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不容易受伤，自然也不容易恢复。说起来，这还是自出生起第一次受伤，而且还是这么重的伤。好在那羽箭的箭簇上没有抹上什么毒药，也好在李亨他们来的及时，要不然谁也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父皇派来的的御医医术很是高明，腿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这些天不断有人来看望我，就连太子鄂王他们几个也是极为罕见的出现在了我的府上。李鸿看我的表情很怪，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眼神很复杂。
　　当然除了太子他们之外来的最多的便是李亨和李琦了。这次也是多亏了李亨，李琦对他也是改观了不少，竟然对他行了礼，生硬的叫了声三哥。要知道李琦平常连太子都不拜的，更别想让他开口喊声兄长了。李亨也是被他唬了一跳，抓着脑袋有些不适应的傻笑着。
　　腿上虽然留下了个难看的疤痕，但总好过那些已经魂归黄泉的人。这是李亨前些日来看望我时说的话，那天和他一起打猎的扈从只剩下了三人，其中一人被刺瞎了双眼，还有一人被砍断了一条腿，剩下的那个运气好些只是断了些肋骨。那些人拼命护着他，就像他拼命护着我一般，这份情谊我是还不清了。
　　不过，小辰子的死对我来说无疑是一道打击。那天我就那么看着他倒在我的脚下，而我不仅什么也不能做，反而要撇下他自己一个人逃生。这是第一次看到死亡，更是第一次看到身边人的死亡。死神与我擦肩而过，但却吻了我身边的人。
　　就如他们说的，我和小辰子并不熟络，不需要那么伤心。其实府里这群下人除了青萝之外，我和其他几人都不算熟络。有几个甚至连名字都对不上脸，但我一直知道小辰子，从一开始就记住了他。
　　他和青萝一样都是当初从宫里出来的，他个子看起来比其他几个宫人要威猛一些，便被派去了守大门。他总是洋溢着热情，焕发着炙热的乐感。每次我还没走到门口，他便一路小跑到我的身边，一个劲的给我请安问好。就连李琦也曾在我的面前称赞他说小辰子这厮很是机灵，不像其他人一般木讷。
　　“哥，宫里查过了，户部那里也托人去问了，这小辰子的身世什么都查不到。”李琦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的身份在长安城是一张空白。
　　可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些惊讶小辰子竟也是来历不明的人。
　　“没有惊动别的人吧？”
　　李琦点了点头说道：“哥，你就放心吧，我都是按你的说辞去办的。现在他们都以为是你想补偿一下那小辰子的家人，绝对不会想到我们的真正目的。”
　　腿伤之后很多事都可以去慢慢想，有很多事都可以去慢慢琢磨。比如那天射向我们的羽箭是自北方来的，而射进小辰子咽喉的那支羽箭是自南方来的，也就是我们的身后。那天我们身后同样有敌人，可为什么他们没有动手？为什么只射杀了小辰子，而没有射杀我们。而且那天的羽箭真的有些古怪，漫天的羽箭竟然只射中了我一个人，而且还没有伤到要害。
　　“查不到就放弃吧，能瞒得住我们的，一定是不简单的人。”
　　李琦还想继续查下去，对我说道：“哥，你说会不会这小辰子也是跟那些行刺的人是一伙的。你去乱坟岗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对方都能知道，一定是你府里的人泄露了出去。我看这小辰子八成就是他们的人，被他们一时误杀了吧。也或者是他们在迷惑我们，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李琦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到过，但我并不认同他所说的府里的内应是小辰子。而且我认为此次行刺最终的目标应是绿芙，而不是我。教坊司太子的人死的应该只剩下绿芙了，不管是谁下的手，很明显他们都不想绿芙继续活下去。可为什么不在只有绿芙一个人的时候动手，这些事我想不明白。
　　“小辰子绝对不是他们的人，府上会不会有内应这件事还不好说。就算有，一时也不好查出是谁，毕竟那天府上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去了乱坟岗。”
　　“这还不简单。”李琦说道。“把他们全部杀了不就行了，哥哥你放心，今晚杀了他们，明早我就给你带来一批新的下人，绝对要比这些个奴才更好用。”
　　我苦笑道：“你不要动不动的就杀个不停，小小年纪怎么戾气这么重。”
　　“哥哥，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中有人背叛了你，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宁杀错，不放过啊。”李琦很是不甘，我看他的神态害怕他真的会做出那种事来。
　　“先陪我去个地方，我们去哪里说。”虽然腿上的伤还没好，但总不能躺在这里看着李琦动了杀意。我不想他因为我的缘故就滥杀无辜，更不想他这个年纪就沾惹上那么多的鲜血。他也拗不过我，只好扶着我出门去。
　　刚出了房门，还没走上几步，绿芙和青萝便跑了过来。
　　“殿下，你们是要出去么？您腿伤还没有彻底痊愈，还是要多躺在床上休息。”绿芙想上前搀扶我。
　　“滚开。”李琦推开了她的手，根本不让她碰我。我不禁有些恼了，但又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训斥李琦。
　　“我没事，在床上躺的有些腻了，出去到街上走一走，有李琦陪着我，你们放心吧。”
　　绿芙眼中似是泛着泪花，却又不敢上前，只好低着头看着脚尖。倒是青萝今天似是吃了什么“熊心豹胆”一般，将绿芙拉倒自己身后，上前一步对着李琦打着哆嗦说道：“盛王......殿下，您年纪尚幼，主子要出去走走，我认为还是需要我们这些人跟着才行的。”
　　“你们跟着？你们这些废物指不定是谁派到府里来的呢，还指望你们......”
　　我拖着身子将李琦拽走了，没让他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哥，我们要去哪里？等会我就去兵部找点人回去就把这些人全部弄死。”
　　我摇了摇头说道：“先去教坊司，我们查不到的东西看看她能不能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