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成事不足

　　陆川第一次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论喝酒他还真没怯过场，但是看到黎君面前摆放的二十多个空瓶子，陆川不服气也不行，到最后陆川只是小抿一口，但是黎君总是一口一瓶，猴子看得心惊胆战，这么喝下去黎君能受得了吗？
　　事实证明猴子的担心是多余的，黎君不仅没事，反而越喝越清醒，这两天他一直感觉有些躁动的情绪在不断发酵，喝酒是唯一的解决办法。黎君庆幸自己来霹雳火酒吧，不然靠自己收破烂的那点收入哪够自己喝酒。
　　陆川和黎君两个人只是喝酒，也没有太多话，陆川觉得有些事需要在半醉半醒的时候说最合适，追究起来可以说成酒后失言，但是看黎君双眼有神，喝酒都不带停顿，肯定没醉。又喝了几瓶，陆川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黎君随手把空瓶子丢到一边，说道:“有事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我最讨厌的就是卖关子。”
　　陆川回头看了看猴子，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又说道:“你跟倪虎混没什么前途，他是搞商业的，对于道上的很多东西不是特别了解，以后他吃了苦头肯定会再回到原来的路子。”
　　黎君笑了笑道:“哦？这跟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原来只是个收破烂的，到这里来是因为倪虎觉得我有点能耐，我要求不高，只要有钱拿就行。”
　　陆川盯着黎君看了一会，想从他脸上看到说谎的痕迹，但是并没有。黎君本来也没有太大的追求，无非是赚钱，赚很多钱，他曾经花两块钱买了一张大乐透，幻想着一夜暴富，但是结果很喜人，一个数字都没对上号。所以黎君觉得人生还是不要有太多幻想为好，做好手头的事就行。
　　“年轻人应该有理想有激情，你应该听过这样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换了一个人坐在陆川对面，可能会被说动，但是黎君并不会因为陆川一句话就脑子发热产生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想法。虽然之前他也想做一条有梦想的咸鱼，但是在霹雳火酒吧这段时间，他看到过太多失意的人，工作失意，爱情失意，商场失意，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钱。
　　没钱谈什么理想？没钱谈什么奋斗？黎君觉得陆川跟他谈理想有些可笑，反问道:“那你有什么理想？你的理想实现了吗？”
　　陆川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年轻时也有理想，但是后来发现理想就是扯淡，没权没势又没钱，还不如去搬砖。所以我才走上这条路，只可惜我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理想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黎君不说话了，陆川自己已经给自己制造了一个矛盾，谈理想？还是喝酒算了。陆川也意识到自己被自己给套住了，闷头喝了一口酒，又说道:“我就明说吧，你要是跟我混，倪虎能给你的我出双倍的代价。”
　　黎君诧异地看了陆川一眼，轻笑道:“川哥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一个收破烂的，哪里值得你这么看重？”
　　陆川没有回答，盯着黎君说道:“你要是同意倪虎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说通，如果不同意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黎君正要答话，猴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怒道:“君哥，有人闹事，你看怎么办？”
　　黎君摆了摆手道:“闹事轰出去就行了，这还用我教你？”
　　猴子有些为难，瞥了陆川一眼说道:“是川哥带来的人。”
　　陆川脸色一变，歉意地看了黎君一眼，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带的人坏了规矩，我让他们离开。”
　　说完陆川起身离开，在自己的地方闹事，不管是谁，不去看看总说不过去，黎君也跟在陆川后面，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刚到地方黎君就愣住了，因为陆川带来的两个人硬拉着一个姑娘陪酒，结果姑娘不肯，所以就要来硬的。
　　这事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别人身上黎君懒得去管，现在倪虎让他接手霹雳火酒吧，这整个酒吧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更何况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温舒。黎君没有时间去思考温舒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喝酒，但是肯定不会让她被人欺负。
　　陆川冷着脸把两个人臭骂一顿，每人扇了一巴掌，怒怒骂道:“你们两个成事不足的东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以后不要说是我的人！”
　　此时温舒的视线刚好转移到陆川身后的黎君身上，明显一愣，指着黎君说道:“你……你不是收破烂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黎君笑了笑道:“我换工作了不行吗？要不要请你喝一杯？”
　　温舒伸手拂去额头的碎发，给了黎君一个诱惑的眼神，说道:“好啊，过会可不要跟我哭穷。”
　　陆川一看黎君跟这姑娘认识，得，这事没法再谈了，得罪人也不带这么得罪的，搞不好两人还有什么暧昧关系，陆川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既然是熟人，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实际上陆川这会别提有多恼火，本来带着那两个手下只是习惯，撑场面用的，没想到那么不懂规矩，给自己捅了个篓子，如果黎君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两个人被打残自己也没话说，这样的手下除了给自己添乱没什么用处，本来跟黎君谈得好好的，如果自己再加些筹码可能会让他心动，关键时刻这俩货居然在酒吧里捣乱，坏了自己的大事。
　　怪也只能怪陆川平日里管得太松懈，手底下的人都觉得老大在松江很牛逼，他们自己也很牛逼，目中无人惯了。陆川叹了一口气走出了酒吧，只恨老天爷不给自己机会。
　　黎君看着陆川离开，视线又落到温舒身上，笑着说道:“你怎么来这里喝酒？”
　　温舒翻了个白眼，嗔道:“我家就住在这里附近，为什么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