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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恹恹的说：“君德，你这人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清早的说这么晦气的事儿。”
君德说：“我本意是说，乐师想娶奴婢当妻子，没那么容易，娶妻后，一旦妻子怀上，离总管就会让妻子独自一人回乡下养活孩子，硬是说荣乐府不能收容婴儿，会捣乱乐师学习，那妻子啊，从此就得和乐师丈夫分隔两地，除非乐师能够同时付清两人的赎身钱，方可离开这里，和妻子一起生活。”
琢玉摇着扇子补充：“就算在外头娶个正当人家的姑娘，也不简单，成亲后也不能把姑娘接回荣乐府同住，总之，无论男女乐师，只要一日没有赎身，谈论婚娶都是奢望。”
君德冷哼，“离总管订的赎身费高的太过离谱，我爹娘当初把我送进来学习，可是一分卖身钱都没有拿到。”
琢玉笑了，“卖身钱？你可不是给卖进来当奴仆的，你是进来这里学艺的，吃这里的，住这里的，还不要你交学费，你还妄想着离总管额外给你爹娘送钱？天下哪有白白掉馅饼的事儿？”
“只不过是十五岁之前不收我们钱，等到我们有资格出席宴会的时候，还不是照样要签卖身契，那卖身契的用意，表面上是为了免费供养我们，实际上，我们每次领了赏钱之后，成本不都给她抽回去了吗？什么学费伙食费，这几年下来，都给离总管抽回本了。”
“你至少还有的剩，能给你父母留一些。像有些乐师，一个月等不到一次请柬的，那可是真正的喝西北风，听说这样不受欢迎的乐师，迟早会被离总管随便找个男人嫁出去，有的女乐师还嫁给了樵夫这种穷人，真是白白可惜了十年的琴艺，对着啥都不懂的樵夫抚琴，就跟对牛弹琴有何分别？至于男的乐师更凄惨，一旦冷落，就会被送给有钱的老太太手里当男宠。”
君德听得皱眉，“真可怕，离总管对我们这些乐师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早知道啊，就不签什么卖身契了，都怪我爹娘蠢，总觉得会乐器的女子才能嫁进大户人家，其实我们的地位，就跟戏子差不多，怎能争过那些名门闺秀，嫁人也是当妾侍的命。”
“嘘。”大家警惕的看了一眼玉儿，“别说多余的话，我们赶紧吃饭，还得去课室练琴呢。”
玉儿退开，把饭盒放在树荫下，“我待会再回来收拾饭盒，诸位乐师姐姐慢用。”
“诶，你等会儿。”琢玉叫住她。
玉儿小跑回来。
琢玉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笼包。
玉儿感激的看着她，有些泪光闪烁，“谢谢。”
“给你包子而已，不用哭吧？你这人真怪。快吃，在这里不会有人看见，没人骂你的。”
玉儿憋住泪水，大口咬下包子。
琢玉说：“你叫什么名字？”
“玉儿。”
“和我一样，名字里都有个玉字，不过，琢玉并不是我的本名，凡是进来的乐师都得取个艺名。”
君德笑着说：“琢玉的本名叫起来像小丫鬟的名字，我记得好像叫环翠，对吧？不如琢玉好听，一听就是个涵养的千金大小姐。”
“多嘴！”琢玉打了一下君德，引起旁人欢笑。
琢玉对姐妹们说：“不知为何，我一看到玉儿就感到十分的亲切，她好像我亲妹妹似的，乖巧可人，不是吗？”
大家只是笑笑，没发表意见。
琢玉更放肆了些，不仅请玉儿吃包子，还让她上桌一并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