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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过年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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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过年(二)
  守义听了哈哈一笑,说:“放心,肯定让您抱上孙子!”
  张氏也笑着招呼:“快吃哇,看菜凉了的。年份不好,也没凑齐八大碗,将就吃哇!”正说话间,芸香也端了一盘饺子上来,说道:“赶紧吃着,我给再捞去。”说完放下饺子就又出去了。几次奔忙后,她才稳稳坐到炕上。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年夜饭,静谧的除夕夜里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整个院子,挂着的红灯笼也像戴了一顶红帽子。吃过饭,童掌柜和儿子出门来,见下了厚厚的一层雪,老汉高兴地哈哈一笑:“好!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好光景!”
  守义也笑着拿出两个大麻炮,拿香点了往天上一扔,就听见“咚!啪!”两声,窗棂也震得颤,耳朵也震得麻。他叫声“好”,拍掌道:“好炮子!这动静,二里地也能听见!”又走回到父亲身边,说,“走哇,大大,接祖先爷去。”
  “好!叫上你妈和你媳妇,端上供爷的(祭祀品)。”说完童掌柜就先进了堂屋,又拿起案上的牌位一一擦拭了一遍,不一会儿,张氏和儿媳都端了各色贡品进来了。油炸馓子、油果,宾果、梨,素菜、凉菜一碟,肉菜一碟,齐齐整整摆满了案子。
  童掌柜拿了线香,给众人散发,又都点着。接着他站在当中,双手执香,先拜了三拜,后面三人也跟着拜了,然后将香插进香炉,又退回来,依次跪下。童掌柜祷告:“祖先爷在上,不孝男童达平跪拜。这一年幸得祖先保佑,全家平安,门市经营略有盈余,两个儿子都已娶亲。今日特迎祖先归来享祭,保佑来年家业兴旺,添丁进口!”说完又带领全家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起身退了出去。
  一家人围坐在炕上,谈天说地。炕桌上撤了饭菜换上了干鲜果品,也沏上新开包的砖茶。童掌柜和守义说些拉骆驼路上的趣闻;守义说些做皮子、挑皮货的技巧;张氏听得腻了,搂了猫倚着炕柜眯瞪,芸香却听得认真,觉得新奇好玩,连零嘴也顾不上吃。这样不知不觉中眼看就到了午夜,爷俩个先出去点着旺火,还没烧红呢,就听见外头响起了鞭炮声,童掌柜大声吆喝:“出来哇!过年了!放炮了!”忙得取出预备好的鞭炮拿出院门外燃放。
  就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对面说话根本听不见,天也被这些爆竹发出的闪光映红了,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个窜天猴“吱”的一声飞入云霄,“啪”的一声炸开了。这样一直过了快二十分才渐渐消停下来,零星还有一两声小鞭炮的响声,想是孩子们拣出没有点燃的或是掉下来的玩耍,像是捡到了宝藏般地欣喜。一家人说说笑笑地绕旺火,心里默默祈求着对新一年的美好愿望。
  随后,童掌柜和张氏端坐在炕上接受儿子媳妇的恭贺:“大大、妈,过年好!祝您们身体健康,事事顺心!”童掌柜眉开眼笑,老怀大慰,点着头说:“好!你们也过年好!总算是拉成了!今年可赶紧给生个大孙子!”芸香听了又羞得满脸通红,默默地不敢吭声。童掌柜说完忙支了支张氏,老人儿(老年妇女,这里指张氏)颇有些不情愿地掏出个红纸包,递给芸香,说:“给新媳妇的压岁钱。好好过日子!”
  拜完年,一家人又每人吃了一块糖,意为来年生活甜甜蜜蜜,又叙了一气话,眼见着就快要三点了,童掌柜说:“行了,去睡上一会儿吧。明儿个还得拜年呢,你们这头一年,各家亲戚肯定都预备着呢,看瞌睡的,去哇!”
  芸香早就困得不行了,听了这话,忙起身告辞,和守义一起回到后院,挣扎着将火又笼旺,便倒在炕上,拉了被子睡着了。
  感觉刚闭上眼没二分钟,就听见有人拍门敲窗户,“起哇!拜年去哇!”芸香在朦胧中听得像是婆婆的声音,忙得一骨碌起来,哑着嗓子应:“起了!马上就去!”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推推守义,见他不动,又使劲踢了一脚,守义嗡地一下坐起来,反倒吓了她一跳,见他一言不发地下了地,芸香以为生气了,于是说:“踢疼了?叫你不起,用得力大了。”
  “哦,没事。赶紧换衣服下地哇,迟了一会儿我妈又过来了。”守义说着快速地穿衣,芸香也跟着穿戴整齐下了地,洗漱一番,两人就去了前院。
  童掌柜嘱咐一番,又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让两人带上,这样挨家去拜年。两个人拜访了守义家的各位亲戚,这一路转下来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了,累得精疲力竭,正要躺在炕上休息,张氏又吆唤去炸油糕。芸香只好硬着头皮去了,等炸完糕吃完饭再回到自己屋里,全身都要散架了,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和衣团着就睡下了。守义见她累得可怜,盖上被子抱到炕头上,两人这样睡到天明,刚蒙蒙亮的时候又赶紧起身预备了。
  初二这天是“请女婿”的日子,出嫁的女儿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娘家,无需婆婆允许了。芸香兴冲冲地收拾了包袱,跟着守义去上房告别。进了门,见张氏正磕着瓜子,和一个邻居婆子聊天。守义上前行礼,说:“大娘过年好!”又转头对张氏说,“妈,我去外母娘(岳母)家呀!”张氏点点头,嘱咐道:“路上慢点,早去早回!”一面说着一面又盯着芸香手里的包袱看了个够,撇撇嘴,看着两人出了门,就扭过脸和旁边的婆子说:“看看!这不知道又拿了多少东西回娘家去?根本不能问!”
  “哟!这也是你这好性格,要是我就都给她抖划(打开包袱)开,看看到底拿些啥!”这婆子也撇了嘴说。
  “你就说哇!我们家这就是请回个菩萨,说不能说,用不能用,天天香花供果地摆列上,就这还天天给我摆个脸。我可是那上辈子做了那葬良心的了,这辈子受这样的气!”张氏说着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抚着心口顺气。
  “快别气,气坏一个儿的!咱个当长辈的,不跟她置气!想掫搁(收拾)她还不是小菜一碟!”那婆子眼珠乱飞,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拿了头发缠了人人儿(人偶),拿针扎,那疼得死去活来的!”
  “大正月的,可不敢胡说!这还能拿命耍笑?”张氏听了摇摇头,“甭胡说了!”
  “看看这点胆量?也不知道你们老二家的咋就上了吊?我还以为是个日能(厉害)的,看来也就是装胖(装模作样)呢!”这婆子嗤笑着,又抓了一把大豆装进兜里,手里接着剥了花生吃,恰巧吃了颗坏的,忙吐出去,“呸呸呸!这花生油吼气(变质)了!买的时候也不说挱挱(挑挑)!”
  “你就胡嚼哇!老二家那是命短,跟我又啥关系?人家那是大小姐,每天伺候还伺候不过来呢!我还敢说个‘不’字?我觉意她那是跟上(撞客)啥了?没了好好的光景不过上吊呢?”张氏悄悄地指着西下房,神秘兮兮地说,“你看那房,多会儿走过去都是圪瘆(瘆人)的,寻常连火也点不着!”
  “哎呦妈呦!真的?那怕是真撞客了!快请个大仙爷(神婆、神汉)给看看哇!”那婆子听了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却不敢再看了。
  “甭提了!牛神仙来过两回了,神也请了,鬼也捉了,就好上两天,又得不行了。这不大过年的,连付对子也贴不上去!这还这些时日男人们都在呢,阳气重。你没见我前半年躺炕上爬不起来?闹得根本不行!”张氏越说越害怕,声音越来越小,“你没觉得我们大媳妇跟吊死那个有点实像(相像)?”
  “没哇?那个是个长脸,这是个圆脸,没像处!”这婆子先是寻思了一回,然后肯定地摇摇头。
  “你就说哇!问十个人,十个都说没一点像。就我,跟那见了鬼些的,大媳妇进门那天就好像看见死了的那个,心神不宁的,看了她也不顺眼了!”张氏叹一回气,“好像那不由人的。”
  那婆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接口道:“我认得个顶仙的(神婆),可灵验呢!说是顶得厉害神仙,你看看吧?”
  “真的?”张氏听了瞪大了眼睛问。
  “这街壁邻右的能哄你?上回我丢了个镏子,人家说在铺柜底下,可没(就是)在铺柜底下找着了!”那婆子说得活灵活现。
  “行!出了正月我也去看看!八仙日先去上下寺烧烧香,你也一搭(一起)哇?”张氏拍了她的手,笑着邀请。
  “行!咱们一搭去。”这婆子也笑了,应承下来。
  新春的第一天,天气也格外的好,似乎有一股春的暖流从地下渐渐向地面上蔓延开来,阳光灿烂地照射在各家各户的屋瓦上,照在红艳艳的春联上,想快一点将覆盖大地的坚冰融化开来,风也没有往日大了,只是柔柔地拂面而过,拂过残破的被军队碾压过的道路,拂过城墙里被炮火摧残过的断壁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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