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你去了哪里，怎么一整夜也不来个消息。”同样的话出自不同人的嘴中，自然有不同的韵味。小辰子说是因为他知道我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就要遭殃了。而绿芙这么说是因为在她的世界里，我便是唯一，唯一值得挂念的人。
　　我躺在床上，本来感觉散去的醉意又急剧的涌了上来。强撑着醉意，看着坐在床前的绿芙焦虑的神色。她一夜未眠，又是一夜的奔波，现如今还守在我的身前，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昨夜我去寻你的时候，还碰到了太子的人。我从他们那里听说，李先生被陛下赶出了殿外，你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一个人去喝的闷酒么？”
　　我点了点头，伸出右手，细细摩挲着她的脸蛋，开口说道：“李白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正想问你呢，他怎么到现在也还没回来。青萝姐姐已经在那里嘟囔起来了，虽说他俩整日里看不惯，但我看出来了青萝姐姐有些喜欢上了这位李先生。”
　　青萝竟然喜欢上了李白，这事我自然是没能看出来。他俩平日便爱斗嘴，没想到竟是在那种契机下生出了情愫。不过有些可惜了，可惜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他已经不在长安了，去了洛阳，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只怕短时间是不会再回来了吧，这寿王府又要少了许多乐趣了。”
　　绿芙将盖在我额头上的热毛巾撤走，在铜盆里又沾满了热水拧干后又敷在我了的额头上。
　　“你也不要太难过，总有相见的时候。日子还长，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行，不然以后怎么和李先生继续对酒当歌呢？”
　　绿芙的话很有道理，不止是为了将来能和李白继续痛饮。我要健健康康的活着，等到那些讨厌的人都死掉了，这世间不就会变得干净没有束缚了么？
　　“你以后也不要这样了，一个人喝闷酒，只能更闷，还伤身。李先生才离开你一天，你便一个人喝得那么多，又是喝得这般醉。要是有一天我们都离开了你，你又要如何自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我摇了摇头，笑道：“我知道你们是舍不得离开我的，而且这次可不止我一个人哦。自然还是有人陪着一起的，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不过说起她，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你。”
　　绿芙大为不解的看着我，说道：“什么事啊，怎么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她。开口说道：“太子埋在教坊司的人好像都被杀了，包括你知道的那个司正和芸娘。”
　　“被杀了？为什么？被谁杀了？”绿芙有些难以置信。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朝廷已经在查了，只是还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绿芙两眼失了神，低着头，眼角的泪在眼眶开打着转。我伸出手将她搂到我的胸口，不知道是否要将司正和那芸娘的真正的身份告诉她。不管她和他们是否相识，但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很害怕下一个死的人是自己。
　　“你不用担心，虽然现如今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的。”
　　绿芙小声的啜泣着说道：“司正的丈夫是我父亲当年在太史局的副手，她是看着我长大的，芸娘也是我自幼一起的玩伴......”说道这里她便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凄惨的呜咽声。
　　她原来一直都知道她们真实的身份，真不知道她们当年在教坊司是怎么度过的。不相识还好，相识便容易勾起以前的过往。叶流萤说她们都是一群可怜人并不无道理，现在想想司正和芸娘还有那些死去的人是真的解脱了吧。
　　“绿芙。”
　　“怎么了？”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我问道。
　　我很少叫她的名字，也或许是从来没有直接叫过她的名字吧。说起来倒真的有些不习惯，当然她听起来也很不习惯。所以才会迷茫的看着我，不知道我突然这么喊的用意是什么。
　　“我娶你吧。”我看着她笑道。
　　可她没有回答，眼睛睁的大大的，似是难以置信，也或许是被这突如起来的幸福给吓着了。
　　可惜的是那天我是真的醉了，我只记得我说完这句话便倒下了，后面的事都记不清了。我不知道她是答应了还是没能答应，只是醒来也没能寻见她的影子。
　　叫来了青萝才知道，绿芙吃罢午饭便出去了，说是去祭拜什么人去了。我想她应该是去祭拜司正和那个芸娘了吧，我不禁摇了摇头，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穿上鞋，用凉水洗了把脸，便出门朝着城外的乱坟岗走去。
　　朝廷里的规矩一直是如此，这些暴毙的罪人和那些上了断头台的人一般都抛尸在这里。随意的挖个土坑，卷个草席，盖上些许薄土，几个人也不分男女的便丢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那司正为何明明是罪人妻子是怎么做到司正的位子上的，想必太子当年是下了大工夫吧。但既然她能做到司正这个位子，想必在乱坟岗还是有墓碑的。总要好过那些个连墓碑都没有的孤魂野鬼，便真的只能长眠在黄土地里。
　　青萝极力让小辰子跟着我，我本不想那么麻烦，但也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爷，这么晚了，姑娘她应该也该回来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在府上等着比较好。”小辰子从出了宅门，就一直试图劝我不要去乱坟岗。
　　我知道他有些胆小，不敢走夜路，更何况是乱坟岗这种听起来便有些阴森可怕的地方。但是我既然铁了心要去，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紧紧跟着。
　　看着他不断打哆嗦的身体，和左右摇晃的眼神，我安慰他道：“黑夜没有那么可怕，你只要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就没有那么可怕了。人之所以会对周围感到害怕，往往不是因为外界因素的干扰，而是源于你本心的恐惧。”
　　小辰子哆嗦着回答道：“爷，您说起来简单，但对奴才来说真的是太难了。奴才还是第一次这么晚了不睡觉，反而在这种地方了乱逛呢。”
　　“青萝管事还一直催我，害我连护身符都没能待在身上。这要是有什么狐妖魅怪出来害爷您，就是那青萝管事的责任。”
　　我听罢不禁好笑，府上的这些下人都是当初从宫里带出来的。他们虽说从不怕我，但是对青萝却是怕的要死。他在这里可以对着我指责青萝，但在青萝面前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