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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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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雨已经小了很多,但是天色仍然很灰暗,一层层的乌云凝聚起来,仿佛在做什么准备。
  地面被雨水淋湿了,有的地方很泥泞。刘少锋从老人的屋子里走出来,他知道老人和欣月在看着自己,她们的心里一定在想着什么。他想着自己信念的摇动,想着自己面前摆放的事实和结论,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人对自己讲了很多莫寒小时候和长大后的事情,这些事情反映了一个人的善良勇敢朴实和责任感。他走在细雨中,手里撑着老人递给他的雨伞,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忆着那些画面。
  他的心被感动了,这些离他那么远的东西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反而如此的温暖,如此的亲切。
  长大后的莫寒仍然像小时候那样的善良那样的友善,他不仅仅照顾着自己的小家,自己的亲人,也在帮助村子里的人,帮助他们寻找出路。
  仿佛眼前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天空蔚蓝,阳光明媚,林子里的鸟儿欢快的鸣叫着。在这个不断扩大的村子里,人们的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他们互相帮助,互相爱护,而,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感激和尊敬的人。那是个年轻人,身材瘦长,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他在一群人中帮着搬运木材,帮着建造屋舍,帮着治理家具。人们幸福的挥洒着汗水,每一颗晶莹的汗珠里都透着幸福的喜悦。
  他走着,脑海里全是积极的画面。他抬起头望着暗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这样呢?他知道为什么的,他清楚对方心里的答案。
  克星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刘少锋已经走出村子,在一条整洁的小道上。克星面色有些红,嘴里喘着气,显然跑了一段路。
  刘少锋打量着他,记起这个人自己昨天见过,也从老人的嘴里知道他的名字。
  “你是克星?”
  克星点了点头。
  “我昨天见过你,你和欣月好像很熟。”
  克星的脸通红起来,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刘少锋微微一笑,道,“欣月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善良,纯真,漂亮,每个男孩子见到这样的女孩子都会迷恋的。”
  克星低下头,似乎有些伤感,他道,“我可能伤了她的心。”
  “哦?出了什么事?”
  “我说了我不该说的话,是不经意的。”他用脚踢开一颗小石子。
  “那你该向她解释清楚,要知道,误会一天不解除,很可能会影响很深很久的。”
  “我知道。”克星舔了舔嘴唇,摇了摇头,“但是不需要了。”
  “为什么?”刘少锋皱了皱眉,“难道你不喜欢她了?”
  克星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是坚定,“不,我喜欢她,不管她是否还会喜欢我,我都会喜欢她,永远。”
  刘少锋望着他眼睛里的坚定,笑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努力吧,年轻人,爱情就在你手里,把握住,不要放弃。”
  克星垂下头,嗯了一声,然后道,“你在帮莫寒?”
  刘少锋凝望着他,似乎想猜出他到底想说什么。他点点头,道,“我想查清楚事实真相。”
  克星道,“莫寒是个好人。”
  “我知道。”
  “他为我们做了很多事,很多很多,大家都喜欢他,尊敬他,如果没有他,我,还有村里许多人,恐怕都死在了许多年前。”
  “你也是那批逃难到此的人?”
  “是的,当时我们遭到了镇子里的人的驱赶,然后来了批很厉害的人,他们说我们暴动,所以对我们采取了严厉的手段。很多人都死了,我们这些没有死的,要么受伤,要么逃得远远的。”
  “但是你们被莫寒带回了村里。”
  “是,他让我们住下了,还帮助我们盖房子开辟田地。”
  “他是好样的,很值得你们的尊敬。”
  “所以我说他是好人。”
  “但是他要是犯了法,我也没办法。”
  克星似乎没有听到刘少锋的那句话,他道,“莫寒的心里有小家,也有大家,他就像是我们这里的太阳,用他自己心里的爱去温暖我们,去教会我们怎样照顾好身边的人。不过,他却很孤单,很忧郁。”
  “哦?他不是有你们还有他的妈妈妹妹和弟弟吗?他怎么会孤独忧郁呢?”
  “因为他心里有伤,有他怀念的人。”
  “哦。”
  “有一次我们在菜园的池塘边,我们静静的躺在那里,望着蔚蓝的天空,听着风吹叶子沙沙的声音,我们很久没有说话。你知道的,我喜欢欣月,所以对于欣月的亲人一直都很紧张。我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看着莫寒。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忧郁和孤独。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知道他跟我说话。
  ‘克星,你想你的妈妈吗?’我的亲生母亲在我们的故乡去世了,是异族人杀死她的,那时候我还很小,她为了救我,自己一个人引着追赶我和我爸爸的异族人走开了。她死了,一直以来我都深深的痛恨自己弱小没用。我对莫寒说,我很想我妈妈,很想很想,无论我身在哪里,我的生活变得怎么好,我都不会忘记她。
  ‘很好啊,克星,不要忘记那些爱过我们的人,他们就像我们的血液,流淌在我们的身体里。’
  我看见莫寒的眼眶里荡漾着泪花,我很惊讶,就支起身问他。莫寒说,‘我想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妹妹,无时无刻不在想。克星啊,他们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那样我就可以照顾他们,保护他们,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他们的,克星,我真的可以的!’眼泪流淌在他的脸上,滑落在草地上。我知道他为什么孤单忧郁了,因为他的心里有面墙,他经常走进墙的另一面,把自己关在那里,想自己的亲人,伤心难过。”
  克星的话给了刘少锋很深的触动,他的话弥补了欣月简单的讲诉。静静的望着幽深的林子,雨点纷纷在眼前飘落。他看着一个年轻人从阳光里走进阴暗处,然后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是泪水,是孤单,是伤心。
  “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珍爱他现在的家庭和亲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那么热心的帮助那些逃难的人。克星,你应该明白了,他把对自己父母妹妹的爱,全放在了你们的身上。”
  克星点点头,道,“我们都负担不了他的孤独和忧伤,但是我们如此的喜欢他尊敬他。”
  刘少锋不由地道,“他是个好人!”
  克星望着刘少锋,双手握成拳头,道,“我已经决定了。”
  刘少锋一愣,看着克星那张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的脸,道,“什么?”
  “我放弃去神武学院的修炼,我要帮莫寒。”
  “神武学院?你要放弃?”
  克星点点头,道,“我知道欣月不希望我放弃,但是我不能留她在这里,我要为她做点事。”
  “克星,你可考虑清楚了,这可关系你的一辈子啊!”
  克星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我愿意,为了欣月和莫寒,我愿意这样做。”
  刘少锋摇了摇头,苦笑着,道,“看来我比你差远了。”
  克星忽然抓住刘少锋的手臂,道,“能带我去看莫寒吗?”
  “你是认真的?”
  “是的。”
  “不行,”刘少锋似乎看出了克星心里的想法。“你不能这样做,我也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行?你都知道莫寒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莫寒不是凶手,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是违法的。”
  “去他妈的违法!”克星愤怒的甩开手,转过身,大步朝村子走去,“去他妈的法律!”
  刘少锋呆呆的望着克星,还没有明白过来为何克星变化如此之快。一个如此憨厚朴实的年轻人说出这样的脏话来让他很是吃惊。
  雨一直下着,四周是湿淋淋的,森林的颜色变成了青黑色,就像是谁涂上了一层颜色似的。克星的那两句脏话一直在刘少锋的耳朵里回荡,有些刺耳。他慢慢的朝镇子走去,心里想着什么,又什么也没想。到镇子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刘少锋的独自开始咕咕叫起来,他实在不习惯吃很辣的东西,尽管老人的手艺很不错,但是他实在没办法将那些东西吞下去。
  来到街道上,他摸了摸肚子,想起茉莉,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的心跳加快了,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快去找她。但是转过一条街,他瞥见有两个人在跟踪自己。他放弃了,他要去见莫寒,想听听他的故事,想见见那还留在他身上的伤痕。
  这是个很有故事的年轻人,他的故事有那么的让人有温暖感。
  他朝拘押所走去,饥饿暂时被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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