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老干妈

　　陈秋风是严宏伟的老干妈。
　　在严宏伟出生的时候，严顺生家里发生了一系列不幸的事情，便觉得这些事情与刚出生的孩子有。
　　为此，严顺生特意去给孩子算了一场命，他听信算命先生的胡说八道，真觉得那些事情与小孩有关，要认一个干妈带一段时间，以避免灾难的再次发生。
　　就这样，陈秋风成了严宏伟的干妈，陈秋风是个好心肠的女人，她也很乐意做严宏伟的干妈。
　　现在老干妈卧床不起了，干儿子肯定要有所表示。
　　那天上午，严宏伟买了不少礼物，提着大包小包的，径直来到干妈的家里。
　　可是大门锁了，他心里就感到奇怪，难道干妈能下地走路，出门去玩了。
　　正在这时，小干哥骑着摩托车来了，严宏伟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干哥，你大清早到干什么啊！”严宏伟面带笑容地对小干哥说。
　　“我刚从城里来呢！”小干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红塑料袋里拿出几个包子来吃。
　　他问严宏伟吃早餐了没有。严宏伟早就吃好了，现在差不多消化掉了。
　　小干哥开了锁，严宏伟直接走到老干妈的卧室。顿时一股臭气扑鼻而来，严宏伟一闻，差点当场要吐出来。这种气味他闻所未闻。
　　原来，老干妈昨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拉了一铺屎，晚上屋里又没人护理，她自己又动不了，只能这样，臭了一夜。
　　严宏伟觉得小干哥这样干，简直不是人。
　　都说养儿防老，他就知道啃老，而不尽孝。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这样的人，太自私、太无情无义了。
　　五梅坪的人都说，小干哥在城里买房子交的首付款一半是他妈的，这也难怪他大干嫂恨死他娘儿俩。
　　在这世上，人人都是为了钱，可是他们太不公道了。
　　的确，小干哥为了钱，为了节省开支，自己做老妈的护工。
　　即然这样，那应该尽到自己做儿子应尽的责任。可是，他太敷衍了事了。
　　严多生在白天跟老妈更换尿不湿，准备水和她一天的粮食放在床头，就锁上门进城了。
　　他一走，干妈躺在床上是死是活他不知道了。别的不说，他娘的养育之恩，他能这样报吗？
　　严宏伟把自己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到老干妈的眼前，并嘱咐她好好保重自己。
　　临走前还塞了两百块钱给她。老干妈死也不收严宏伟那两百块钱，眼泪汪汪地拉住严宏伟的手，说了一通慈祥和蔼的话和一些做人的道理，说得严宏伟的眼泪差不多也出来了。
　　而小干哥在旁边无所事事，真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味道。
　　严宏伟告别老干妈，走出老干妈的老屋，心里感慨万千。
　　他就老觉得很奇怪的：小干哥这么大一个人，将近五十岁了，还这么胆小，晚上一个人不敢进老干妈的卧室，也不知道他是装胆小还是真的胆小。
　　也怪不得他往城里跑，原来晚上他一个人害怕在屋里呆，根本不敢一个人在屋里睡。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胆小，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就连自己的老母亲都害怕！
　　严宏伟曾经听小干哥说过，他打算把老干妈送到养老院去，可是后来却不了了之。现在，他想，这事还是由于钱的原因吧！
　　因为小干哥曾经请来的那个护工比去养老院要便宜得多，他不也辞了她，还不是嫌她要求太高吧！
　　归根结底也是一个“钱”字，舍不得花钱，把钱看得比自己的老母还重的人。
　　严宏伟心里觉得，这样的人也不是什么东东。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严宏伟曾经听说，干爹死的时候样子很惨，脱光衣服，张开嘴巴，直接冻死在地上的，死状很难看。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去世的，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死了。
　　这么说来，疑惑破解了，他们一家子都是胆小怕死鬼。
　　那时候的干妈怎么也不管呢！难道一个与她同床共枕的丈夫，她作为老婆，也害怕吗？
　　干爹死的时候，他还小，不太懂事。只记得干爹对他可好，经常买吃给他。至今记忆犹新，就象发生在昨天的事。
　　只可惜，这世上好人没好报，竟光着身子惨死。
　　记得干爹长得很矮很糟糕，所以找老婆很困难。
　　据说，干妈是被干爹的一群本家人从她娘家捆过来跟干爹成亲的，就这样生米煮成熟饭，成了干爹的老婆。
　　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干爹真不容易啊，这么一个矮小的人，要抚养六个孩子长大成人，太不简单啊！
　　其实，干爹跟干妈真的很不般配，干爹这么矮，干妈这么高，一高一矮，走在一起，那里有夫妻相。
　　难怪他们的夫妻感情一世不和，每次吵起架来象仇人一样。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夫妻俩也过了一世。
　　干妈不但长得高大，而且还长得比较漂亮，肯定有不少帅哥追她，可惜在那个年代便宜了干爹，让干爹捡了个大便宜。
　　严宏伟听干妈说她以前很少得病，这次要不是摔断了左右手，引发并发症，也不至于瘫痪在床。
　　嗨！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倒下了。
　　五梅坪的人，似乎形成了一个习惯，哪家老人生病，除了本家的人，左邻右舍以及相好的人都会去看望，或买礼物或干脆拿钱，以表心意。
　　所以，在干妈的卧室里，堆满了牛奶、八宝粥、蛋糕、香蕉、苹果等，这些东西太多了，干妈那里吃得完。
　　更何况她是一个卧床不起的老人，能吃多少呢！
　　所以，吃的东西太多了，让老鼠占了个大便宜，好多东西被老鼠啃了个洞，太浪费了。
　　小干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连三个干姐也是这样的人。
　　自从干妈摔断手以来，她们仨姐妹都只回来看过一次，就再也没第二次了。
　　五梅坪的人都说她们太没良心了，养女养女，养到厕所里去了，养了一群白眼狼。
　　严宏伟听干妈邻居的孩子说，干妈大小便失禁，背部睡出了褥疮，溃烂了一小块，流浓流血，看了令人心惊肉跳。
　　可小干干哥也无所谓，不闻不问，这那里是人，太没有良心了。
　　严宏伟觉得有这样的干哥是自己的耻辱。根本不配做他的干哥。
　　听说干妈的饭量越来越小了，人也越来越瘦，看来，干妈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有时候，严宏伟真觉得，一个人在世上活一回还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