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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王？”
秦顾注意到，就在自己说出这个名字时，万莫邪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恨意。可他藏得极深，若不是秦顾目光锐利，根本发现不了。
万莫邪貌似平静的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宋帝王辖下子民。”
秦顾心中暗叹。
世间之事，莫不是一饮一啄。这一任的宋帝王暴虐贪婪，导致治下民不聊生，在地府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这万莫邪能有功法修炼，家中也必然不是什么小家小户，且他年纪轻轻便能修至七品，还能通过预选，一看便知前途无量。
可是，看他这幅寒酸之极的模样，便知道就算这样的人家，日子也是过得极是惨淡，，更是难以想象，那些鬼族平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也难怪日后……这位万莫邪会做出那样的事。
随后万莫邪也问了秦顾的一些情况，秦顾这一回也不遮掩，坦然相告自己是轮回司直荐而来。
万莫邪赞叹道：“九十九名问道之徒，四十九名直荐，五十名预选。我等平民子弟从来只能出自那五十名预选名额之中，即便如此，也是凤毛麟角。可秦小弟你却能拿到那直荐名额，真是了不起。况且，你还只是一个……”
“区区罪魅？”
万莫邪点点头，形若坦然道：“我见你身无魂力，似乎还没修炼，心中一直疑惑你是如何通过预选，本想问出法子，回去之后看是否能照章行事一番，可没想到却是如此。”
秦顾微笑道：“你也无需再问我是如何做到的，那也是仅此一次的好事。此番是我运气好，钻了一个大大的空子而已。”
万莫邪见自己心思被秦顾点破，便不再提选拔之事，换了个话题道：“我看这一回的九十九人里，真正没有根底的只有你我。几日后与那些人族对战，咱们可要守望相助。”
这山顶上的九十九人里边，九十七人说出此话，秦顾都只敢信一分。
唯独这万莫邪说出来，他却是一分都不敢信。不过他面上丝毫不显，点点头道：“理应如此。”
随后两人也没再说话，只跟着队伍慢慢移动。
前面的人越来越少。
大部分的少年从屋中出来，都下山而去。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些人必定是去找僻静之地，修炼新得的咒术。
其中有小部分留在了山顶，他们或者低头沉思，或者找个角落盘膝而坐，这些应该是选择了弥补了自身功法缺漏的。
咒术和功法，通常被鬼修们合称为术法。
它们就像一棵树木的枝叶和主干。
功法为主干，鬼修们以此突破境界，延长生命。
咒术则为枝叶，用以克敌制胜，防身护体。
其中仅有极少数的顶尖功法，才每到一个新的阶段，会自然而然的生出咒术来，就像树木长高之后又长出新的枝叶。
其余绝大多数功法，都需要自己嫁接新枝。
不过适合主干的枝叶却不是想有就有的，便像是苏萝所修的功法明显专注在声音一道，她去修其他咒术，天生便少了三成威力。
所以难得有这个机会，大多数少年都不约而同的让夫子传授一道贴合自身的咒术，以便提升自身战力，应对几日后的争斗。
只有小部分所修功法有缺的少年，才选择了让夫子为自己补全缺漏。
而选择让夫子答疑解惑的，只有不到十个。
这些人，无一不是功法和咒术都不缺的豪门子弟，所求的，只是自身境界。在夫子指点之下，说不准这短短几日，就能有所进展。
在秦顾看来，最后一种人，才是有大收获。无论这一趟结果如何，都算是不虚此行。
可他却是别无他选。
秦顾不像其他的少年少女，他除了御字诀之外，一无所有。要想在三日之后，能够有所作为，他必须求得速成，即便在三日之内不能入品，也要想办法度过叱咤之关，踏过仙凡之别，如此方能见机行事。
秦顾当下所想，便是让夫子赐下一套雷法。
其中缘由，除了雷法长于低级咒术，极适于他如今想要急迫形成战力的想法之外，秦顾前世也真是羡慕死了那些手中掐诀，嘴里念咒，便有一道天降阴雷将对手轰杀致死的雷系鬼修们。
比起他在战场上飞来飞去，腾挪闪躲的御剑，杀得身着血衣，满身污秽，雷法修士们身上绝沾不到一点儿血星，只怕在一场死伤上万的大战之后，连手都不用洗。
这等的潇洒惬意，又让秦顾如何不心中羡慕。
排在他前面的人越来越少。
秦顾注意到苏萝和阎正阳都从进屋了，出来之后，两人却有不同的表现。
阎正阳急匆匆的跑下了山，苏萝却是进了一间屋子。
这也在秦顾意料之中。
深原阎家从来便以功法夯实，根基牢固著称，却没听说有什么厉害的咒术。
苏萝却不然。
她无垢谷的传承特殊，无论功法还是咒术，即便是在三界之中，只怕也是独一无二，自然无需再求新求变，肯定是想要基础打得更加牢固，甚至将境界再度提升。
包括秦顾一直留意着的阎半城，也是一样。
酆北阎家可谓地府排名前五的豪族，自家术法当然不会有什么短板，自然也有足够底气做到以境界为重。
终于，簇拥着的人群到了尽头。万莫邪进去片刻，出来时，青白色的脸颊上也是涌起了两团红云，显然是从中收获不浅。
破旧小屋前，至此便只剩下秦顾一人。
秦顾看着前面半掩的小门，也不再犹豫，快步上前，吱呀一声，便推门而入。
他整个人踏进之时，门扉便自动在身后合上。
屋内光线阴暗，但能看见只有一张空榻，并无人影。
一个仿佛历经了无尽沧桑岁月的声音蓦然响起：“汝欲何求？”
这声音响起之时，秦顾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一个可怕的猜想突然而至，慢慢在他脑中泛起。
最开始只是一个隐隐的念想，而渐渐地，那模糊的念头变得更加清晰真实，使他全身战栗，几乎站也站不稳。
声音等了片刻，又再次响起：“汝欲何求？”
秦顾犹豫着，他只觉自己这一生都从未如此彷徨过，因为那件事实在太过可怕，让他简直无所适从。
终于，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大声回答道：“弟子欲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