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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遗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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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裕早被老夫子那天神一般的经历所征服,闻言不禁心中大喜,连忙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学武修真!”
  老夫子似乎早知道他会答应,微笑着点了点头,抓住萧裕双手轻轻揉捏起来。然而很快,他的笑容就僵住了,接着双手把萧裕全身上下捏了个遍,直把萧裕全身快都捏散架了才停下来。
  萧裕在他手中完全反抗不得,一下子只觉得从天堂到了地狱。还好老夫子没有继续捏下去,他暗暗吐了下舌头,紧盯着老夫子,不知他是否还会发什么神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眼前老人的内心已翻起了惊天巨浪。
  “怎么可能!这小子身体怎么会如此古怪!简直前所未见!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异的人!?”
  “即便是体质再平凡的人,都有修到开元境的可能。但这小子,这小子...”
  “哪怕是九阴绝脉,也无如此复杂啊!“
  他神情变幻不定,时而想笑,时而想哭,落在萧裕眼中更吓得他坐立不安。
  “想不到我算尽天地,最后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奇特的小毛孩!”
  老夫子长吁短叹,似乎失望至极。良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道:“哎!罢了,看来这上天,终究不想再出现一位岑夫子!”
  他似乎最终下定了决心,对着萧裕说道:“孩子,强者之道没有极尽,其间更充满千辛万苦,一不小心就可能陨落其中,你可想好了!?”
  萧裕闻言想了好久,最终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夫子见他如此反应,再不废话,直接双手按住萧裕的前胸后背。下一刻,萧裕只感到一股柔和而滂湃的气劲从自己胸口涌入,接着散发至四肢百骸。
  这股气劲绵延不绝,在身体之间缓缓流动,令他温暖舒服不已,只想倒头就睡。迷迷糊糊间,他只听到老夫子嘴里念念叨叨地在说些什么紧守心神之类的,但睡意实在太浓,完全领会不到。
  好久之后,等他完全醒转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他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老夫子整个人似乎更加憔悴不堪,那双浑浊的眼睛,正在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萧裕连忙起身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老夫子,我竟然睡过去了!..”
  老夫子扬手打断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孩子,是我对不起你。老夫子我以后帮不了你什么了,以后的路怎样走,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萧裕闻言一凛,庄重道:“是!老师!”
  “嗯,好孩子。”
  老夫子伸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道:“这三年来,实在是辛苦你了!每天都有你在身边,也算是我的福气吧!是了,这里有枚果实,你有机会拿去给那小女孩吃了,对她身体有好处。”
  只见他凭空变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小果,看也不看就扔了过来。萧裕连忙接住,一股醉人的清香从果实中传来。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果实,但想来肯定是好东西,他郑重收了起来。
  老夫子见他收好之后,叹道:“这天元果可是好东西,可惜你吃了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不然就让你吃了。”
  萧裕连忙道:“不不!既然这果实对洛樱有用,那我自然留给她吃最好。”
  “哼哼,那小女孩身患九阴绝脉,在这偏僻小地是不治之症,但危中有机,绝脉疏通之后也是个登天机会。他们在这大半年,想来是有算士猜到了些什么。老夫子我救她自然是手到擒来,但别人的生死富贵,又与我何干!”
  萧裕自然不知老夫子心中的想法,反而觉得眼前老人和蔼可亲,一时间充满孺慕之情。
  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当年可是一个令九洲震怖的大魔头。
  天算大师岑夫子,视万物为刍狗!
  老夫子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再没别的话想说了。他本来就干枯的面容更加不堪,就如风中烛火随时会熄灭一般。
  萧裕这时才惊觉异常,连忙抓住老夫子的手,惊道:“老师!老师!?您怎么了!?”
  老夫子艰难的笑了一下,道:“没事,孩子…我就要走了。人…总是要走的,不是吗?”
  “人生代代无穷己,不用为我悲伤…这本书,你自己好好留着,有空就多看看。”他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本破旧的小册子,扔给了萧裕。
  萧裕泪流满面,紧紧抱住滑落的老夫子,痛哭出声。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
  这时候,老夫子竟然念起《登幽州台歌》来,然而他的眼神已逐渐涣散,声音越来越细,最后越发不可闻。
  萧裕感受到怀里的老夫子生机快速消逝,内心更是惊骇不已,只感到天快塌了一般。
  突然,老夫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将手抽了出来。他抓过灯下的那条细红绳子,紧紧攥在手中,灯光映照之下,他满脸红潮,笑容温柔。
  “青儿,这次岑哥哥真的来陪你了。我们一起去昆仑天墟,我们一起去隐月之海,我们一起回幽州台,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这句话一说完,他眼神中的神采瞬间散去,脸上的红潮逐渐消退,接着脖子一歪,就此再没声息。
  这个老人,最终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溘然长逝。
  一个曾名震整个九洲世界的大人物,在他逝去的时候,仅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小孩陪在身边。
  萧裕怀抱着脸带笑容的岑夫子,只觉心中莫名悲痛,张嘴想叫,却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一直畏惧这刻板严厉的老头,却从未发现自己对他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其实在这三年来的相处之中,不管是他还是老夫子,在内心深处早就相互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这个偏僻荒凉的青州书院,曾是他温暖的家,但是在今天过后,这里将再也不是了。
  黎明最终过去,朝阳从窗外洒进来,照在这个悲痛的少年身上。
  庆历八年冬,曾令九洲震怖的一代天师岑夫子,在东洲大陆遥远而偏僻的青州小城中,悄然逝去。
  第二年春,武神萧裕,开始自青州城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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