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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来春一身的小市民打扮，肩膀上一面顶着一个补丁，急匆匆的来到福来饭店。因为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接头的时间。他进了饭店，饭店里面已经堆满了吃饭的人，出出溜溜的人们吃了的抹着嘴巴往外走，没吃的迎着往里走，两下里就如同东西流来的两股水在他们的交汇处汇合形成了漩涡，牛来春就是在这漩涡中挣扎，扒开周边的人挤了进来。饭店里已座无虚席，十来个桌子都是满座。
牛来春一看发了愁，“这么多的人哪一个是和我接头的呢？”他心里对上级的这次安排非常的不满意，这个点正是吃饭时间，人们乱哄哄的，这和大海里捞针差不多。但不管是大头针，还是缝衣服的针那也得捞呀，上级领导已布置了这项任务，自己还拍着胸口打保票：“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可眼下……，这可咋办？”
牛来春的大脑快速的思考着，双眼像两个探头一样急速的扫描着、想着：自己要是满桌子去找接头人，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自己必须找个理由，要尽量做得天衣无缝，不留破绽。他清楚地记得，接头的暗语是：他说：“焖饼好吃，来瓣蒜。”对方答：“要几瓣？我只有独葫芦蒜。”牛来春想着不由地想笑：看来定暗号的这个人是在这里常吃焖饼的主，要不然怎么能定出这般的接头暗语。
经过观察，他发现，这个饭店的经营方式和其他的饭店的经营的方式不一样。
昨天晚上，他和于贵福来吃饭时，这里面没有顾客，他也就没有注意。
其他饭店的顾客，进门之后，先付钱后吃饭，而在这里是先吃饭后给钱。牛来春灵机一动，来到王臣福的面前对王臣福说：“大叔，给我来碗焖饼，我吃了饭着急的有事。”牛来春说着显出着急的样子。
“好叻，先给你来一碗！”王臣福从一口大铁锅里，给牛来春盛了一碗焖饼，递给了牛来春。牛来春接过了焖饼，付了钱。这下牛来春有了对暗语的必备条件，端了焖饼各个桌子转，边吃边说着接头的暗语。
牛来春来到了第一张桌子前，说出了接头暗语：“焖饼好吃，来瓣蒜。”这里的坐位满的，都在低着头，往嘴里扒着饭，没人理会他说的话。
牛来春又说了一句，一个中年人接了话，“呵，爱吃蒜？问掌柜的要去。”牛来春看了看这一桌上的人，觉得接头人不在这一桌上，就来到了第二桌前，牛来春又说了接头暗语，还是没有人接他的话。他来到了第三、第四、第五桌和第一桌的下场一样无人回应。
当牛来春来到第六桌时，他又喊了一句：“焖饼好吃，来瓣蒜。”桌上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买卖人接了他的话：“要几瓣？我只有独葫芦蒜。”
牛来春一高兴，走了过去，那个戴瓜皮帽的人跟前有个人吃完饭，结账后走了，那里空出了一个坐，牛来春便走了过去，坐在了瓜皮帽的一边的凳子上。
牛来春一看瓜皮帽的碗里和他一样，也是焖饼，吃了半碗，抬起头来看了牛来春一眼，正好和牛来春的目光相遇，他看到了瓜皮帽下的那张熟悉脸，对方也看清了牛来春，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声：“你——！”
他们两个相互认识，但又不能说出对方的姓名，他们是在保护对方，因为他们的暗语对上了，这就是自己人，是自己的同志。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王臣福的二女婿张春来，这接头的暗语也是他给定的。这里人多，接头成功与否都好撤离。
他为了在接头时顺利，不让老丈人发现，今天特意地为自己打扮了一番，头上戴了顶瓜皮帽，嘴角上方贴了两撇小胡子，手里提着个竹编的箱子。这还真骗过了老丈人，那是老丈人忙的顾不上细看人的眉眼。而牛来春看的就是人的眉眼，要不然接错头，那任务就完不成了。他认出了张春来，那也得归功于他们的第一次相识。
那是前十几年的事，那时的牛来春在家里无事可干，整天无事生非，搞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来。
那时张春来受党组织的安排，刚从山西来到了济南。这天，张春来提着一包糕点，来找牛来春的父亲谋个事干，因为牛来春的父亲是商会的会长。
当张春来走的快到牛家大院时，他有些尿急，便将所提糕点放到一边，去解了个小手。没想到张春来的这一切被无事可干的牛来春看到了，就包了一包马粪将糕点换了下来，躲到一边看张春来的笑话。
张春来解完小手，也没注意，提着这一包马粪来到牛家大院的门口，将糕点递给了守门的，守门的就没接便闻到了马粪味，将他轰到了一边。
张春来直到这时才发现了手中之物，气的扔到了一边。耳边响起了牛来春“哈哈”的高兴的笑声，张春来循声望去，就见牛来春手里拿着糕点，边吃边用手指划着他，那糕点正是自己所买的。张春来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下子提住了牛来春的衣领子，愤恨地说：“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
牛来春赶忙说：“老大，你别生气，我也是只觉得好玩，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张春来扔下了他，生气地说：“对你来说是个小玩笑，但对我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你要知道由于哦你的这个玩笑，我找不到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我就得饿肚子。”张春来长叹一声，坐到了地下。
牛来春见张春来生了气，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到了张春来的手里，态度诚恳地道歉着：“这位老兄，不好意思，这是我赔你的糕点钱，你需要办事，我帮你办。”
张春来把钱退回牛来春，“我不要你的钱，你能帮我办？”牛来春点点头，趁张春来不注意，将一沓钱又悄悄地塞到张春来的衣兜里。
“我是学医的，想开个诊所。”张春来对牛来春说。
牛来春满有把握，大包大揽地说：“这个好办，你就把你的姓名，诊所名写一下，给我。”
“我已经写下了，给你！”张春来从他长袍袖子里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牛来春。
牛来春看了看，又将纸折叠起来，对张春来说：“明天这个时候，你来这里找我。”
“好，一言为定，不见不散！”张春来和牛来春敲定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