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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重一惊，立刻低声道：“他们的确死了。”
“怎么死的！”
“也是……也是被秦顾杀的。”
老者一愣，不敢置信道：“不是说他们昨日被关进了地牢么？秦顾那小畜生怎么可能进去杀人？”
秦重一咬牙，一口气说出长长的一段话来：“我今日拿魂棱前去赎人，那守门的鬼卒听到我是要赎秦元他们，便说早就死了，连尸首都被拿去为了冥鸦。我又去找那被家里人赎回的张家小子。他说本来是要关入地牢的，可秦元当场拔刀，想要杀了唐氏。却不料被秦顾夺过刀去，把他杀了……而后秦垂想要报仇，就也……也被杀了。”
老者字字入耳，听得真是睚眦俱裂，最后忍不住仰首惨笑一声，道：“好，好，好个秦顾，先杀了我秦九绝一个儿子，再杀了我两个孙子。一刀一个，杀得好，杀得好，真是我秦家后人。”
他说得极慢，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牙关之中挤出。听上去皆是称赞，可其中蕴含的怨恨之浓，几若实质，仿佛一拧就能渗出触之立毙的毒液。
一旁的两人听了，也忍不住硬生生的打了两个寒颤，夜风吹过，已是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除了秦重之外，另一人便是秦九绝的长子，也是秦重的父亲，秦伯约。
此刻他闻言忍不住劝道：“这事其实……老三他们也有点……”随后，看着自己老父的眼神，一个字也再说不出口。
嚼穿龈血，掘墓鞭尸，也不过如此。
秦九绝冷冰冰的道：“你准备说什么？是不是老三他们哪里做错了？要不你来给我讲讲？”
秦伯约埋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秦九绝恶狠狠的盯了自己大儿子半晌，又看向秦重问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哪？”
秦重垂头道：“我没专门打听，不过……想必是在家罢。”说完他又抬首劝道：“爷爷，此时可千万动他们不得。”
秦九绝嗤笑一声，道：“你放心，我还没有老糊涂，也还不想死。秦顾那小畜生杀老三他们干净利索，想必杀起我这老骨头来，也不会手软。”说完他扫了面前二人一眼，“你们对他来讲，也是一样。”
秦伯约这下终于忍不住了，道：“爹，秦顾那小鬼我们都认识，虽然顽皮，可绝不是什么歹毒戳亲之人。这事老三他们也的确有些过分，秦之然以前也算为我们秦家出过力，他的事才出多久，老三他们就逼上门去。要我说，秦顾固然太过心狠，但他们也未必没有错罢？”
“说得好，你终究还是说出来了，还算是我秦九绝的种。”说完，他猛地攥住秦伯约的衣襟，狠狠把他拉进了祠堂之中，一把将他掼在地上，指着一旁血泊中的事物道：“你把这些话，对着你亲弟弟再说一次！”
秦伯约狼狈的侧头瞥去，只见阴暗的青石地面上，秦三双眼翻白，龇牙咧嘴，仿若正在高声大呼，口中满是乌黑干涸的血沫。
其下大半截脖子被活生生的砍断，只剩一些皮肉连接着头颅，可以想见那下手之人要的就是把他的头给砍下来，只不过最终少了点力气罢了。
秦伯约张了张嘴，被这可怖死相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秦九绝在他身边蹲下来，轻声说道：“看见了吗？是不是觉得秦顾特别像我？当年何家欺上门来，我也是这般，一刀就把何家老二的脑袋差点给砍下来，然后就和他们结了这将近三十年的冤仇。所以你说，你亲弟弟也被人这般杀了，你该怎么做？”
秦伯约颤声道：“爹，秦顾他毕竟是秦之然的儿子……”
秦九绝轻笑道：“他不仅是秦之然的儿子，他的名字都还是我取的。重元垂怜，幽顾往生。他虽然是个旁支，但看着秦之然的份儿上，我便也给了他个’顾’字，所以才叫的秦顾。”
秦九绝说着摇摇头，轻叹道：“若他是你的儿子，是我秦九绝的亲孙子，能够传承我秦氏的基业，能够护住我秦家的世代子孙。不用你秦老大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拿着宗长令过去。就算是跪在他面前，磕头求他，也要让他日后当秦家的族长！”
他咬牙一笑道：“那个时候，别说他只杀了老三父子几个，便是你和秦重都被他宰了，我秦九绝也绝不皱一皱眉头！只是可惜，可惜他是秦之然的儿子，和我们终究是外人啊。你，懂这个道理么？”
看着秦伯约的脸色，也不等他回答，秦九绝便自失的一笑，心中对这个心慈手软的大儿子彻底的失望。
自己这些子子孙孙，若是有一个有那秦顾的决绝凶性，自己现在还用得着为老三家这几个蠢货如此伤心么？
只因那秦元秦垂，实已是秦家嫡系里面最为出色的两人！
他抬头望着黑幢布幔之下，那一排排隐于阴影之中的祖宗牌位，脸色渐渐漠然，眼中凶光愈来愈盛。
秦顾若是自己的亲孙子，秦家便算是后继有人，何愁不再昌盛百年！那李家何家，从今往后，只怕不敢抬头看秦家子弟一眼！
可惜，这不过是镜花水月。
若不将此事重重惩处，秦家上上下下将怎样看自己？这向善城中的其他家族，又将怎样看秦家？见之虚弱，便群起而攻之。这些家族，连同自己在内，多少年都将这句话奉如圭臬。
秦家，绝不能这样做那些猛兽嘴里的猎物！秦顾和那唐氏，也必须得死！
思虑已毕，秦九绝立下决断，厉声喝道：“老大和秦重你们听着，从今日起，遣派族中子弟，日日夜夜给我去盯紧了那母子俩，看他们是否真的跟城隍衙门有所往来，如有异样，便立刻来告知于我。”
“是。”秦伯约低声应下。
“我只等十五日，如果并无异状，便将他们擒来给我跪在这里！我要在这祠堂之中，在这列祖列宗的牌位之下，一刀一刀将他们剐了！”
秦九绝眼神凶戾，一股狰狞残忍的血腥味喷薄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