨,说道:“大王为何这样看学生?”
  周显王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哑然失笑道:“寡人看先生风姿俊采,年纪轻轻就满腹才华,不禁有些失礼了,还请先生见谅!”
  苏秦忙道:“大王言重了,学生身为周国人,眼见国家衰微,各国诸侯毫无人臣之礼,因此才不顾厚颜,前来觐见,想要为国尽力,还请大王明鉴!”
  显王问道:“先生说自己曾求学于鬼谷先生,可是真的?”
  苏秦点头承认,说道:“是的。”
  显王有些好奇的问道:“据寡人所知,世上传闻,鬼谷先生已经七八百岁,乃是当世一等一的隐居圣人,成了半人半仙的人物,可是真的吗?”
  苏秦此时有心求得周王任用,见他也听说过鬼谷子的名声,而且推崇备至,自己倒也乐得消受。当下说道:“仙师鬼谷子曾说过,他是本朝初年成王时人,后来学成隐居,与外界不相往来,只接纳有缘人教授学问,以便为世所用。”
  显王又问道:“寡人听说,当年魏国庞涓和齐国孙膑都曾求学于鬼谷先生,这也是真的吗?”
  苏秦道:“是的,后来他们俩兄弟反目,庞涓自杀,孙膑如今隐居遁世,跟随仙师修炼,再不出山。”
  孙膑和庞涓的大名,显王早有耳闻。当年先王驾崩,显王刚继位,命齐王前来奔丧,齐王仗着国力强盛,文臣武将众多,不但不来,还出言不逊,让显王至今耿耿于怀,仿佛是扎在心头多年的针刺。
  苏秦提起孙膑,让显王又陷入了当年的回忆隐痛中。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先生在此,寡人也就不再隐瞒了。如今你我对面,我们二人说句肺腑之言,先生可愿坦诚相见?”
  苏秦见显王突然如此真诚,有些意外。“大王在上,学生敢不竭忠尽智,为大王效劳!”
  显王犹豫思忖一阵,身子忽然前倾,坦诚说道:“先生,我周朝立国六百余年,自文武成康之后,国家衰落。平王东迁后,天子失威,再无能力号令天下诸侯。如今天下纷争,诸侯竞相吞并,我周朝夹缝其中,苟延残喘,虽不至于骤亡,但宗庙社稷能否长存,寡人时刻战战兢兢,还请先生不吝教诲!”
  苏秦见显王把话说得情真意切,自己也颇为感动,此时不能不以真情相待。心中思考良久,方才说道:“大王,我周朝自武王立国,至今六百余年。速来以道德仁义号令天下,诸侯列国无有不从者。如今天下纷崩,诸侯纷纷变法自强,互相吞并,我周国夹缝其中,以致今日。如今若再不图自强,不但天子之名不保,江山社稷、祖宗宗庙恐怕也将成为丘墟……”
  苏秦一番话说的显王战战兢兢,这一结局,他何尝没有想过。当年武王伐纣,商朝灭亡,武王命王子武庚延续宗庙。然而,现在商朝宗庙又何在呢,早已成为野草丛生、荒草丘墟之地了。想到此,显王不禁冷汗涟涟。
  “先生,如今我国该如何应对,还望先生见教!”显王急忙问道,不觉已经挪到了苏秦跟前。
  苏秦抬头看着屋顶,思忖一阵,眼睛直视显王,眼神中似乎发出了明亮的光:“大王,如今之计,可以内外两法处之。如能施行,不但国家社稷长存不息,更能恢复往日天子威严,号令天下诸侯。”
  显王有些激动:“什么办法?”
  “招揽人才,变法自强;外联诸侯,以图安宁。”
  显王呆呆的望着他,心中犹豫一阵,慢吞吞的说:“先生,如今我国弱小,与诸侯结交速来战战兢兢,以图自保,也换来了十多年的和平。至于招揽人才,变法自强,还请先生说详细些……”
  苏秦说道:“大王,古人云,时移则势易。当年武王伐纣,周朝以德治天下,天下诸侯归心,奉我王为主。如今世事变迁,各国诸侯逐渐强大,国土千里,人民百万,文臣武将多不胜数,国力远超我国。自古道文治武功,文来安邦,武以治国。周朝无法号令诸侯,并非德行衰落,而是国力弱小,兵甲不盛所致。若想强大国家,必须从变法中来,内修国政,外练强兵,结交诸侯,讨伐暴虐,才能重复武王威严。”
  显王心情激动,忍不住上前握紧苏秦的手。
  “先生所说真是至理名言,寡人受益匪浅。请先生以后就留在宫中,寡人常常聆听赐教。”
  苏秦回到驿站,心潮澎湃,激动万分。他对显王所说的一番道理的确是肺腑之言,但是至于如何实现,他还没想的那么真切。如今大王请求他留下辅佐自己,视为知己,的确让他从心里感到激动,这可是他一个农家子弟从未享受到的荣耀。
  翌日清晨,显王上朝。两班文武公卿行礼入席。显王端坐大殿之上,脸上洋溢着激动兴奋之色,说道:“昨日来见寡人的苏秦先生,寡人与他一番谈话,真让人受益匪浅。如今我周朝衰落至此,天威不再,都是国力弱小,疆土狭蹙,政令废弛之故。为复兴我文武成康先王基业,重复天子威严,号令天下,讨伐暴虐,重建百姓安康的太平盛世,寡人愿带领众卿实行变法。众卿家以为如何?”
  显王刚说完,就见左右为首的两个老头儿周公召公拱手缓缓说道:“大王,敢问何为变法?如何变法?”
  显王引用昨日与苏秦交谈的一席话,说道:“如今天下纷争,各国诸侯恃强自傲。我周朝虽然贵为天子,但早已经天威不再,名存实亡,在诸侯中倍受欺凌,夹缝生存,如果再不求变法,恐怕我文王天下迟早也要落入他人手中了。”
  那周公年约八十余岁,头发花白,两眼昏花,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是布满褶皱的树皮一般。
  “大王,我周朝自立国以来,以德治天下。如今天下纷乱,大王不思返修德行,谨修仁义,却偏听毛头小子大言不惭,改变文王成法,恕老臣不敢苟同。”
  周显王听周公说出这番言论,顿时脸红耳赤。心中恼恨这糊涂老头儿不懂得世事变迁,不知变通。但是他在朝廷权高位重,当年朝廷内乱,还是仗他才能回国。显王刚才被他一番言论挡了回来,竟不知如何是好。
  “周公,我朝立国六百余年,如今虽然名为天子,其实早已经没有天子威严,各国诸侯日益强大,互相兼并。如果再不图变法更张,江山社稷恐怕也难保了。”显王望着周公,诚心说道。
  此时,一旁的召公也出来,情绪激动的说道:“大王,老臣常听说礼仪治天下,当年文武成康四位圣王也是这样做的,如此我周国才能历久不衰。如今天子失威,正是大王德行有损,仁义不修的缘故。怎能不求因果,反倒背道而驰呢!若大王一意孤行,老臣和周公请求返回封地,这江山留给大王一人和那小子治理吧。”说罢,转过身,竟然不顾出殿去了。
  显王独坐大殿上,脸色有些难堪。此时,众臣中也纷纷进言,说文武周公乃是圣人,圣人所立法度,乃是万世不易的真理,岂能轻易变更呢。说来说去,都是周召二公一般的说辞。
  显王左右不定,难下决断。此时,有一臣子奏道:“大王先前接见的那个年轻人,他的底细微臣打听出来了。”
  显王正被众朝臣吵嚷不休的争论搅的头昏脑胀,此时正好转移话题,于是问道:“什么底细,你且说来听听!”
  那人说道:“大王千万别被他的蛊惑之言给骗了。那苏秦本是洛阳城南边一小村庄的村民,兄弟三个,这苏秦排行老大。按理说他本是出身农家,耕田种地才是本业。可是这苏秦生性懒惰,不孝父母,三年前跟他母亲吵了一架,抛下一家老小不知所踪。三年后在外面无法生活,落魄至极才又跑了回来,到处跟人说跟着鬼谷先生学习,其实只是游荡一番,并无真才实学。像这样不孝不悌之人,狡猾奸诈,不安守本业,反倒四处行骗,忘想谋取富贵。真是不知羞耻,罪大恶极。”
  那人说的有理有据,不由显王不信。
  苏秦在驿站苦等了显王一天,始终不见诏命下来。只等到晌午时分,才听见门外马蹄声响。急忙跑出去看,见一名太监走下马来,对迎接的驿官问道:“可有个叫苏秦的住在这里吗?”
  没等驿官开口,苏秦从旁边赶紧走上前,说道:“大人,学生在此。”
  太监斜眼望了他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哦,今天朝堂上争论的就是你呀!”
  苏秦不明所以,只是站在一旁,唯唯而已。。
  “苏先生,那就接旨吧。”那太监也不再看他,眼睛看着手中的绢帛,打开来,自顾自的念道:“大王有旨,我周朝自文武成康以来,立国六百余年,素来以仁义德行治天下,因此人心归附,列国来朝。如今天下纷争,列国诸侯竟相吞并,百姓饱受倒悬之苦。自是寡人仁义衰微,德行不足以号令天下所致。寡人自应谨修德行,饱施仁义,行我文武成康之道,如是则周朝王道不衰,威行可复。苏秦,本是农家之子,素来不事生产,不孝父母,懒惰成习,妄图以口舌谋取富贵,须知稼穑乃国之根本,我文武成康立国之基。望你以后务守本业,孝敬父母,以为训诫。”
  说罢,把绢帛合起,转身要走。
  苏秦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只感觉自己头昏脑胀,那诏书里说的跟显王当初答应他的完全两样,当初说的要实行变法,改弦更张,怎么突然又要撵自己回老家了。
  “大人,”他赶紧冲上去,拦住了太监的路,说道,“大人,学生前日求见大王,大王说是要任用学生变法的。怎么突然就要学生回乡种地呢?”
  那太监见他拦住自己的去路,心里本就有些不高兴。见他如此一说,脸上反倒一笑,一副鄙夷之情说道:“苏秦,王命里不是说了嘛。我周朝素来重视德行教化,仁义为本,你在家安安生生的种地就好,干嘛要图非分之想,撂荒土地,抛妻弃子的跑到天子脚下,蛊惑大王干那动摇国本的事情。今天朝堂之上,满朝公卿恨不得食你之肉,你已经犯了众怒,还是赶紧回家种地去吧,从今以后再也别不自量力,想什么国家大计。国家之事,自有那些公卿大夫去做,哪轮得到你呀!”
  太监说完话,撂下一个冷冷的眼神,从苏秦的肩旁走了过去。
  苏秦被他说的失魂落魄,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就连那太监走掉,他也没注意到。
  “我真的不自量力了吗?”他在心里反复思索着这句话。“不,我苏秦虽然出身农家,但我的心想着天下,我就是要用我的双手去谋取富贵,去做大丈夫该做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驿站的大门,门已经关上了。
  傍晚时分,街道上行人稀少,此时更显冷清。苏秦走在大街上,低头沉思着,原本他已与梦想一线之隔,原本他眼看就要实现自己的富贵梦,可以大显身手,在列国诸侯间扬名。如今一切又成梦幻。
  从他离家到如今,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母亲刘氏给他的全部家当眼看就要用尽,当初的车马仆从,花费用度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他不得不驱散奴仆,卖掉马车,又恢复了原本农家子的落魄样儿。只有那件貂皮大衣还穿在身上,只是这件大衣的颜色已经褪尽,再也没有刚买时的艳丽华贵。如今隆冬时节,还可以拿出来御寒。
  苏秦搬离当初入住的那家豪华客栈,又找了一个便宜点的旅店。每日都在洛阳城大街上闲逛,心想着周王从此经过,可以再见他一面。然而,直等他盘缠用尽,被店家老板赶出去时,也没再见到显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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