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混乱的记忆

　　［混乱的记忆碎片组不成一副完整的拼图，是因为曾经缺失了什么，亦或是本就不曾拥有……］
　　那是在两年以前，正午时分，两位少女正在打扫卫生。
　　林青萝是负责小木屋外面的卫生，黛儿则负责小木屋里面的卫生。
　　黛儿一边整理着木床，一边喃喃自语：“今天和寻常一样，又是平凡的一日呢。”
　　“砰砰——”
　　接连两声巨响突起，黛儿急急后撤，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名双眼受伤、身负重伤的暗黑族少年从天而降，砸坏屋顶，落于木床之上！
　　“黛儿，发生什么事了？”听见动静，林青萝迅速进门，来至黛儿身边，看到床上的重伤不醒的少年，大吃一惊。“不是吧？第二次了啊！”
　　黛儿看上去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淡淡然地开口：“真没想到，除了他之外，竟然还会有暗黑族人从天而降来到这里。不过，这人伤重呢，连眼睛都有伤。你先去取纱布，我且开始进行初步治疗。”
　　“又是这样……黛儿，你是不是天生‘捡’男生的体质呀？”林青萝一头黑线，边说边去找纱布。“奇怪？我把纱布放哪里了？”
　　“清水琉璃塔。”黛儿左手摊开，只见左手掌心青白色的光芒闪烁，一座小型的光塔便现形出来。
　　光塔共有六层，层层闪耀着清澈如流水的青白色光泽，由塔内向塔外折射出宛若琉璃似的夺目光芒。
　　她清吟出声：“水练。”
　　一束青白色的水流便自塔里凝练而出，由此环绕着塔身缓缓旋转。
　　下一刻，她右手在清水琉璃塔上方处一划，这束青白色的水流便如同一支弓箭般笔直地射向少年受伤的部位。
　　仅见他身体表面、内部的伤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愈合，转瞬间身上再无伤痕。
　　但是，眼睛的伤，连她这个医师也只能愈合表面的伤，可是内部的伤，无能为力了。他的眼睛以后还能不能看得见，就不清楚了。
　　因为她在看见他受伤的双眼那一刻，她便知道，他的眼睛不是自然伤的，反倒是被人封印了。
　　而且，她还看出了他身体上的伤和眼睛的伤几近是同时间所受的。
　　不过，究竟是谁，会对他做这样的事情？莫非是……
　　不等黛儿仔细思考下去，林青萝便找来了纱布，说：“黛儿，纱布找到了。”
　　“好，给我吧，我来帮他包扎一下眼睛。”黛儿伸手接过纱布，着手为他包扎起眼睛来。
　　“那我就去找修理工具，也好赶紧修屋顶。至于床的话……等他醒了再说吧。”
　　“风铃音——”
　　才刚包扎完，少年便瞬间清醒过来，即刻起身伸手一把握住了黛儿的手。
　　“你没事了吧？感觉怎么样？”黛儿也不管他握住自己的手，关心地询问着他的身体状况。
　　“你……”少年微愣，傻乎乎地问：“是天上的仙女吗？我是不是死了？眼前怎么……”
　　“不是仙女哦。我的姓氏是斯托克，教名为弗罗拉，名字叫黛儿。你还活着，只是眼睛……”
　　“我知道了，不就是被封印了什么都看不见吗？只是……风铃音，她是谁？”少年继续问道。
　　“我不认识啊，刚才不是你喊了她的名字么？”黛儿反问过去。
　　古天面露尴尬之色，便说道：“那个，其实我……依稀记得我姓法隆，名唤古天。而其它的……我的记忆混乱了。”
　　“记忆混乱？”林青萝刚巧拿到修理工具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说：“哼，记忆再混乱，你也得给我放开黛儿的手，去给我修好你砸坏的屋顶和床。”
　　古天这才惊觉自己还握着人家姑娘的手，却并未放开，而是凭着听力转脸向林青萝，便道：“你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你这人怎么……”林青萝闻言都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而黛儿则露出浅浅一笑，向他微微一颔首。“古天哥，麻烦你了。”
　　一声古天哥，叫得他一滞。他方才放开了黛儿的手，脸上竟流露出了几分遗憾。其实她的手不但小，还很舒服，握着多好。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这些，只知道，黛儿给他的感觉，很美好，美好到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于是，他破天荒地同意了：“工具给我，我去修。”
　　“真希望，不要再有第三次了。”林青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两年以后，黛儿再一次“捡”到男生，正是因跳崖故从天而降的尘十羽。
　　然而，两年之前也就是此时此刻，凭古天“高超”的修理方式，成功地差点把大半个小木屋给毁了……
　　事实证明，视力不好的人，最好不要干太难的体力活。
　　后来，黛儿只好让林青萝找专业的修理工过来修小木屋。
　　后来的后来，小木屋修好了。古天怀着报答黛儿的救命之恩以及毁人小木屋的深深愧疚之感，请黛儿收留他。黛儿允可后，他使与黛儿和林青萝住在一起，常常为她们做些简单的活。
　　由于黛儿喜欢种花，古天也就每每帮忙浇水。
　　一开始，林青萝并不能接受黛儿收留古天。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也就能接受古天了。
　　虽然林青萝至今仍与古天互看不顺眼，但至少关系没那么坏了，只是依然不比古天和黛儿的关系好。不过，有时候，他们三人会一起到街上卖花赚钱，倒也不错。
　　就这样，过了两年，但古天的眼睛依旧不见好。黛儿也不问，只是一直为他作出引导，好帮助他早曰恢复记忆。倒是林青萝问过古天他的眼睛问题，结果古天愣是没回答。
　　如今，黛儿问起古天眼睛的问题来。
　　“好多了，我觉得再过多几天，就能拆下白布了。我希望眼睛好了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
　　“咦？”黛儿轻咦一声，“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黛儿，这还得感谢你。在我记忆混乱的时候，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为迷茫的我进行指点。虽说我至今记忆仍旧混乱，但还好有些记忆已经恢复过来了。那件事，我记起来了，我的母亲是被谁所杀的。还有一件事情，是你上次和我去剑樱村，我看见了那朵堇色小花才想起来的，有一个叫幽欢悲的家伙在我两年前坠崖之际说过，我的眼睛两年过后不久封印会自行解除，无须进行任何治疗。不过……这两年，我总是梦到一个叫风铃音的女孩。以前我和你说过这事的，可最近，我又梦见她了。”
　　“原来如此。那个叫风铃音的女孩，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我一直都相信，古天哥的记忆定会全部恢复，你会找到她的。”黛儿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可惜的是，古天根本看不到。“只不过，你说的那个家伙我刚好也认识哦。他早已改随母姓了，他现在姓白，叫白欢悲。”
　　“改了姓名？话说回来，在梦中，风铃音对我说过，我以前的名字是蓝斯，由母亲取的。后来我忘了因为什么自己改名为古天。”古天面带几分不解之意，“黛儿，你的名字只有这一个吗？”这个问题，问得黛儿呆了一下。
　　“是呀，我并没有改过名字呢。古天哥，你会永远记住黛儿的这个名字么？”黛儿莞尔一笑，侧着小脑袋，鱼尾辫随之偏落下来。
　　古天认真地答道：“当然会，即便我的记忆再也恢复不了，我也永远不忘这个名字。”
　　怕她不相信自己，他还特意抬起右手来握挙。
　　“我们就一直在这儿聊心么？要不要出去走走，就当约会？”她伸出一只白皙的右手，牵起他宽大的左手。
　　“我们这样的确很像是约会，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干，况且也是我主动邀请你至此谈心在先。既如此，那便去走走吧。”
　　就这样，少年和少女手牵着手前行，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可他们皆笑了起来。
　　犹记得，他第一次出去的时候，因不习惯失明的身体状况故老是东碰西撞常找不着北。之后，她牵住他的手，带着他走，一点点熟悉周围情况。
　　此后，他却习惯了与她牵手。二人的手仿佛本就是为对方而生的，没有什么力量能将两只手分开。或许，也只有像刀剑那样锋利的武器才有可能让两人手分开。
　　与此同时，忙碌了很久很久的尘十羽总算把屋顶和床全部修好。
　　他之所以能修理好东西，是因为曾经同伴们来慕家一起为荆雪沫举办生日宴会时他送给她的木雕礼物坏了，还是宇文非攻修好的。
　　往后，他特意去向宇文非攻学习了一段时间的修理工作。
　　纵使修理东西的能力依旧比不上宇文非攻，但好歹会些简单点的修理工作。
　　然而，尘十羽并不会知道，现在他认为的简单修理工作，恰恰是当年的古天做不好的。
　　“你要走了……”门口处，林青萝低下头，后又抬起头，面露笑容，轻声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是的，那我便离开了，告辞。”尘十羽轻轻点头，带着嘴角处的一抹笑意，向她挥手告别，转身离去。
　　凝望着他远远离去的身影，林青萝的眼角却流下一滴泪来，低声喃喃着：“我望见了，你那年的过去。也无怪你明知道雪沫喜欢你却始终无法告诉她，其实你就只是把她当姐姐看待。就像当初，你便只把我当妹妹看。我知道，所以我从不向你表露心意，一直不让你察觉到。我就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给你带来困扰……温妮，我好羡慕她……”
　　她正打算转身回屋，却在一刹那间，像是觉察到什么，便追随着他离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