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喝酒

　　这个颜色到底在哪见过？叶凡想着。他第一次见到苏风衍是在杭州，而金色的光……叶凡回忆起来，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散开：金色的光，就只有在苏风衍的那场车祸中。那满眼的金色光芒，叶凡上辈子都没见到过。
　　思绪渐渐拉回，叶凡看了看苏风衍的眼睛。眼睛没反应，他心想。
　　苏风衍没有察觉到叶凡的想法，他还是小心翼翼，努力地将自己的右手往外拉，现在的蓝球内部的阻力没有原来的大，他有信心自己拉出来。
　　几分钟后，苏风衍终于将手从蓝球中拿出。然而此时他的手已经通红，没有了半点知觉。
　　老李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直站在边上，抵御着来自蓝球的攻击，没有精力再去帮助苏风衍摆脱困境，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有着无数道剑痕。
　　叶凡说道：“回去找医生处理一下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苏风衍点点头。
　　就在他们为苏风衍的伤势而感到担心时，却突然从球体里传出一声轻响，随后整个球体金色光芒大放，嘭的一下，在空气中化为了金色粉末，转眼消失的一干二净。
　　苏风衍三人目瞪口呆，他们互相看了看，大眼瞪着小眼，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这样。
　　三人之间，显得有些安静。
　　片刻后，还是老李反应过来。他用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光头：“操！”
　　“？？？”叶凡和苏风衍看向他，不明所以。
　　“这他妈……我们把这玩意弄坏了，以后要还有新人进来怎么拿武器啊！！！”老李一脸悲愤。
　　“哦哦，是哦，他们怎么拿武器……”叶凡点点头，却又马上发出一声惨叫：“我操！！！”
　　“……”苏风衍看着他俩在那各种痛哭流涕，不再说话。他把右手放在背后，悄然动了动手指，手上的皮肤已由红变白，看不出灼烧的痕迹。
　　叶凡和老李惨叫了好久，从一开始的痛苦的流涕变成如今的互相比惨。直到苏风衍轻轻咳嗽，他们才有所醒悟，假装坦然承认这一个事实。
　　三人一起出了密室。老李回头看了一眼，这件密室以后怕是真的要成为密室了，他想。
　　三人随后来到了宋姐地办公室。在那里他们分道扬镳：老李前往周敢处报告蓝色球体毁坏事件，叶凡则继续带着苏风衍，他们要去下一个目的地，来到北京以后苏风衍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前一晚，他和老李在酒店度过，没有去总部。
　　叶凡给苏风衍解释，总部的居住区装修刚刚完成，味道太大，还不能住人，希望他谅解。
　　苏风衍听后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着说没事。
　　叶凡心里暗喜，其实装修这种事情都是理由，老猎人们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哄骗新猎人，告诉他们暂时没法去居住区生活，然后自己偷偷跑去居住区享受一下新猎人的待遇。叶凡不会跑去享受新猎人的福利，但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前辈，并且组织里很长时间才能来一个新人，逗逗他也很有趣。
　　苏风衍不知道这些，他刚来北京，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非常陌生，他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吃饱饭，有个好觉可以睡，从杭州到北京，这几天里他没有真的好好睡过。
　　叶凡将苏风衍带到自己家，从房间里拿出被子和枕头，告诉他可以睡在客厅，两天后就能搬进总部为新猎人专设的居住区。
　　苏风衍没有多去在意，他简单地收拾了行李，然后准备睡觉。在列车上被绑架以后，叶凡将他的行李带回住处，一直放到现在。
　　晚上10点，苏风衍业已入睡。叶凡轻手轻脚地走过，他打开门，再轻轻关上，溜了出去。
　　夜晚的北京，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烟火气。在工体和三里屯，人们用酒精催眠自己，青春靓丽的妹子拿着酒杯，听着歌手沧桑的嗓音，如同蜂蜜一般，吸引无数的雄性蜜蜂前来采蜜。
　　夜晚的北京，真的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对生活失意的人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流下眼泪。相同遭遇的人们互相同情，不同遭遇的人们互相倾诉。酒，使他们成为朋友，让他们彻底打开心扉，喝醉后喊的我爱你，是人间最真意的告白。
　　叶凡和老李吃着火锅，地上放了一箱啤酒，盖子已经被全部打开。
　　老李对叶凡露出一丝嘲笑。他知道的，这个家伙从来就只喝啤酒，他不敢喝白的，怕醉。
　　看着叶凡将一杯下肚，老李赶忙满上。这样的机会不多，有一次是一次，他真的很想看看叶凡的醉态，在他印象里，他没有看过叶凡醉过。
　　叶凡等老李将酒杯灌满，他冷笑一声：“光头李，你今天还是想把我灌醉。”
　　老李一笑：“哈哈哈，那是的呀，能把叶凡给灌醉，那我在猎人中间也算声名远扬了。”
　　叶凡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刚想点上，却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又收了回去，淡淡地说：“其实我醉过的吧，十年前。”
　　光头李摸了摸脑袋：“是啊，十年前，那是我还没理成光头的时候。”
　　十年前。
　　“叶凡，你真的不要再喝了！你他妈喝的够多了！”老李吼道。他试图扶起叶凡。
　　叶凡一把推开：“我不！我不要！我……我还没醉！我还能喝！老板，再来……再来一杯……”他把酒杯举在空中。
　　老李一把把酒杯夺过，他怒吼道：“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为了一个女人，你他妈要搞成这样。”
　　“呵呵呵呵呵，女人？”叶凡抬起头，眼睛里流露出难过和伤心：“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老李现在真的好想一巴掌呼过去。
　　“致明，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你不知道我这种感觉是……”叶凡想继续说下去，但脸上却突然一疼，露出红色的拳印。
　　李致明收回拳头，他看着叶凡，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忘不掉。但那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你忘记她死前怎么跟你说的了吗？你就想这样浪费这个她拿命来救的你的生命吗？她救你，不是让你这样继续颓废下去，你已经喝了整整三天，她希望你这样吗？她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他妈的在这给我怀念！怀念有什么用，怀念人就会回来了吗。你好醒醒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要去完成。那些死去的人们，他们希望我们变得更好。”
　　老李将手从叶凡肩膀上拿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上，动作一气呵成。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看不清神情。
　　人啊，得到的时候总会不珍惜。等失去了才开始怀念，怀念后又开始抱怨得不到，于是这样反反复复。叶凡，你很后悔吧，后悔当初没有明白她的心意。李致明想。
　　“你现在还会想起她吗？”现在的老李问道。
　　叶凡点点头，他明白他说的是谁：“会想。”叶凡指了指胸口，心脏的位置：“想起她的时候这里就痛，习惯了。”
　　李致明不再说话，他举起酒杯，用眼神示意了叶凡。很快，酒杯碰酒杯，二人沉默，所有的言语都在酒里了。
　　“吃菜吧。”老李声音低沉。
　　“行。”
　　有些人，一直活在别人的心里，在这个繁华而又冷酷的世界里，给人留下了一块落脚之地，带给人温暖，带给人前进的力量。对于叶凡而言，他心里的那个她会一直存在，这不是信仰，这是回忆。有回忆的人应该值得庆幸，这可以证明你曾经来过，作为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痕迹，永远而又深刻。
　　但人总要往前看，怀念过去的人终究会被过去所阻碍，时间就是魔鬼，拥有无止境的力量，能让你忘记，也能让你无数次无数次地想起那个夏天和那个女孩。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紧密相连的，不是吗。
　　叶凡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拒绝她，事情的结果又会怎么样，可惜这个答案再也不会有了，永远也不会有。
　　二人喝着酒，就着火锅，窗外一片宁静，窗内人声鼎沸。夏天的北京没有那么多雾霾，能看见星光和月亮。
　　吃着吃着，叶凡抬起头，他能看见夜空中最为闪亮的那一颗星。是她吧，他想，她，一直看着，就跟那颗星一样。
　　吃完火锅，已是夜里1点，北京的夜生活慢慢繁华起来。光头李与叶凡各回各家，一夜无事。
　　第二天，苏风衍被叶凡叫醒，他们马不停蹄，一路赶往周敢的办公室，在那里苏风衍领到了自己的编号。
　　编号是每个猎人的身份牌，执行任务时可以向其他猎人发出求救，以此寻求帮助。但同时，在任务记录中也会写上，以此证明这不是一个人的功劳。
　　苏风衍的编号是05004869。
　　周敢向苏风衍解释，猎人组织很少招收新人，只有在上一次，扯入了非常庞大的事件，使得猎人死伤过半，才开始从全国各地招收新的特别人以作为后备力量，叶凡，光头李都是这样进来的，周敢也不例外。
　　领完编号，苏风衍跟随叶凡走出办公室，他看到一个男人迎面走来，低着头，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苏风衍侧身让了让，看到男人径直走进周敢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