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看戏

　　乐安同惜月，跟着上了二楼，在“清风轩”伺候奕擎苍与冷若雪二人。
　　奕擎苍转头看了一眼跟上二楼的两个人，眼神里的意思昭然若揭：你俩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来打扰本王……
　　乐安自是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想法，但惜月却没那么识趣，她装作没看到的模样，义无反顾地继续往上走，她才不会将自家倾国倾城的小姐，单独留给这个不要脸的赖皮王爷呢！
　　乐安见惜月没有停脚的意思，于是脖子一梗，将头硬生生扭向一边，装作没看见奕擎苍脸上表情一般，默默跟在惜月后面，上了二楼。
　　奕擎苍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敢在冷若雪面前发作，只好忍气吞声地上了二层，进了“清风轩”。
　　四人鱼贯而入，奕擎苍连忙殷勤地伺候冷若雪坐下。冷若雪也没说什么，便坐了下来。
　　奕擎苍在冷若雪身边坐下，惜月刚要上前为冷若雪斟茶，奕擎苍便抢先一步抢过了茶壶：“雪儿，本王为你斟茶。”
　　惜月狠狠瞪了奕擎苍一眼，而后转向冷若雪，委屈地唤了句：“小姐，他……”
　　冷若雪无奈地摇了摇头：“让王爷来便是了。”
　　奕擎苍得意地看了惜月一眼，惜月愤怒地握了握拳，回了声：“是。”便气呼呼地退了一边，眼里喷火地瞪着奕擎苍。
　　奕擎苍却完全不在乎惜月欲杀他而后快的眼神，依旧亲昵地偎在冷若雪身边，为她端茶送水。
　　冷若雪早已习惯奕擎苍这般殷勤的模样，她接过奕擎苍递与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百花齐放’？”
　　“正是！雪儿怎知此茶的名字？”这下轮到奕擎苍感到惊讶了。
　　冷若雪放下茶盏：“曾饮过一次。”
　　奕擎苍也未多想，只是赞道：“雪儿果然所知甚多，这茶乃是伶人白牡丹所赠，本王也是第一次饮，满口留香，实属难得的好茶。”
　　冷若雪似有似无地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白牡丹’确合他的秉性……”
　　“什么？”奕擎苍未听清冷若雪的轻语，不禁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确是好茶。”冷若雪轻轻笑了笑回道，不禁看向了一楼的戏台。
　　奕擎苍第一次见冷若雪这般失神的模样，但他见冷若雪并不想说，便也不问了。此时的冷若雪面色如常，变擎苍不禁心头一暖，笑了笑，心内暗道，若她安好，便已足够……
　　“戏快开始了。”冷若雪看着楼下戏台淡淡道。
　　“啊？”一直盯着冷若雪出神的奕擎苍这才回过神来，向楼下望了一眼，“是快开始了。”
　　只见一楼原本喧哗的大堂，一下安静了下来。戏台上依次布上了几把小椅子，鼓、板、大锣、小锣、铙钹、堂鼓等乐器也一一登场。人头攒动，却井然有序，看这布场的架势，确是经验丰富。
　　一旁伺候的乐安扯了扯惜月的袖子，“喂，你知道什么是‘燕戏’吗？”
　　惜月狐疑地瞅了乐安一眼，“不就普通唱戏吗？有什么不一样的？”
　　乐安见惜月也不知这“燕戏”的来头，于是“呵呵”一乐，便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燕戏’啊，可不是一般的戏……”
　　乐安准备向惜月卖弄奕擎苍刚教他的那些小知识了。乐安的小声言语，显然被冷若雪与奕擎苍听了去，奕擎他刚要喝止乐安耍小聪明，冷若雪却伸手拦住了他，轻声道：“且听听他如何讲。”
　　奕擎苍见冷若雪发话了，自是不再阻拦，无奈道，“好吧。”
　　冷若雪自是不会不知这“燕戏”的异常之处，不过她确也未将这些告诉惜月，既乐安知道，那便由他告诉惜月，也无何不妥。
　　乐安将先前奕擎苍告诉他的话，一字不漏，添油加醋地向惜月讲了一遍，惜月一脸惊诧，原来“燕戏”还有这样的深义。
　　“乐安知道的还挺多，王爷教导有方。”冷若雪听完乐安的描述，轻轻地点头赞许道。
　　奕擎苍见冷若雪夸奖了他，自是喜上眉梢，乐安这小子，没想到也有给自己长脸的一天，最主要是，还在冷若雪面前让自己长了脸，不错不错，回去定要好好赏他！
　　“雪儿过誉了。”奕擎苍心内高兴，面上却还要谦虚一番。冷若雪笑了笑，并未再言语。她的目光，落在了两盏屏风上。
　　奕擎苍顺着冷若雪的目光看去，无心地说道：“小二说，这两盏屏风出自白牡丹之手。”
　　冷若雪点了点头，便收回了眼光，向戏台处望去。
　　大堂挤满了前来听戏的票友，二楼雅间也坐满了身份显贵的看客。二楼最角落的那间雅间里，有一身着华服的男子，正铙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戏台，摇着手中的折扇，显得兴致盎然。
　　这名男子一人占一雅间，余下皆是带刀侍卫，正将整个雅间严密地防护着，无人知晓这名男子的身份，以及，他为何会出现在燕国。自然，因雅间之间有屏风相隔，冷若雪同奕擎苍并未注意到角落雅间里的那名神秘男子，但这名男子，却注意到了一袭白衣的冷若雪，当冷若雪出现在门前的那刻，那名神秘男子，嘴角露出了亦正亦邪的笑容。
　　就在这时，“跳加官”（旧时戏曲重大演出前要加一段独角舞蹈戏作为开场仪式），一扮作道教神仙“天地水”三官中的“天官”出场了，随着戏台上“天官”动作的变化，突然场内飞出红色横幅，条幅上写着“天官赐福”、“加官进禄”等庆祝辞，赢得满堂喝彩。
　　奕擎苍的注意力也被戏台吸引了去，接着一出《雁翎甲》，台上武丑鼻梁上点着白粉块，动作轻灵敏捷，不仅戏白念得响脆见长，而且口齿十伶俐，又是满堂喝彩。
　　“好！”奕擎苍不自觉地赞了一声好，跟着鼓起了掌。冷若雪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沉浸在戏里奕擎苍自是未发觉冷若雪的异样，只是认真地看着戏台上的风云变幻，不时地喝几声彩。
　　这“正主”还未出场，几出前戏，便已赢得了满堂采，这“华喜班”不愧为“燕国第一班”，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此时，一声悠扬婉转的戏腔，使得在座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门掩重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几句声情并茂的《西厢记》唱词，竟将一怀春少女欲罢不能的情怀体现的淋漓尽致，再看那台上饰崔莺莺的花旦，眉眼间竟都带着情，一颦眉，一挥袖，都令人挪不开眼，一下便被带进了戏里，仿佛真的看见了那为爱而生的崔莺莺。
　　当众人都沉迷在崔莺莺的眉眼里时，冷若雪却轻轻叹了口气……。
　　（此章参考了“京剧”的相关知识，向国粹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