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为主,你为仆

　　阿芦转身就要离开，这怎么可以？！
　　吴双好不容易捡漏，得见灵宝，虽然这个灵宝看上去位阶跌落，可能连普通法器都不如，不过这不妨碍吴双跟它多多沟通，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可是就提了一句“主仆契约”就要走，也太玻璃心了吧。
　　吴双连忙挽留，蹦蹦跳跳地把悬空的阿芦拽下来，双手捧着，笑道：“阿芦，万事好商量，何必急着走呢？”
　　“放，开，我！”
　　阿芦一字一顿地说道，这臭道士真是不懂礼节，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看上他，屈尊来此也就罢了，连续被拒绝几次，果真令人恼火。
　　吴双赶紧松开手，看着阿芦操控着破碎的暗红色葫芦缓缓落在木桌上，赞叹道：“不愧是阿芦，这份操控葫芦的细致，令人望尘莫及。”
　　对于吴双不着边际的拍葫屁，阿芦选择无视。
　　“咳咳……”
　　阿芦声调稚气，说话内容偏又老气横秋：“签订主仆契约也无不可，只是须得约法三章。”
　　吴双点头，表示赞成。
　　“其一，每日需将修炼的三成灵气供与我恢复本体，我恢复得越快，对你的好处越多。”
　　闻言，吴双微微皱眉，三成灵气可不少了，不过真如阿芦所言，倒是值得。
　　“其二，每隔一段时间我会进入沉睡，届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唤醒我，否则后果难料。”
　　说到此处，阿芦语气透出几许郑重，想来这段未知的沉睡期，对其颇为关键。
　　“其三，遇到强敌或是危及生命的情况，我最多出手三次。”
　　听到这里，吴双才露出笑意。
　　阿芦虽然本体残破不堪，但好歹曾是灵宝之身，定然有许多莫测手段，能够在性命受到威胁之际出手，等同于多了三条命，当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好，我答应了！”
　　吴双豪爽应下，阿芦将葫芦身微微颤动，并不多言。
　　“师父曾说主仆契约建立的条件，需要主人提供一滴精血打入后者的天灵，借此联系缔造关系，完成契约。”
　　吴双暗自琢磨，阿芦是器灵，它的天灵在哪呢？
　　殊不知此时的阿芦心中乐开了花，论及这些别有用处的特殊法诀，寻常的金丹真人都未必能胜过它，更何况是吴双这个炼气境道士。
　　心中动念，一滴银灰色的液体自暗红色葫芦中飞出，旋即猛地飞向吴双！
　　吴双面色大变，这银灰色的液滴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后者没入眉心。
　　隐约似有剑气啸鸣，吴双只觉神智昏沉，情不自禁地出口，喃喃道：“我愿与剑葫之灵签订主仆契约，我为仆……”
　　阿芦稚气却隐含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为主……”
　　“践行条约，绝不违反。”
　　“命运丝线，牵绊同行。”
　　“主亡仆亡，仆亡主伤。”
　　……
　　吴双说完这些话，颓然倒地，面色稍显苍白。
　　然而此时的阿芦情形却更为糟糕，原本葫芦外的裂痕又增添了数道，沟壑丛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一般。
　　“先是从所剩无几的本命灵液中取出一滴，又用掉了剑葫内的‘惑神剑气’来使臭道士神智昏乱，强行与他建立主仆关系，虽说达到了目的，只是耗费之巨，却不知能否在将来尽数弥补回来？”
　　阿芦看着葫芦上横竖撇叉的杂乱裂痕，一时默然无语。
　　不知多了多久，吴双悠悠醒转，他揉了揉眼睛，渐渐适应屋内的昏暗后，才发觉不对。
　　“嗯？”吴双尚未修炼至筑基境，识海仍是混沌一片，可此时他隐隐察觉到一个银色光团在识海中游荡，甚至照耀了周围荒凉的景象。
　　这个银色光团静静漂浮着，似乎只是暂时栖居在此，然而吴双却能真切感受到银色光团上传来的震慑力，不说以他如今浅薄的道行能否将银色光团移出识海，就连生出这个想法，都会心神不宁。
　　“臭道士，不用多想，再怎么伤脑筋，你也无法改变现状。”
　　阿芦牵引着葫芦本体微微悬空，它稚嫩的声音在此时却显得冷酷万分：“认命吧！你我已然签订了主仆契约，即刻起荣辱与共。”
　　“主仆契约……”
　　吴双猛然清醒过来，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一幕，那滴银灰色液体没入眉心，耳边轰隆隆的仿佛剑鸣，旋即便人事不知。
　　难道说……
　　吴双兴奋道：“阿芦你终于想通了要认我为主吗？”
　　阿芦：“……”
　　如果葫芦有表情的话，阿芦觉得自己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它勉强克制情绪，淡淡道：“不，是我为主，你为仆。”
　　闻言，吴双神情一僵，这个剧情发展跟话本里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他这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少年道士，碰上了身受重伤，高深莫测的器灵，最终结果却完全颠倒过来，莫非贼老天在针对他吗？
　　见吴双神色变幻莫定，似是难以置信，阿芦安慰道：“你也无需如此，毕竟能被我看上眼，成为仆人的修真者着实不多，从今往后，你奉我为主，供我驱使，而我则会将经验与智慧分享予你。”
　　“仆人？”
　　吴双神色呆滞，旋即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师父，救命啊！”
　　……
　　尽管吴双哭天喊地，跪求师父现身，然而事实上毫无用处。
　　迅速冷静下来之后，吴双开始考虑这件事背后可能存在的重大问题。
　　首先，阿芦身为器灵之身，倘若无法修复那个破葫芦，该不会借尸还魂，夺舍他吧？
　　思及此处，吴双心里发毛，想想被一个葫芦盯上的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其次，论及主仆关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决定了，以后还是叫它阿芦，不然岂不是平白被占了便宜。”
　　吴双左思右想，觉得以阿芦的境界，估摸着也看不上他这道行低微的小道士，无需时刻戒备，否则后者若是要对他不利，恐怕自己也无丝毫反抗之力。
　　“怎么样？臭道士想通了没？”阿芦稚声说道，隐约流露出一丝笑意，这点年纪的小屁孩只要考虑清楚，不愁他不配合。
　　果不其然，吴双轻咳一声，道：“阿芦啊，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伙儿的，你可要多担待些啊。”
　　“嘻嘻。”阿芦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紧接着吴双就觉得体内的真气迅速流逝，涌向了身前悬空的葫芦。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