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军阵前忘年交

　　盘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来被平疆域视为守护疆土最重要的屏障。而守护盘山的，正是平疆老将银锏震八方·黄越峰。
　　此老虽然年逾七旬，但是一身武艺丝毫不弱于人，一对银锏纵横天下，打下无数威名。在平疆域朝堂之上，黄老的威望是仅次于陆轩城和付千秋之下的第三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徐默吟才建议轩辕灏派遣战风霆攻打盘山。战风霆虽然出身行伍，但是心思熟虑，有大将风采，外加年富力强，的确是轩辕灏麾下对阵黄老的不二人选。
　　事实证明，战风霆也确实没有让轩辕灏失望。当战风霆大军到达盘山之后，便雷厉风行的夺取了盘山之下的五个县城，并且张榜安民，留下萧然处理后续事宜预先为大军撤退做好了准备。
　　随即，战风霆便引军进攻盘山，和黄老开始正面交锋。
　　而黄老依据地利之便，固守盘山未曾让战风霆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老将看见战风霆军容士气之盛，心中也大为赞叹。
　　对这个轩辕灏麾下的第一大将的第一印象竟然不是厌恶，反而多了几分赏识。
　　而战风霆对这个平疆老将，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意。
　　“黄老虽然年迈，但是用兵之道果然不俗。”战风霆心中暗自钦佩，看着盘山上飘扬的平疆域大旗，思索着破敌之策。
　　此时，师梦烟快马加鞭，也赶到了盘山。
　　“战大哥，世子派遣烟儿给你送一封密信。”师梦烟走进大帐，看着战风霆，恭敬地说道。
　　战风霆注视着她，然后微微一笑，点头道“烟姑娘一路辛苦，下去歇息一下吧。”随后挥挥手，示意卫兵将师梦烟带下去休息。
　　“多谢战大哥体谅。”师梦烟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但是那一双美眸却闪烁了几下。
　　师梦烟走后，战风霆打开轩辕灏的信，平静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世子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战风霆心中非常疑惑，马上下一道命令派人送去给正在盘山五县处理事务的萧然。
　　随后大吼道“来人，整军，邀战！”
　　“是！”手下传令官瞬间懵了，大将军刚刚还说要修生养息，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变卦了，朝令夕改，这是为将者之大忌啊！
　　但是众人跟随战风霆也有很长时间了，心知战风霆如此做法必有原因，所以也不再有任何的犹疑立刻下去传令。
　　走出大帐之外，战风霆负手而立，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师梦烟所在的帐篷，随后提起自己的兵器，上马出战。
　　盘山战场，战风霆率领五千人马一字排开，锐利的眼眸紧紧的盯视着对面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将，高声说道“黄老将军，晚辈不才今日便向老前辈单独请教，以免害我众兄弟性命！”
　　“哈哈哈哈”对面传来一阵豪迈的笑声，只见黄老手持两柄银锏，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久闻战将军骁勇善战，老夫正想领教一下将军的功夫，今日正好是个机会，也免得老夫数千儿郎惨遭兵刃荼毒！”黄老声音苍劲有力，随即冲出阵营，来到战场中心。
　　战风霆见状，也踢马出阵，长枪在空中一横，破风之音犹似惊雷震响，不待多言惊雷长枪已是脱手而出，如同迅猛闪电直朝黄老刺去。
　　“来的好！”黄老一声长啸，左手银锏一劈将枪身击飞，同时雄壮的身躯自马上蹿出，双锏左右开阖，誓吞山河。
　　战风霆身影快如闪电，将惊雷长枪夺回，随即在空中一个转身，枪刃直指黄老心窝。
　　“噹...”长枪与银锏交击出激烈火花，战风霆左手握拳朝黄老面门打去。
　　只见黄老不慌不忙，松开右手银锏“砰...”的一声，两拳交击，黄老和战风霆同时被震退。
　　战风霆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随后落在地上，面色平静如常。黄老双锏拄地，虽然交手数个回合，老将却不见丝毫气弱和疲惫。
　　“人老雄心犹在，神威不减当年，前辈老当益壮，晚辈真是佩服之至！”战风霆由衷的赞扬道，他跟随轩辕灏南征北战多年，面对对手无数，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佩服。
　　就连位列天下名将排名第一的司马天殛，战风霆也丝毫不买账。但是黄老让他不得不佩服，不得不赞扬。
　　黄老听着战风霆的由衷之言，心里对这个不过而立之年的对手心中也非常赞叹。赞叹的同时，老将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
　　“要是让老夫再年轻个十岁八岁的，老夫早把你打成肉馅包包子了！”老头心中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但是，他不能承认自己老了，正如战风霆所言，人老雄心犹在！
　　“战将军，若你生在平疆域，老夫真想和你做一个忘年之交，可惜，可惜啊...”黄老惋惜的说着，这样一个后起之秀却是自己的对手，这让老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惋惜。
　　战风霆闻言，不顾自己是敌方主将的身份，在战场上对黄老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的事情，这是一种魄力，更是一种胸襟。
　　战风霆能成为轩辕灏麾下第一人，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老前辈，战风霆自幼习武，武道初成便投身世子军前效力，十余年来大小战役无数，也曾见过名震天下的一代名将，但是战风霆并不对他们有任何的钦佩之心。”
　　战风霆说的完全是心里话，此时他心中竟然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那就是一旦有机会一定要劝降黄老！
　　黄老看道战风霆不顾身份对自己行礼，心中大为宽慰。回想着平疆域的少年之辈，除了秋月吟之外，个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老人家突然感觉彼此之间差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战将军，老夫戎马一生，却从未有过敌军主帅在两军阵前向我行礼的经历，你可真是让老夫羞红了老脸啊！”黄老摇头叹息，手中紧握的银锏已经开始松懈。
　　战风霆见状，心知自己阵前行礼之举对老人的心境触动很大，因此乘胜追击继续说道“战风霆虽是一介武夫，但是对自己心中敬佩的人，战风霆不敢怠慢，即使分属敌对，晚辈对前辈已经不敢轻慢。”
　　“哈哈哈...”黄老开怀大笑，自腰间解下自己随身的酒囊扔给战风霆，笑道“敢喝吗？”
　　“却之不恭！”战风霆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捡起地上的酒囊，一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然后豪迈的的擦了擦嘴，把酒囊扔给黄老。
　　“爽快！”黄老爽朗的大笑，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喝酒。
　　一老一少就当着两方上万士兵的面，这样开怀畅饮，丝毫不顾忌自身的形象。
　　战风霆看着面前的黄老，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愧疚。因为在黄老和他交谈之时，镇国军在盘山的驻兵在萧然的指挥下也已经慢慢的朝流沙谷开拔了。
　　再过一个时辰，那座大营也只会是一座空营。
　　黄老看着战风霆，心里越来越赏识，他真心希望自己的后辈之中能有像战风霆这样的人才。却丝毫不知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战风霆给拖延住了。
　　轩辕灏信中所言要战风霆将盘山的兵力立刻转移到流沙谷，所以战风霆匆忙之间定下了这条计策，自己拖住黄老，让萧然整理大军转移流沙谷。
　　虽然对轩辕灏这条指示战风霆也是一头雾水，但是既然是轩辕灏所说，战风霆也只能执行。
　　却不知道，这是徐默吟来到平疆域之后临时改变的计划。盘山虽然也是平疆域的要塞，但是毕竟不如流沙谷凶险。如果先取盘山，对方势必会在流沙谷多加守卫。
　　毕竟那是平疆域最重要的地方，守关之人更是平疆域的一代军神。一旦攻打流沙谷耗费时日太长，镇国军劳师以远，那么的局面将变得对镇国军不利。
　　所以徐默吟才让战风霆将大军也带过来，汇聚镇国军全部精锐，全力攻打流沙谷。只要流沙谷被攻破，那也就意味着，平疆域败亡之局已定。
　　时过数刻，黄老突然望向远方镇国军的大营，苍老的脸上竟浮现一种怒色，突然怒吼道“战风霆，你竟敢欺骗老夫！”
　　战风霆被黄老一声怒喝，心中知晓自己的拖延之计已破，但是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对黄老再次一拜，说道“黄老，战风霆此来还有一事，便是向前辈辞行。”
　　一句辞行，让黄老心中更加发怒，无耻啊无耻，老子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顶着毒辣的太阳在战场上和你喝酒，你却欺骗老子！
　　“战风霆，枉老夫对你一番赏识，想不到你竟然也是这种卑鄙小人，真是气煞老夫！”黄老怒上眉山，提起手里银锏，朝战风霆飞奔而来。
　　“大军撤退！”战风霆一声令下，五千镇国军立刻变换队形朝后方疾奔追赶大部队。
　　战风霆看着怒气冲冲的黄老，心中一抹愧疚涌上，随即提起手中惊雷，与黄老再次战到一起。
　　老将一怒，出手再无留情，双手银锏大开大合，劲力刚猛，迅捷如同闪电。反观战风霆无心恋战，惊雷左点右挑，只守不攻，慢慢退至马前。
　　战风霆见战马在前，手上长枪一扫，将黄老逼退三步，同时跃上马背，勒紧缰绳，对黄老抱拳说道“黄老，战风霆无心欺瞒，还请老前辈恕罪！”
　　随即，战风霆不再停留，调转马头一路绝尘而去。
　　平疆域众人刚要追赶，却见黄老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穷寇莫追，回去吧...”众人觉得黄老说的有理，也不再说什么，各自收了队伍回到大营。
　　黄老站在战场之上，望着战风霆远去的方向，叹息道“战风霆，老夫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后辈，即使身在九泉，也能含笑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刚才的怒火都是假的。
　　时至正午，他却未曾看见战风霆大营之中有任何炊烟飘出，在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中了战风霆的拖延之计，但是若当场识破，战风霆大军必定走不远。
　　倘若他驱兵追赶必定能追得上，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给战风霆一个天大的打击。但是黄老没有，一来不忍心见手下兵将损伤，二来也是因为赞赏战风霆的气魄。
　　这样的结局对于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黄老未曾伤筋动骨，也为盘山将士和啸阳城数万百姓赢得了一阵短暂的喘息之机。
　　“天下战鼓频频响，耳边杀声日日闻。捐躯报国浑不惧，无愧威名与忠魂。”悠悠沉吟，老将一身戎装缓缓迈步回到自己的营中，豪迈的笑声中，那一抹雄壮的身影却显得有些凄凉。
　　“老夫行年七十有二，一生与兵戈为伍，手上鲜血无数。却不想老迈之时竟遇到这等忘年之交，想来是天不负我，可惜啊可惜...”
　　再看战风霆一路狂奔，渐渐的追赶上缓慢行军的队伍，带着大军继续前进。
　　时至傍晚，战风霆传令大军就地扎营，休息一晚。吃过晚饭，战风霆做好了明日行军的部署，随后和萧然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师梦烟跟随着大军，心中渐渐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走出自己的帐篷，却见战风霆一身黑衣站在月下，凛然的气势让师梦烟心中一凛。
　　“战大哥，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吗？”师梦烟走到战风霆的身后，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杀气，师梦烟暗自戒备，手中柳叶钉已经蓄势待发。
　　“烟姑娘”战风霆瞥了她一眼，抬头说道“如果我要杀你，你的柳叶钉是不会发出来的。”
　　师梦烟心里顿时变得紧张万分！
　　心知战风霆武功高强绝非等闲之辈，师梦烟也不再做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问道“战大哥有事吗？”
　　战风霆转过头来，目光紧盯着师梦烟，如同两柄利剑，悬在师梦烟的身前。
　　“战大哥，你...”师梦烟紧张的看着他，话说到了一般，自东方突然蹿出一道人影，手中一柄凛然长剑，直朝师梦烟而去。
　　师梦烟大惊失色，随即飞身而起，腰间软剑在月色下透露出一抹寒光。
　　“叮...”“啪...”“锵...”数声轻响，两人往来之间已经交手数招，萧然面带冷漠长剑挥舞如同花雨乱颤，招招紧觑师梦烟的死门。
　　师梦烟武功虽然不弱，奈何不是萧然的对手，再过数招显然已经败下阵来。
　　“啪”就在师梦烟准备束手就戮之时，萧然长剑也收回了剑鞘之中。
　　“只知道烟姑娘暗器功夫超绝，不想剑法也如此精妙。”萧然露出一抹笑容，对师梦烟眨了眨眼睛，随后口中竟然说出了惊人之语。
　　“这几招剑法，应该是平疆域主弑战皇所创的绝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