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记:吵架

　　第16记：吵架
　　白龙外公突然住院了，是胃溃疡二度发作，情况不算太坏，但婆婆也需要回去一趟，一来照顾饮食起居比较方便，二来回去缓解一下外公的情绪，老人为了我们也算牺牲了很多，本该是休闲舒适的日子，却因为要帮着照看我们的孩子，搞的晚年还要分居两地。
　　老婆给买了当天的火车票，又到小区门口买了些点心零食，和白龙相扶着来回，我当时在厂里值班，事发突然，若等我回来怕来不及。中午她们随便吃了点饭，我一到家便出发去了车站，取票、进站，一阵忙乱后，却被告知火车晚点，再打听，凡从XJ过来的车一律晚点，晚到何时不祥，再问，车站工作人员已是不胜其烦，拒绝回答了。
　　于是赶紧上网查询，显示查不到该车次消息，看着广场上滞留的人群，有的行色匆匆，有的百无聊赖，还有一大半茫然地看着站前显示屏。我们决定先回家再说，婆婆归心似箭，妈妈安慰也没用，于是只好买联程票，到兰州倒车（XJ过来的全晚点，但嘉峪关始发下行的车未受影响），可问题有来了：婆婆不会倒车！字都认识，话也会说，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坐车！
　　也怪我们，不管啥时候，出行都是我们直接送到车上，安置好行李，她直接坐到站，那边也有人来接。想来想去，无解，我去送到兰州，妈妈一个人在家，可搞不定两个孩子呀，何况她也刚出月子！
　　思来想去，只好涎着脸，求一个兰州的朋友帮忙，还好，那边答应了。我心里才算有了着落。动车正常情况四个多小时就能到兰州西，我边准备午饭，边看着时间，还时不时的侧耳听着电话响。
　　老婆比我更焦急，不停地到厨房来问，还唠叨着要不然给接站的朋友打个电话，我说车还没到站，打电话也没用啊。白龙在客厅应声附和，还说：“没事的妈妈，别担心，婆婆一定能顺利到达”，看来小伙也操心着呢，要知道，他正在看电视，平时的那个专注劲甭提了，连外面打雷也不为所动。
　　接站的朋友十分上心，很快电话便打过来了，焦急的告诉我，说老太太的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我看看时间，离正点到站还有半个小时，兰州的交通实难恭维，朋友开车过去时间不好把握，他眼看快要到点，人却联系不上，自然着急。
　　挂了那边电话，马上给丈母娘打了过去。一打通了，说已进城区，我把下车出站的注意事项又交代一番，临了给他强调留意电话，及时接听。
　　然后又电话跟接站的朋友确认了一下，他再次和丈母娘联系，告诉她怎么出站，两人说好了接头地点。沟通妥当，我以为便没事了，也就没啥可担心的了，自顾自去做饭了。
　　谁知还是出错了，先是丈母娘着急了，电话里语调都变了，忘了事先交代的路线，四顾茫然，竟然机械地跟着人群走了，走到哪里了也不知道，我安慰她说别着急，问问身边的工作人员，她埋怨道：旁边哪里有啥工作人员！我解释说：不用再去找接头地点，但得确定你在哪个位置，我让接站的朋友去找你。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老太太理解不了了，怒气冲冲地问我：我是要去哪里？我是要去哪里？
　　别看老人家带孩子有一手，平时训导起我们也是有板有眼的，但一下子放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时，在气极之下，估计也懵了。开始抱怨，冲着电话吼道：丢了拉倒！遂扣了电话，我估计这一下，她的血压不知又冲到哪里了。
　　朋友那边也着急了，本来说好的地点却不见人，到站旅客基本出站完毕，电话也接不通，关键是中转时间有限，前后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小时，这一转眼功夫，人没接上，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我只得反复拨打丈母娘的电话，一边跟朋友解释。老婆在旁边，终于坐不住了，一把夺过电话，给丈母娘拨了过去，不错，这次打通了，先是安慰一番，平复一下老太太的情绪，然后试探着让她看看周围有没有车站工作人员，不知道电话里怎么说的，估计是再次拒绝了张口问别人，老婆接着开导：那看一下周围有没有显眼的东西？比如前面、后面有啥参照物？那边回答，有一个大广告牌，上面写着兰州西站，老婆说再看看，又答：有辆押运车。老婆赶忙说，待着别动哦，那边挂了电话这边赶紧拨了过去，毕竟押运车还算个参考嘛。
　　就这样，不是接站与被接的人通过电话碰头，而是不在现场的一方，遥控着帮他们接上了头。不管咋说，最终还是接上了，阿弥陀佛，我算是长吁一口气。
　　正当我回想整个过程，何以让老太太如此生气之时，老婆压了一肚子的火喷发了，当然是朝我了，质问我为什么吼她妈？还说想吼回去对着你妈吼！
　　轮我懵圈了，我快速回想一下我说过的话，好像没吼呀，腔调大些是真的，可内心里真没要批评她的企图呀，再说，都是平时她老人家教训我的份呀！
　　连日来，压抑许久的火气也让我爆发了，我激烈地回应了老婆，估计是脸红脖子粗的架势吓住了白龙，他先是连连打出“停stop”的手势，我和老婆哪里看得见呀，继而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哨子，冲我俩吹哨叫停。我这才意识到，孩子在眼前，我俩却吵了起来！
　　老婆也是气急败坏，毫不妥协的样子，我只好转身去了客厅，强押的怒火估计让我面目狰狞，白龙跟在我后面，一声不响。我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一直有个对自己的承诺，不在孩子面前吵架，不在孩子面前骂人。可我咋就走火了呢！愤懑、自责、内疚等等五味杂陈，在心底里翻江倒海，从未有过，且刻骨铭心。
　　事后想想，距上次动怒，估计至少一年多两年的时间了，那次是在单位里，为的也是工作，那次以后，让我想通了许多，最终决定再不为工作上的事情生气。而这次，更让我后悔不跌，事情最终毕竟还是解决了也没出岔子嘛，怎么还是发火了呢，并且当着孩子的面！
　　当下道歉，能不能示之以最诚恳的态度不好说，轻率的感觉在所难免，左手吵架右手道歉，总像是儿戏，便决定换个时间，心悦诚服地找白龙聊聊。
　　也许是受吵架的影响，第二天白龙竟主动提出，要我带他出去玩，我忙完手头上的杂事，跟老婆打了招呼便出去了，路上，白龙先开了口，但显然不是发自内心的说到：我觉的昨天妈妈做的不对……我马上意识到了他在耍小心思，便制止住了他，说到：爸爸昨天也不对，不应该跟妈妈吵。昨天为什么没跟你解释，是爸爸昨天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我拿出了最大的诚意，认真地给他说。
　　白龙不做声，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玩具，过了一会，问我，昨天我都让你俩停了，我都打了好几次手势，你俩为啥不停？我抱歉地说，真的没看见。他接着问，那我吹哨子时为啥也没停下来？我无语了。
　　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过类似约定，我总认为，我可以控制住，坚决不很妈妈吵架。就算吵，也坚决不在孩子面前吵的，可事实上，我高估了自己。
　　该是道歉的时候了，我认真地给白龙说，爸爸昨天做错了，今天正式道歉。并保证今后不和妈妈吵架，他点了点头，问：那我们该给妈妈道歉吧？嗯，该给妈妈道歉，但应该是我去，你不用，谁做错的事情谁负责，我说。
　　回去的路上，我们给妈妈带了一份她最爱吃的炸饼。
　　（本文在微信公众号“父子成长”上更新播出，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