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此刻的天阙城，并不全是一派祥和的景象，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纪律井然有序，但是暗流一直在涌动着，圣十字禁卫军的总军长，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坐立难安。他等待的关于两位恶魔的追捕消息，不论成败，本应该在昨天就传来，但是他却从外面疯传的小道消息中得到了天阙南边森林的巨大冰阵，落木村招新兵的区域化为火场，林铃城还出现刺客骚乱并死了除了城主以外的大小官员。这些事可能全部出于那两位恶魔的手笔吗？总军长华潇在自己的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他的疑惑，需要一位负责调查的下级，华潇的心腹——睿准来回答。
　　睿准是一位划分在圣十字禁卫军名下的暗影斥候，主要负责的是给华潇提供被跟踪对象的情报。睿准虽然具备强大的隐蔽身形和气息的能力和与鹰眼媲美的视力，但是在潜行状态下的他无法做出过大的动作，而且他遮蔽自身气息的能力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一旦接近到一定距离，他也无法保证自己能不被发现。而这个距离，却又在他发起攻击的范围之外。而睿准，天生体内没有魔力，这既然他无法被魔力探知到也意味着他不能用魔法在远程进行偷袭。他就只能身为斥候，跟踪着目标敌人并时不时传递情报给华潇。
　　但是睿准一直都没有回来，从天阙森林开始就断了联系，一直到现在连一封讯息都没有传递回来。这不得不让华潇开始担心起他来。毕竟擅长隐匿自己的睿准，正面搏斗能力十分蹩脚，如果连其引以为傲的逃跑速度都无法摆脱敌人的话，可能真的会丧于敌人手上。想到这一层面的华潇，心里的担忧更甚，甚至想要亲自去那片森林查看情况。
　　那么，睿准实际上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一开始他顺着二人的踪迹，跟到了天阙森林中，却被沐染埋伏在山洞里的冰龙所伤。他在此之后仔细地探测了一下废墟，发现了沐染刻画的传送法阵的残余痕迹，意识到他们已经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了。在此之后，他激活了先前跟踪时附着在莉身上的魔法印记，感知到了他们的大概方向。但是即使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赶过去，还是只能看到那片冲天的火光，和在火焰中走向死亡的士官。而睿准留在莉身上的魔法印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渐渐地消散，气息变得微不可查。睿准意识到，自己一直被两个人落在后头，牵着鼻子走。只有提前预判出他们将要到达的地点提前赶到，才能一直保持不被他们落下。
　　于是，睿准决定提前来到林铃城等待二人。但是等来的却是一片火光。林铃城内城起火，城内高调通缉刺客，而刺客的画像却又和自己十分的相像。这不可能仅仅是个巧合。睿准想，却不明白是谁在针对自己。贴出画像的是老城主，在他眼中是一位有些懦弱无能的人，不可能是他在针对自己。睿准一边改头换面，扮成普通人的模样保证自己的安全，一边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现在是一副刚进城的村民的形象，整个人看起来从里到晚散发着一股土气，这从侧面反映了他的改头换面计划十分成功。但是四周飘来的鄙视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万众瞩目。
　　不出意外的，因为土气太足，他被怀疑了。一群人围追堵截着，把他抓住送入了牢房。“这是何等的闹剧。”他在监狱中万念俱灰，因为审问他的老城主一口咬定他就是那位刺客，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拉上街去游行。他百口莫辩，只能望着铁窗外的天空，计算着自己的死期。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自己的直系上司，华潇，送去一封讯息。
　　华潇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睿准的讯息，自己也的确耐不住性子，望着南方，紧握拳头。他开始思考，是否要将这个情报告诉帝。帝最近的心情的确因为这两位恶魔而十分的差，如果这么老老实实地告诉帝这个坏消息，估计帝会暴跳如雷地把自己罢免了吧。这个坏消息既然不能告诉帝，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绕过他，暗中继续想办法处理掉两位恶魔。但是手头的兵力继续往国内调动的话，可能会无法继续镇压住处于国土南边的恶魔与东边的异族。但是继续让他们在国境内闹腾的话，国家会变得更加的混乱不堪。“所有真正能够战斗的都在国境边界对抗外敌，而国内的大小军官都是花钱挂名，昏天黑地，士兵也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实际作战能力不强。这才让沐染他们得以接连逃脱。”这是华潇一直都不敢告诉帝的事实。王国上下腐败不堪，宛若被蛀虫掏空了躯干的树木，沐染两人的继续闹腾，会将虚假的健壮粉碎，露出空荡的内在，甚至会让这颗树木完全倒塌。
　　那么，如果沐染他们不出现的话，这个腐败的帝国，能够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关系多久呢？华潇不敢去想，他自己可能算是这批满身污泥的官员里面，身上的泥点子最少的一位，他尽量避免了收礼提拔，仅仅把自己的几个亲信安插在圣十字军的高位上，而且也确保他们的实力与素质能够胜任自己给予的官职。所以圣十字军比起圣骑士团和圣痕部队实力稍高，即使自己在生活上过得没有另外两位那么酒池肉林。
　　与此同时，在天阙城主城的占星台，持念继续看着天上变幻莫测的星盘，推演着未来。他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嘴唇苍白并且因为缺水发干而出现了皴裂。他已经看着这星盘数小时了，看的头晕眼花脖颈发僵。但是他还是不肯相信，从星盘推演出的未来。这个国家的命数衰微，灭亡之日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而触发这灭亡的，依旧是那颗不可测的星尘——对映着沐染的星尘。“如果就这么告诉帝，一定会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当场格杀。”他脑海里一直在循环着这句话，他清楚帝是一位固执己见，不听从他人话语的人，他自负的认为这个国家现在风调雨顺是因为自己的英明决策，而没有看出来这是一片虚伪的假象。所有人，都已经达成了共识，全力向国家的最高领导采取隐瞒和遮掩。帝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从未出过天阙内城，被层层封锁着的他，又能够寻匿到什么蛛丝马迹呢？
　　所以，持念依旧打算隐瞒，像往常一样，即使这件事十分严峻，严峻到威胁到江山社稷，没有帝的支持难以处理。这个国家最强大的魔法师，同时也是国家的帝王，却不能成为处理国家危机的助力，甚至成为了一种限制住下属行动的枷锁。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怕，下级怕死而帝又刚愎自用且容易因怒动杀心。于是这种尴尬无比的局面便形成了。
　　但是，事已至此，持念也无可奈何，吩咐着下属，尽可能将沐染对应的星尘的运行计算的无比精确，从而寻找到阻止这个危机的可能性。
　　而事件的男主角，沐染，现在蜗居在别人的阁楼上，三个人一起挤着，各忙各的。莉手中有一缕鲜血，正被魔法推动着在手心运转着，不断地凝聚成各种形状，她以锻炼控制力来打发自己的时间。沐染靠着窗户，悄眼望向窗外，同时手中握着一柄小冰刃，凌空划出一道道刀光。小琪握着短匕，轻轻招架着沐染挥着的冰刃，算是锻炼到了一部分反应能力。三个人百无聊赖，等待着夜幕降临之时上街去放松身心。但是太阳却仿佛在于他们作对，时光被拉得漫长，漫长，太阳的光辉依旧显得刺眼。三个人都在上午睡过了，现在丝毫没有倦意，又被强行逼得几乎要考虑靠闭眼假寐去打发时间。如果这条平静的街道，能够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就好了，沐染想，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条街道并不是最繁忙的主干道，却也偶尔有三两拨的人群会经过。沐染他们白天依旧不敢下楼去活动，而晚上隔壁几条街以外的夜市又十分热闹，却带来的许多隐患。沐染的身体还是有些不适，状态始终恢复不到最佳，南下的计划已经被排到了两周以外。
　　沐染正处于百无聊赖中，努力寻找着能够解闷的机会。机会自然不会从天而降，但是如果是从地上来的话，那就是两说了。夜幕完全降临林铃城，沐染三人也从阁楼翻窗下来，而就在他们要从门口经过，混入夜晚的人群之中时，沐染在这间房屋正门的门缝里，发现了一张传单。他抽出了传单，接着月色端详着上面的字迹：“在林铃城举办的魔法新秀选拔赛——成为国家认可的正规阶级魔法师的必经之路。”沐染看到传单上的内容以后，嘴角扬起，向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招手：“我觉得我找到事情做了。”
　　莉和小琪一时摸不着头脑，看着沐染挥舞着那张传单，怔怔地发愣。沐染快步上前，将传单向她们扬了扬，开始做出进一步的解释：“我们可以参加这次的魔法新秀选拔，借此消磨时光。而且这次的比赛，参赛者居住的地方是对外界封闭的，正好可以避开追捕。”“但是，这种比赛，众目睽睽之下，不是更容易暴露吗？”小琪还未开口，莉就抢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小琪也跟着点头，表示出自己对莉的赞同。沐染并不打算继续故弄玄虚，继续进行解释：“这次的对决为了保护参赛者的人身安全，可以带着面具，穿着他们提供的统一法袍。这样子的话，我们只需要起一个假名，就能在保证自己能够安全的进行比赛。而且最后的胜利者可以获得一定的奖赏和魔法师资格证。”
　　“但是……”莉依旧有些疑惑，但是当她能够感觉到沐染眼中的坚毅以后，这份疑惑就烟消云散了。沐染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了她的认知，大胆的行为险中求胜，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莉说不定内心里也不反感这种让人心惊胆颤的涉险行为。但是，小琪稍显扭捏：“那，我们两个人呢？要怎么办。”沐染信誓旦旦地说：“我记得作为亲友的话，可以请到观众席上观战。到时候你们也伪装自己，如果不幸被发现了……”沐染顿时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护你们周全。”
　　于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沐染带着能够遮挡住全脸的面具，来到了林铃城西北角的比赛场地。这是一处靠着城墙建设起来的，规模十分巨大的四方形比赛馆，四角处是选手的住所，而中央的圆心场地，是露天的比赛场地。圆周外围处的观战席重重叠叠密密麻麻，十分的有气势。顶上设有悬浮着的，魔法投影设备，将场上的画面投射到天际。当然，对于能够掌握千里眼魔法的人来说，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总之，沐染排上了报名的队伍，参加了这个魔法新秀选拔赛。这次选拔报名的人并不少，显然这次比赛的确十分吸引人。报名的人群年龄从十六岁起步，年长的能到三四十岁，年龄的低限制显然把那些长期不得志的平民魔法师都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