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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金字塔顶风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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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銮的第一天路程,走得异常从容。
  
  中午在桃源沽村打尖,这儿不但是中午的“尖站,也是晚上的“宿站”——就是说,今儿的行程,就此打住,一口气儿歇到明儿早上,才再次起驾。
  
  圣母皇太后驻跸之所,还是来天津时住的那幢盐商的大宅子。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这样一来,回銮的“尖站”、“宿站”,和来程的“尖站”、“宿站”,就重叠了。
  
  “尖站”是中午打尖的所在,“宿站”是晚上跸宿的所在,功能、设施都大不相同,“宿站”可以做“尖站”,“尖站”可不能做“宿站”。如果回程的“尖站”、“宿站”,和来程的不能重叠,那么就得设置新的“尖站”、“宿站”,等于花多一倍的资源,未免不符煌煌上谕中“轻舆减从”、“加意简省”、“与民休息”之至意。
  
  还有,因为要等北京的一个信儿,回銮的路程,既不必、也不宜走得太急。
  
  圣母皇太后刚刚歇过午觉,这个“信儿”就到了,时间刚刚好。
  
  是两份折子的“折底”。一份是蔡寿祺弹劾宝鋆的;一份是宝鋆随后立即上折,自请“开去一切差使”,“闭门思过”。
  
  前天晚上,在马上马下、三进三出之前,关卓凡和御姐两个,诸事商量妥当了,关卓凡便给北京拍了电报——派了蔡寿祺的差使。
  
  蔡寿祺其人,书友们大约还有印象,对,就是率先对恭王发难,致恭王御前失仪,终于掀起了滔天政潮的那一位。
  
  这场大政潮过后,蔡寿祺还是做他的“日讲起居注官”,并没有升职,也没有外放——本来,为庸酬有功人士,又不想做的太扎眼,予人话柄,通常的做法,是将该人士平级外放一个比较有油水的实职。
  
  蔡寿祺既未升职,又不外放,许多人便说,圣母皇太后和关贝子——那个时候,还是贝子——真正是大公无私!
  
  事实是酱子滴吗?
  
  有人留意到,政潮过后,蔡寿祺突然阔了起来。
  
  一个是换了房子,蔡某人原先住的,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破破烂烂的;现在,居然一步到位,换了座五进五出的新崭崭的大宅子,内里怎样先不说,单是那一带高大的水磨砖砌的围墙,气派便几不在王公亲贵的府邸之下了。
  
  一个是日日载酒看花,潇洒无比。且蔡某人过从的,少见庸脂俗粉,大多是“清吟小班”的“红倌人”——这可是要花大把银子的!
  
  于是慢慢儿的,大伙儿心中也就有了数了。
  
  闲话少叙,书归正题。
  
  第二天,也即昨天,巳正时分,蔡寿祺的奏折草稿发了过来。其时,关卓凡刚刚离开了圣母皇太后的大床,于是来到隔壁书房,研墨援笔,略加改动,发了回去。
  
  下午,蔡寿祺拜折上奏。
  
  今儿早上,军机“叫起”,母后皇太后当着军机全班的面,将这份劾折发了下来。宝鋆当场表示,“请开去一切差使,回府闭门思过”。
  
  回到军机处,宝鋆拟好了请罪的折子,托恭王、文祥代呈,自个儿便打道回府了。
  
  蔡寿祺的折子,响应如斯,上边儿都说了些什么呢?
  
  是这样子开头的:“坊间喧传,有景和者,索绰络氏,镶白旗人,前于部库当差,劣迹斑斑,奉旨革名。本应洗心革面,两世为人,孰料人前人后,捏称军机大臣宝鋆为其‘二叔’,于珠市口开设聚珍楼,招摇撞骗,无所不至。”
  
  折子里说,这景和,“内则上自朝官,下至部吏,外则大而方面,小而州县,无不结交往来。或包揽户部报销,或打点吏部铨补,或为京员钻营差使,或为外官谋干私书,行踪诡秘,物议沸腾。”
  
  笔锋一转,“尤为骇人听闻者,众口凿凿,安徽军费报销一案,替皖员关说大臣、过付贿银者,即景和也。”
  
  接着痛心疾首,“臣思现值朝廷整饬纲纪之际,大臣奉公守法,辇毂之下,岂容若辈借势招权,干预公事,煽惑官场,败坏风气?应请敕下有司,严讯景某,查问端详,俾得实证,而后知绳以何法矣!”
  
  来到最关键的部分了:“军机大臣宝鋆,及跻枢要,再领部务,受恩既深,位份又重,原应戒慎恐惧,如履薄冰,以报皇上、皇太后特达之知。孰料牵连于小人,污名于贪渎?设若该大臣履行清洁,户枢不蠹,奸邪何能乘之?总是素行不谨、修身不饬之过!”
  
  紧跟着画龙点睛:“臣窃谓进退大臣与胥吏有别,胥吏必赃证俱确,始可按治,大臣当以素行而定其品评,朝廷当以其贤否而严其黜陟。”
  
  最后,“宝鋆受累于景和,素行之亏,品评已定,众口佥同,非臣一人所能独讪。朝廷当明其黜陟,该员亦当知所进退,以避雷霆之怒,以辞斧钺之诛。”
  
  好文章,好文章。
  
  人物:景和,地点:聚珍楼,事件:过付贿银。通前彻后,一一摆出,意思是,宝某人,你的底细,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你可要认清形势!
  
  嗯?只是“坊间喧传”,纵然“众口佥同”,亦不足为凭?好啊,要不要我们“严讯景某,查问端详,俾得实证”?
  
  什么叫“而后知绳以何法”?意思是,真到了“严讯”那一步,就是“绳以法”的时候了,你再告饶,可就晚了!
  
  呃,那,那,要我做什么呢?
  
  做什么?“知所进退”啊!不然,哼哼,看“雷霆之怒”!
  
  还犹犹豫豫?别再不知好歹了!拿受贿说事,不及其余,本来就是避重就轻了!再说,已经给你留了多大的面子?通篇都没直接说你收钱,还反复说你是被景和拖累的,甚至说景和“捏称”你是他“二叔”——其实,你们的亲谊虽然远了点儿,到底不是假的!
  
  那句“大臣当以素行而定其品评,朝廷当以其贤否而严其黜陟”,看似高标准、严要求,其实是给你找台阶下啊。
  
  再怎么说,“嫌犯”的名声,也比“人犯”好听点儿吧?你下去之后,私下底,还可以假模假式地抱怨:“谣言杀人!”
  
  想一想你都干了些什么?就你干的那些事儿,被以“斧钺之诛”亦不过分吧?到头来,你的罪过,不过“素行不谨,修身不饬”八个字,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确实不能有什么不满意了,因此,宝鋆一看完蔡寿祺的劾折,立即表示,“请开去一切差使,闭门读书思过”。
  
  *
  
  *
  
  三天之后,圣母皇太后回銮的车驾进入北京地面。
  
  恭王率王公亲贵、文武百官,至南苑“郊迎”。
  
  之前,军机处发过来的“滚单”,已经对相关安排,做了通知。虽然这不是关卓凡的本意,但是,一来,以迎接皇帝的规格迎接圣母皇太后回銮,不为逾制;二来,圣母皇太后真心喜欢这种场面,关卓凡既没有足够的反对的理由,也不好太扫御姐的性子,只索罢了。
  
  到了才知道,恭王带来的,只是亲贵文武,并无卤簿仪仗,翠华紫盖、黄金节钺神马的一律欠奉,并没有龙旗蔽日、金戈辉煌的光景,香花醴酒、拱揖伏礼的热闹——这些东东,本来是圣母皇太后之最爱哦。
  
  这样一来,就不算违反阅兵前发布的圣旨的“敕罢銮仪故事”的谕示了。最关键的是,那道圣旨里边,还有“一切关防、车驾、仪从,交毅勇忠诚多罗贝勒关卓凡总之”的说法,恭王的安排,拿掉了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如此,既对圣母皇太后表示了足够的尊敬,也没有抢轩军和关卓凡的风头。
  
  嗯,奕?先生还是很懂事、很会办事滴。
  
  数百翎顶辉煌、朝服袍褂的官员“跪迎”,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寒风凛冽之中,更显场面的宏大肃穆。关卓凡穿越以来,大世面见的多了去了,但想着自己也是“跪迎”的对象之一,一颗心亦难免怦怦直跳。
  
  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风景真好啊,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豪杰之士,斩头沥血,打生打死,只为屁股能够沾一沾上面那张四边不靠的宝座的一点边儿。
  
  当然,“跪迎”的亲贵大臣之中,少了两位重要人物:惇亲王奕誴和军机大臣宝鋆。
  
  相关的仪式举行完了,圣母皇太后即驻跸南苑行宫,明儿一早再行入城。恭王以下,少数亲贵大臣行宫随侍,其余文武官员,回城上班去也。
  
  到了晚上,恭王和关卓凡两个,终于有了单独叙话的机会。
  
  恭王拉着关卓凡的手,用极恳切的声音说道:“逸轩,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唉,你不在家,家里边儿,接二连三地出了这么些糟心的事儿,我这个看家的,真正是惭愧!真正是惭愧!”
  
  关卓凡的声音也极恳切:“六爷,可不能这么说!重案告破,贼子就擒,巨憨束手,这不都是六爷主持之力?不是六爷当这个家,还不晓得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恭王眼中波光一闪,随即隐去,摇了摇头,微微苦笑说道:“未老先衰,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关卓凡的手,用力握了一握,说道:“六爷,你是咱们的顶梁柱,定海神针!可不好说这种丧气话!”
  
  恭王说道:“心感!可是,这不是什么丧气话,事实如此!且也没有什么可丧气的——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逸轩,这副万斤掌国重担,该你挑起来了——好在,你也挑得起来!”
  
  “六爷!……”
  
  恭王摇摇头,止住关卓凡的话头,说道:“你放心,该我敲边鼓的,我一定尽力!这个,拾遗补缺、摇旗呐喊的功夫,我大约还有一点儿,你只索放手去做就好了!”
  
  “六爷!我,唉……”
  
  “逸轩,有个事儿,我可要说一说你了,这也是你六嫂的意思——她说了,都是自己兄弟,怎么逸轩见了你,还叫什么‘六爷’?这,不是存心让她这个当嫂子的尴尬嘛!”
  
  “这——‘存心’二字,可万万当不起!不过……六嫂教训的是!六……哥!”
  
  恭王呵呵大笑:“这就对了!”
  
  二人座了下来。
  
  “逸轩,有一个事儿,现在说,唐突的很;可现在不说,大约就没有机会说了——所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请六……哥见示。”
  
  “是宝佩蘅的事儿。”
  
  恭王顿了一顿,见关卓凡面带微笑,便继续说了下去:“宝佩蘅荒唐,无可辨之处!可是,逸轩,我和他相交多年,他也为国家做过不少事情,我不能不给他求这个情!”
  
  说罢,站起身来,一揖到地。
  
  关卓凡大吃一惊,赶忙也站了起来,长揖还礼,口中说道:“六哥!这是怎么说?我怎么当得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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