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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凤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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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刚过,A城便迎来了年初的第一场雨。这场雨来得突然迅捷,夹杂着沉闷的雷鸣阵阵,不少还沉浸在年关喜悦中的人们,都欢喜着在雨中追逐。
  洁白的病房里一个瘦弱的身影立在窗前,透着雨滴点点的玻璃窗极力远望。乌云密布的天空,如同置身黑夜,城里突然亮起的夜灯,让整个城市在雨雾中如梦似幻。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响起,孩子们尖叫着奔向父母;年轻人不惧的望向天空,洋溢起挑衅的笑容;老年人还气定神闲的坐在桌边喝茶。
  千诺平淡无波的眼神微微闪烁,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玻璃,是的,她没有看错,那一声响破云霄的雷鸣中,闪电的形状分明是一只腾飞的凤凰。
  不少看到此景的人都兴奋得吆喝起来。这传说中的神鸟居然机缘巧合下被一道闪电描绘得栩栩如生。这除了是难得的奇观外,更是白年难遇的祥瑞之兆。
  “二小姐,管家那边来了电话,让你尽快换好衣服赶去本家见老夫人最后一面。”病房里男子浑厚的声音响起,千诺愣愣的回望着来人,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紧接着涌进一批护士,手忙脚乱的替她梳洗换衣,吃了一大堆的预防药片后,她十七年来第一次跨出了从出生住到现在的无菌隔离室。
  欧阳千诺,世界第一首富欧阳流夏的孙女,也是盛世集团继承人的候选者之一。
  她除了被称为是最没有竞争能力的继承人外,还被欧阳世家视为迄今为止最大的家族耻辱。
  欧阳千诺一出生便被检查出患有严重复合型免疫缺乏症,好在盛世集团人丁兴旺,也有的是钱。
  她脆弱的生命是保住了,却由于缺乏免疫系统的缘故终身无法脱离无菌隔离室,身体机制被阻,发育缓慢的她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还必须定期接受骨髓移植手术和食用大量的免疫性药丸。
  欧阳家族强大了好几百年,每一个门下子弟皆是人中龙凤,各有所长。
  唯独她,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一碰立马就会碎掉。
  这样的人,放在外边是倍受疼爱和怜悯的,但放在欧阳家族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里,无疑是十分受到鄙视的。
  欧阳流夏早年由于玩命工作,如今落下了一身顽疾,能撑到六十多岁实在是不容易了。
  现在她强撑着一口气躺在床头,不过是放心不下那被她从阎王手下抢回的孩子。
  她一生强硬无比,自视甚高,从来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十七年前千诺出生,先天病症使得孩子命悬一线,她欧阳家容不得这样的笑话,她便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找最好的医生救治那个孩子。
  如今那孩子好好的活了那么多年,这样的奇迹只有她欧阳流夏才有能力去造就,也只有她一人才配和死神抢人。
  但就在生命走到了尽头的时候,她脑海中缤纷呈现,像看电影一样的审视着自己的人生。突然发现自己一生太过强势,忽略了太多的东西让她心生悔意。
  譬如千诺,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给了孙女生命,为她创造了一个世界。
  可是,由着她的一己之私给孩子看了这世界的繁华美好,却又将她关在没有人的笼子里对外界的一切美丽远远观望。这样真的算美好吗?
  这个让她这种将死之人也流连不已的美妙世界,在孙女眼中又真的是同样的那般美丽吗?
  她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最后想到自己一走之后,再也没有人为那个瘦弱的孙女遮风避雨……
  老管家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那个瘦小身影连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
  欧阳流夏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有话必须要对孙女说完。
  女孩眼睛红肿,很明显已经哭过,伸过来握着她的小手带了点雨水的润湿,比她这个将死之人还冷。
  千诺开口轻唤她,“奶奶。”
  “诺儿,”干枯的手抚上千诺的小脸,盛世前任总裁一脸慈祥的问,“你老实告诉奶奶在医院里的日子过得开不开心?”
  千诺乖巧的点点头,“诺儿过得很好很开心,以后也一直会像当初答应奶奶的那般,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还记得她刚懂事的那年,在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知道了自己是个废人的真相,绝望过后,夜里她藏了吃饭用的刀叉企图割腕自杀。
  事情败露后,奶奶总对她格外担心。其实,自那以后她再也没过轻生的念头了。
  没想到自己的孙女借着话头转而安慰自己,欧阳流夏看着女孩苍白的脸庞,突地流下泪来。
  这样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怎能不让她爱怜?欧阳流夏一生中从未如此清晰的尝到悔意,如果时光再倒回十年,她一定会找世界上最好的人一直守护着她、陪着她。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生一世只能呆在病房里。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但如今事已至此,面对现实,她只能说出折中的话语,微微一叹:“诺儿,如果以后你觉得过得不快乐了,就下来陪奶奶吧。”
  千诺一愣,迷茫的看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着自己的亲人,似乎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老人拍拍女孩的手背,气若游丝,“奶奶尊重你的决定。”
  下一刻,如同睡着了般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空荡的房间里突的安静了下来,良久过后,传来女孩小心翼翼的轻唤:“……奶奶?”
  大雨过后,盛世前任总裁辞世的消息如同雨后春笋般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疯传。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悲痛过后,即将迎来一场残酷的厮杀。同时这也意味着下一届总裁之位的竞争赛开始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奔波忙碌的时候,千诺又回到了那个洁白的病房。
  奶奶的遗嘱里已明确剔除了她候选者的身份,如今她只需要回到这里,安静的度过这平淡无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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