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凝气

　　这股暖流，正是三玄丹所化，孤尘能清晰地感觉到，草药的清香在胃里翻涌而出，仿佛要渗透入他的内脏和肌肤。
　　三玄丹所化暖流正迅速拓宽孤尘体内经脉，改善着他的体质，他原本资质虽然一般，但也不差，如今服食了三玄丹，随着黑色的污垢从毛孔中排出，孤尘心头浮现出一种玄妙的感觉，身体似变得更加轻灵了。
　　这一刻，孤尘的脑海前所未有的清晰，以往看不见的灵气也显露在他的感知之中。
　　意念一动，灵气便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在孤尘身边焦急地涌动着，洗刷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孤尘一喜，一念之间，引动天地灵气，这正是即将由淬体境迈入凝气境的标志。
　　那么……我可以尝试放开经脉，引灵气入体，尝试突破凝气！
　　那种玄妙感越来越明显，丹田仿若和引来的数道灵气产生了共鸣，但依然有一层无形的膈膜。那些灵气疯狂地发起冲击，每一次都发出轻微的响声，落在孤尘耳里却变成了阵阵轰鸣。
　　突然，好像有什么桎梏被冲破了一般，狂乱的灵气一道道地涌入丹田，那层膈膜再也无法阻挡他们。
　　孤尘带着激动，将意念集中在丹田处，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灵气，让它们顺着暖流拓好的经脉流动，只要灵力遍布全身再流回丹田，便算是突破到了凝气境，灵气将永远留在他的身体里，供他使用修炼。
　　那几缕灵气缓缓流动着，若身体是汪洋大海，那它们便好似一叶孤帆，逆着海浪不断前行。
　　双腿、脚趾、双臂、手指、五脏、六腑……突破进行得出奇的顺利，可就当灵气即将抵达脑海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并且与孤尘的意念断开了联系。
　　孤尘连忙吐纳，运动丹田，可这样非但没有起到效果，那些灵力反而变得狂躁起来，不安地颤动着，像是孤帆在……惧怕前方的巨浪！
　　“噗呲！”孤尘的七窍流出丝丝鲜血，此刻灵力已经完全脱出了他的掌控，在身体里来回乱窜，将脆弱的经脉弄得千疮百孔。
　　“啊……”孤尘忍不住轻声呻吟，右脸胎记的部位，不知什么时候作痛了起来，火烧一般疼痛。
　　他想要睁开眼睛，终止这场修炼，可是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称重，身体仿佛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孤尘……”黑暗之中，有人在沙哑地低语着他的名字。
　　谁！？孤尘在心中呐喊。
　　“孤尘……”低语声越来越多，一瞬间无数干枯的手抓住了孤尘，齐力往下拽动，手的主人狞笑着，他们是已逝的恶鬼，要将孤尘一同拉入深渊！
　　不！我还没有……孤尘奋力挣扎，想要摆脱这恐怖的幻象，可他越是挣扎，那些枯爪便越紧。
　　“孤尘！”这次是一个洪亮而神圣的声音，带着无上的威严，恶鬼们惊恐地松开了手，四散奔逃。
　　那声音冲开了所有的枷锁，孤尘终于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小屋里的摆设，而是古庙、青灯和方条石砖。
　　“铛……铛……铛……”熟悉的钟声敲响，孤尘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哪里，他直接向远处的山峰眺望，山巅上并没有记忆里的漫山的人海，只有一个黑袍人，独自背着手站立着，旁边是燃着圣火的炽阳。
　　“你太令我失望了，引动三十三道灵气淬体，才是圆满，你只引动了十二道，便直接凝气？这样有什么前途？”黑袍人低沉地说道，身上不断散发着惊人的威势，压得孤尘喘不过气来。
　　孤尘惊愕，《淬体卷》上说只要能引动灵气便可凝气，却从未说要求引多少道灵气，听黑袍人这么一说，淬体突破凝气，竟还有等级之分，三十三层才是最巅峰，难道是《淬体卷》记载不全？
　　“罢了，这也不怪你，不过你记住，以后修炼的时候，给我睁大眼睛仔细数数，到底引来了多少道灵气，低于二十八道我是不会给你凝气的。”黑袍人道。
　　“你……你是谁？”孤尘大骇，对方话外之意竟是能控制自己的修炼进度。
　　“你问我是谁？”黑袍人猛然转身。
　　孤尘惊叫出了声来。
　　.
　　方玉摆弄着凝火炉，时不时往里添加各种各样的草药，炉火旺盛，将草药化为一滴滴粘稠的液体，传出浓郁的药香味。
　　方玉忽然转头看向角落，角落里的孤尘正全身颤抖，像是在经历某种巨大的磨难。
　　“即使吃下三玄丹这样的丹药，也凝气失败了么……果然如同云叔叔所说，资质一般……”方玉眼底闪过失望的神色，她离开座位，抬手按住孤尘眉心轻轻一推，孤尘仿若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
　　“出门左转火灶坊里有热水，你自己去洗洗吧。”
　　孤尘默默地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起身。
　　“只是凝气失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必太过灰心，多加尝试，总会成功的。”方玉看见孤尘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谢谢，我没事……”孤尘也轻声回答，他走到门边，又忽地停下脚步，“对了，我有一个疑问，希望大姐能给我解惑。如果都是刚刚踏入凝气境，会有强弱之分么？”
　　方玉想了想：“可能会有吧，不过差别不大，这要看个人资质了。”
　　“大姐凝气时，引动了多少道灵气呢？”
　　“这……”方玉迟疑，“我记不清了，怎么会问到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是突发奇想罢了……”孤尘加快脚步，出了房门。
　　方玉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很奇怪，张了张嘴，想询问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