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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叫奶在家养着吧，她发病就给打针，不闹腾就好好给她养老。”
苏宓低低说两句。这话表面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可禁不住细思量。
“也只能这么办了。”
苏建亭没多想，顺着闺女的话音儿叹气。
弟弟妹妹的态度都很明确，谁都不愿意接手伺候疯子老娘的责任；可也都不愿意真把年迈的亲妈送去疯人院，这是要叫人戳脊梁骨的。
他倒是想孝顺亲妈，可抬手摸摸额头碍事的纱布，又觉得手上抽痛得厉害。
就是他也禁不起他妈的那口钢牙了！
要再来这么一下子，他的手就得残废，到时候还说什么孝顺亲妈，照顾妻子儿女？
可要是就这样撒手不管，按照村长说的每月只出养老钱，苏建亭心里又过意不去。
再想起弟弟苏建桥脸上那道丝毫不比他浅的口子，苏建亭也明白弟弟的顾虑，不怪他不肯接老妈回家伺候。他妈这回真是六亲不认了。
要不，送妈去城里小妹那散散心？妈除了小弟，最疼的就是小妹，说不定去住一阵，病就好了。哪怕不能全好，减轻一些，能认人不发疯打闹就行。
苏建亭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想着等天亮再跟弟弟妹妹商量下，心事放下，招呼俩孩子赶紧写作业睡觉。
苏宓收拾心思，抓紧时间给哥哥恶补数学，争取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好好抱下佛脚。
兄妹俩教得用心，学得专心，不时响起一声鼓励表扬，却都是妹妹在当小老师教哥哥学问。
苏宓压根就没想露不露馅的问题。她风头早已经出了，还对奥数竞赛志在必得，以后高调的时候多着，管那么多呢。她就是当定这个神童学霸了，有本事来考她啊。
林祥芝在一旁笑眯眯听着，不时稀罕地跟丈夫对下眼神，手里拿过旧报纸给闺女新发的课本包上书皮，边边角角全都叠得仔细，细致得像是在做针线活。
苏建亭倒是沉得住气。他上过高中，见识过不少聪明学生，虽说闺女的聪明劲儿更出色些，可这是好事，他只有开心的。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手掌伤了包着厚厚的纱布，搓草绳不方便，便抱来烤好的柳条上炕编筐。
一家人各自做事，气氛静谧和睦。
座钟当当当敲了九下，林祥芝放下手里的针线揉揉眼睛，柔声喊埋头苦写的一双儿女。
“睡吧，不早了，熬夜把眼睛都熬近视了。”
苏云慕还沉浸在最后两道应用题中不可自拔；苏宓也不等他，苏宓笑眯眯答应一声收拾书包，下地穿鞋去洗漱。
她勉为其难地拿起卷毛的旧牙刷，倒一杯温水慢慢漱口，下决心先给自己弄上支新牙刷。
就算没钱买，这次奥数比赛得了奖品，去小卖部换几只新牙刷也行，全家的都要换！
洗漱完毕回了西屋，她爸早把炕烧得热乎乎的。林祥芝探手摸下被窝，满意地点点头，帮着闺女脱衣裳。
苏宓有些害羞地躲着妈妈的手。“妈我自己能行。”
“好，我们宓宓是大姑娘了，懂得害臊了。”林祥芝笑得欣慰，接过闺女脱下来的棉袄，随手叠得整齐塞到被窝里暖着。
“妈，我看看你头伤哪了？”
苏宓躺在被窝里，仰头看着妈妈欣慰的笑脸，鼓足勇气小声说道。
林祥芝脸上笑意僵了僵，拿起她的手塞回被窝盖好。
“妈没伤着，就是觉得有点冷，包上暖和。你别瞎想，快睡，睡足了养好精神好好念书。妈看着你们俩好好的，心里头舒坦，啥毛病都没有了。”
苏宓见她不肯，也不坚持，打个呵欠，认真对妈妈说：“妈，你放心，我会叫咱们过上好日子的，还有哥哥也是。”
“好，妈跟你爸等着享你们的福。睡吧，啊。”
林祥芝亲亲闺女滑滑的小脸蛋，拉上灯带上门出去。
苏宓合上眼，安静沉入梦乡，结束混乱紧张的一天。
重生，果然没那么轻松。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教委那边再没消息。
苏宓也不着急，反正赶在奥数竞赛之前，教委那边一定会解决她的学籍问题。
家里也风平浪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邓翠萍冷静下来，认清眼下形势，明白儿女们都不会再由着她胡闹，反而消停下来。
她没有被送去麻风院，安安分分在她村西头的独户小屋住着，也没用谁送饭，自己开火做了吃。
苏建亭这个大儿子每年都给妈妈送去足够的口粮，因而也不担心她会饿到自己。
邓翠萍不闹腾了，苏建亭这个孝顺儿子心又软了，也没再提送老妈进城住小妹家的事，自己伤还没好就去看望他妈两回。等他看了两回冷脸，也只能灰溜溜走了。
反倒是苏建桥特意来家告诫他别做多余的事，否则苏建亭要是再刺激邓翠萍发病没法收拾，他这个当弟弟的可就不客气了，非要告到村里去不可。
苏建亭受了妈妈弟弟双重冷脸，就连俩妹妹那边全都没讨着好，妻子更是生出意见，一时间颇有些众矢之的的意味，心灰意冷地决定顺着母亲意思当个真孝子，叫她省心安心地安度晚年。
家里解决这样大一桩心事，苏宓只觉得浑身轻松，冷眼瞧着，爸妈脸上似乎也多了几分神采，越发觉得这事情办得对。她努力想要改变现状的心更迫切起来。
学校生活同样很平静。
苏宓有意无意推波助澜，成功将仇恨分散，引发学校里的数学学习热潮。除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雷振宇张华胜两个，也没谁有工夫对她跟她哥说三道四的。
这是苏宓乐见的。她要把雷渣从偶像的神坛拉下来，鼓动更多同学跟雷渣去抢，去争！
毕竟这会儿所有人都认为，最后代表学校去参加奥数竞赛的，一定还是五年级的雷振宇跟张华胜。而苏宓反倒成为帮大家争取公平机会的勇士跟功臣！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吃独食最要不得。苏宓虽然并未老而成精，但是一点点生活小智慧还是具备的。
事情暂且捋顺了，这三天苏宓费尽心思，想出五花八门的数学题，帮哥哥备战数学统考。
苏云慕忙得压根想不起溜冰那茬儿，跟着妹妹学习做题，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脑筋越来越灵活，跟同班同学的差距明显拉开，对这次考试信心十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