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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养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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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西斜,落日的余晖把整个长白山染成橘黄,百兽归穴,万鸟回巢,原本幽静的长白山在这落日余晖中更愈发的显得寂静,偶尔有飞鸟在林间扑腾翅膀,也是转瞬边没有了声息。
  老道士穿着一身浆洗到发白的青色道袍,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面,这块青石四壁光滑,长着苔藓,断然没有攀爬上去的着力点,但老道士却是盘坐在上面,他知道他是怎样上去的。
  老道士右手掐着法诀,左手捏着蓍草,嘴里念念有词,左手也在不停的掐着蓍草。
  良久后,老道士睁开微闭的双眼,一双眼睛犹如霹雳般明亮与锐利。
  “红尘炼心,红尘中悟道,这是你的机缘,亦是劫数。”老道士看着燕京的方向,喃喃自语,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逆推天道,必遭天谴!
  以甘退之的脚程,在落日之前终于是走出了长白山的深山老林,他看着不远处的村庄,心中欣喜,脚下也加快了步子。
  黑石村,长白山外的村庄,虽然仍旧是长白山地界,但是却在老林之外,虽然村子不大,但四十多户的人家依然算是些人气了。
  傍晚十分,正是田间忙碌了一整天的农户拖着疲惫身躯回家的时候,甘退之站在村口,看着那些在地上打滚,滚铁环和追逐着玩的孩子,再跟归家的农户打个招呼,好不惬意。
  “哎哟,小甘道长这行头是要出远门啊?”有个大婶满心欢喜的看着甘退之,喜笑颜开的说道,打量了半天,略微有些可惜的说道,“多俊的后生,好好的当什么道士啊?”
  甘退之额头冒汗,微微有些黑线冒出来,尴尬的说道,“罗大婶,您……您能把手拿开吗?”
  罗大婶脸上也没有一丝尴尬的神色,仍旧淡定,狠狠的在甘退之身上抓了几把,不屑的说道,“大婶我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什么没见过,还会吃你豆腐,大婶只是很久没有瞅见你这个后生了,看看你这些日子长结实没有。”
  ……好吧,女大婶耍起流氓来神仙都得跪,甘退之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这娃子害啥羞,大婶我又不是诚心吃你豆腐。”
  甘退之挤出一个微笑。
  “这还差不多勒,不是大婶额说你,你娃子……”
  被大婶说教加上吃豆腐了半天,甘退之终于是在把嘴皮子磨破的时候以十块钱的代价换得在大婶家借住一晚上的回报。
  额滴三清道君勒!说好的农村人善良淳朴勒,咱黑成这样?当甘退之用一张红色老人头换来九十块的时候,心里在滴血。
  收了钱的大婶喜笑颜开,拉着甘退之就往自己的家跑,途中又是趁机楷了几把油。
  华灯初上,甘退之被安排睡在大婶的儿子的床上。
  农村的青壮汉子大都外出务工了,只留下这些老人和小孩在家里,所以房子自然是空出来了。
  甘退之把行囊放下后直奔厨房,带着把十块钱吃回来的心态准备大开杀戒,可到了厨房,一股浓郁的腊肉香味却是充满了整个厨房。
  黑石村虽然不在老林中,但交通仍旧不便,去镇上赶集都要走近两个钟头的山路,因此经济发育不起来,这腊肉一类的东西,家家户户过年都会腌制一些,但却都是用来在逢年过节招待客人用的,但今天却被煮了,而且分量还不少。
  俺错了,三清道君原谅啊,农村人是淳朴的,甘退之泪流满面,盯着腊肉的两只眼睛不停的泛着精光。
  “小甘道长来了!”正在往灶里扔柴火的罗大婶扭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甘退之。
  笑容让甘退之不寒而栗,从而怀疑自己刚送出去的淳朴二字是否贴切。
  “啊……嗯!”甘退之点着头说道,虽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人在屋檐下,只有勇敢的去面对了。
  罗大婶依旧笑呵呵的,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条枫了,手中的动作也是极其的麻利,从锅里面捞出煮熟的腊肉,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下刀快准狠,肉片厚薄均匀,不一会儿一大块大肉就被切成片,在配以葱姜蒜爆炒,一大盘回锅肉就此出炉。
  甘退之使劲儿的吸了口气,空气中飘散的回锅肉特有的香味让他一阵的舒爽,眼神也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一大盘回锅肉,两只手也在来回的搓动,也不管这背后是否隐藏着罗大婶的阴谋,艰难的说道,“大婶,这太多了吧,吃得完吗?”
  “嘿嘿,你以为是给你吃的?”罗大婶一笑,从旁边的蒸锅里面捡出二十多个大白馒头,分别装在早就准备好的一次性塑料盒。
  两个馒头,一大勺回锅肉,再配上一道腌黄瓜,这就是这盒盒饭的全部了。
  “大婶,你这是?”甘退之面露不解,不明白罗大婶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的一次性塑料盒,这卖盒饭也不对啊,这种偏远的地方哪个大爷才会买。
  “来来来,小甘道长。”罗大婶拿着一盒盒饭递给甘退之,脸上笑眯眯的,“咋们农村没啥好招待你的,这个就不要嫌弃了。”
  甘退之那个感动啊,连忙接过盒饭,心里对农村人的评价也在大幅度上升,果然大家都还是淳朴的啊,但转念一想,却是不对,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跳,大部分农民淳朴,这个甘退之认同,但是罗大婶显然不在大多数这个行列里面,毕竟他只是借宿一晚,这黑心的罗大婶就让他的总资产缩水了三十分之一,简直就是拿刀子在割他肉。
  想到这里,开始还激动的甘退之冷静下来,双眼盯着罗大婶,好似要看破她的阴谋一般,“那个,大婶,无功不受禄,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哎呀,小甘道长就算聪明,我正有事情要让你帮忙勒!”
  果然,跟预想的一样。
  “那是什么事情了?”甘退之问道,毕竟饭都接了,只要不是太过分,自己能帮上忙的就尽量帮了,毕竟自己是道士,讲究一个因果,收了人家的饭就是因,若不还果,有碍修行,虽然自己修炼的金丹大道对因果这东西不是太过于看重,但是没有总比有好。
  “就是帮我去送个饭,有个燕京来的剧组在我们这旮瘩拍戏,也不知道拍的什么,反正都都拍了好多天了,而且那个啥子导演也来我们村找群演,三十块一天勒,我们村的大部分人都过去当群演去勒,而且还管中午晚上的吃喝,像我这二十来盒饭,没一盒剧组出五块买,所以我想喊你帮我送一下盒饭,毕竟你大叔当群演去了,家里就剩我一人,忙得很了……”
  罗大婶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说得甘退之双眼直冒金星,当然,并非是说晕了,而是在憧憬自己的未来,至于罗大婶说的话,除了几个关键词,其余的啥也没听进去。
  三十一天?我的天,发财了!
  甘退之嘿嘿的傻笑,想象着自己即将拿着一天三十块的工资,心里满是激动。
  三十块能干什么?
  三十块买肉包子可以买很多很多,可以吃肉包子吃到撑,如果每天都有三十块可以拿,那么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肉包子,那岂不是美滴很,简直不要太幸福。
  果然是大山里面走出来的娃,衡量自己是否过得幸福就是在于肉包子的多少。
  “喂,小甘道长你没事吧?”甘退之的傻笑自然是把罗大婶吓到了,虽然现在是科技飞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但是这种电灯才刚接通的小村庄,里面的村民依旧是很迷信,相信鬼神的,而甘退之的反应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中邪了,可是转念一想却又不对,小甘道长可是正儿八经的道士哎,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中邪。
  “啊?”甘退之回过神来,连忙收起自己心里的yy,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巴里送,边吃边说道,“罗大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吃的安全的送到剧组。”
  甘退之飞速的把饭吃完,然后就背着一大包盒饭前往剧组,脑袋里面飘着的都是当上群演之后的风光和数不尽的肉包子在向自己招手。
  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但是月光依旧能够朗照,薄薄的月光如同薄纱,在这山岭间带起浓浓的梦幻跟神秘。
  剧组今天下午的戏是在村子南面的一片小槐树林里面怕的,到了现在差不多也该结束了,现在把饭送过去,正好可以开饭。
  槐树林离村子不远,也就一里地左右,虽然都是田间小路,但是比起山岭间崎岖难行的山路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儿,再配上甘退之多年修行山字脉所带来的脚力,一里地的路程也只花了几分钟而已。
  甘退之站在槐树林外十几米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这片槐树林,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感觉这片槐树林有些问题,但是什么问题一时间却没有发现。
  “大约是想错了吧!”甘退之看了半天一点结果也没有找到,索性放弃了继续寻找,准备把饭先送过去了再说。
  进了槐树林,甘退之就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阵吵杂的声音传来,虽然在林中声音很难传播远,但这片林子本来就不是很大,传到他的耳朵里面也是轻而易举。
  顺着声音,甘退之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剧组的所在。
  “咔!”就在这时,坐在一台摄像机旁边的导演拿着剧本大喊道,同时朝甘退之冲过来,用手指着甘退之的鼻子说道,“你是谁,不知道现在在拍戏吗,跑到这中间来干什么?”
  甘退之看了看四周,确实,有好几台摄影机都对着自己,而且每台摄影机背后的工作人员都面带不善,毕竟甘退之的突然串场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这段戏只得重拍,倒不是浪不浪费胶卷的问题,实在是这段重拍的话又是要个把小时,摸着自己咕噜直响的胃,脸上自然就和善不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来送盒饭的。”从周围人的脸色中,甘退之自然发现自己闯祸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祸,但是却也是自己的不对,连忙对着众人赔礼道歉,做足了礼数,当了这么多年的道士,虽然跟老道士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太过在意礼节这种东西,单身为一个山字脉的道士,这些礼节问题自然要掌握。
  甘退之做足的礼数也让大家对他不善的目光消失,虽然心里都有些不快,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人家都赔礼道歉了。
  “算了,你把盒饭放到那一边去吧,反正向几家人都订了盒饭,等待会儿筹齐再吃,现在到时不急,可以重拍一次。”导演说道,同时招呼着剧组的成员准备重拍。
  “嘎……!”
  就在这时,林子里面传来首鸦的叫声,凄凉,难听,甚至有些刺耳。
  这声音,传到甘退之的耳中,却让他打了个寒战,这片林子哪里不对,他现在终于是想起来了。
  这片林子,多半是养尸地!
  首鸦半夜叫唤,证明这里面养的尸体已经趋近成功了。
  甘退之脸色发苦,早知道就不来了。
  不来,这里发生的一切,自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来了,就要管一管了,因为他是一个道士,这些事情,一个道士碰上了,就必须去管。
  他修行十多年的山字脉基础法诀,终于是要在现在亮相了。
  “可惜,金丹大道才开始,难起什么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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