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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何以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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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胥向前而来,下一刻,两手按剑于地,霍自开口道:“可知我墨锋剑,今日到来的目的?”
  墨锋剑?
  名号一报,江湖千人,注目望来,忽起哗然声。
  高台青年男子,面目不变,只反问道:“难不成是明皇要杀尽江湖人?”
  听此一问,江湖众者,猛然一惊。
  哈哈...
  柳胥拄剑,突然狂笑。
  待笑声停下,柳胥开口,冷冷道:“武莫庭,你看这人是谁?且听听他为你写下的诛杀令!”
  一刻间,刑晔出现。
  他文弱的像是一张纸,一脸苍白,山风过来似是就能将人吹倒。
  面对三千江湖剑客;面对腥红眼目的持兵子弟;面对高台万众共尊的新任宗主;他一个书生,站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这其中的任何一人都能轻易杀死他,却他不怕。
  下一刻,他突然嚎啕大哭。
  天不知他经历过什么!
  天不知尸山海骨过来,他吐过多少回!
  天不知被自己感动,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只动步,只向万法台走,只踏上最高位置。
  他让万千修者俯仰他!
  这一刻的他,大义秉天,气盖寰宇!
  都道说,书生文弱,一身酸腐;却书生的气魄,可雄于天下武将。
  譬如赴死!
  书生若不怕死,那便是天底下最不怕死的人!
  下一刻,他自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秉天吟读。
  “吾字晔,日沐吾华!吾父刑祯,大明寺卿,于癸申年杏月辛巳夜亡,七剑八块!吾父纵生四十载,无一违德;无一反纲;无一愧民;却人杀之!生前十四日,以血肉之腿,废跪龙殿,状以贪者汤睿!十四日罢,应汤氏意,人葬吾父命!吾父亡不足惜,足恨杀人者逍遥于江湖,今受千万英豪共尊!”
  语罢,刑晔望向武莫庭,凌恨之意,不言而喻。
  “吾试问天地,道于何处?义于何处?侠于何处?尔等口中,剑于何处?吾若手握三尺剑,定叫这天现光明!君何以剑起?敢当侠字!君何以剑落?心不违义!”
  一刻停顿,天下恸然。
  这则典故,是以江湖禁忌。
  下一刻,陡然拔高音量,其声震响天地,刑晔秉然道:“天下苍生荼荼,江湖血性方正,不得杀缚鸡辜民,不得斩清民官职,是以江湖侠义!乾坤荒涝无粟,人立天地有纲,不得烹护主之犬,不得食嗟来之肉,亦是以江湖侠义!
  人为武,生死于世,有可杀,有不可杀!人立武,生死于江湖,有可辱,有不可辱!这天下,宦臣可以当道,诸王可以权高,却江湖不能无义!
  大道无义,皇庭可以血洗大道;皇庭无义,江湖可以血洗皇庭;今江湖无义,吾辈何如?”
  杀!
  柳胥应和,一字吐出,气势无与伦比。
  立抽墨锋,剑吟如龙,欲杀伐七度。
  问,何以剑起?
  还不是,江湖无义!
  问,何以止戈?
  还不是,大道不弃!
  下一刻,柳胥动作,突起一剑,气象万千。
  直奔万法台,要斩武莫庭之首。
  大明是内,江湖为外,内外交涉,本无不可。
  却以武王之境,杀一自废文官,便弃江湖道义。
  江湖无义,执剑而起!
  墨锋此斩,霸于天地。
  武莫庭怒然一喝,拔剑相抗。
  他声名鹊起,却不想知,今毁于一旦。
  望眼下之人,怒火中烧,心底恨极。
  当!
  两剑交锋,在高阔万法台上。
  一刻收剑,柳胥履步再来,刀光剑影,霸道非常。
  武莫庭提剑,运转招式,应接不暇。
  两人实乃不凡,不过经年,武王而立,剑出必是绝学。
  柳胥内外伤势不轻,却握剑劈斩,不死不休。
  武莫庭不屈,一身寒剑,层出不穷。
  两人独战上百招式,直从万法台杀伐到两仪楼,又自两仪楼杀往七曜殿。
  一路杀伐,可谓天灰地暗,日月无光,雷霆布雨。
  不见天骄,不知当世绝学的繁盛,此际尽数江湖人皆目定口愕,震撼失语。
  下一刻,柳胥运剑又是一道横劈,武莫庭不惧,立剑来衡。
  当!
  一声震响,剑气凌厉,雄壮山风引渡,万千建筑摧落。
  武莫庭出剑,一手刺来,先声夺人。
  柳胥布衣鲜红,两目血肿,提墨锋来接,怡然不惧。
  叮!
  一声轻震,长剑交织。
  但见杀气漫天,剑气凌空,脚下尸山海骨。
  柳胥只一个人,一把墨锋,上天入地,杀伐七度,不退不避。
  江湖事,江湖毕!
  所以他一袭布衣,一人独闯剑王宗。
  心有不满,凌天叫嚣;江湖失道,墨锋出鞘。
  不自诩去做当世英豪,却一身武王境,血性不敢泯。
  大丈夫生立于世,必当应心应道,无愧天地。
  今日这场杀戮,是以印道。
  柳胥提墨锋再起,他要告诉这里所有人,这江湖还有道;这天下还有制;这乾坤还有人擎躯!
  杀!
  一声爆喝,雷霆暴怒,柳胥狂发飞舞,再度暴发。
  一把墨剑,宽厚无匹,应声斩敌,当世耀目。
  杀伐到此等境地,武莫庭霍然变色,立提剑冲锋,其势不与伦比。
  轰!
  两剑冲碰,山海洪流惊现,无尽真元于剑下席卷,是以凌天灭地。
  两人皆受创,跌落百米,大口咳血。
  但却一毫不畏。
  下一瞬间,两人脚踩虚空,风中借力,霍自提剑再来。
  这一回,更见凶狠。
  武莫庭剑到,一怒挥斩,如金光刺目,剑下日月失色,乾坤颠覆。
  柳胥应势而来,布衣鼓动,当头一剑斩落,万千真元狂暴。
  铛!
  恍然震响,声如金刚洪钟,所有人双耳失聪。
  毁天灭地的风波久久迷荡,犹若山洪爆发,地裂天崩,整个流火山庄,似都在转动。
  剑下两人如断线之筝,应声跌落,再受重创。
  这一剑,已是第二百零七次对碰,两人应势,握剑再来。
  武莫庭突然暴怒雷霆,其父惨死,剑王宗被眼下之人尽毁于剑。
  百年大宗,销灭一旦,焉能不怒?
  故而一剑再出,溢于赴死。
  这一式,威能莫测,是以盖世绝学,五行怒。
  这一剑,应五行之法,勃怒山河。
  却他不知,柳胥更怒!
  一刻间柳胥扬剑,其心强大,无往不惧。
  他必要告诉天下人;告诉诸世乾坤;告诉刑祯;告诉兵部吕驰;告诉道义不佑的凡俗者;这天下还有一人在做公平的事!
  何为公平?不过恶惩!
  惩恶之人,往来不有善场,故这身布衣,是以无畏。
  而墨锋这剑斩出,同度如此。
  “一剑定生死。”柳胥一声怒喝。
  下一刻,运转尽数真元,秉持天地意志,柳胥施展一剑。
  此剑惶世,乃前晋绝学,君剑梅风云之式。
  “苍穹渡”
  一声轻吟,柳胥扬起的剑,直指苍穹。
  天宇间,一伐莫名的力量自无上高远处引渡了下来。
  一刻间,山风欲起,雷霆应鸣。
  那等力量,无形无质,但却必当毁天摧地。
  因为所有人心中都莫名悸动!
  天地伟岸,人生而渺迷,乾坤最可怕的,还是未知。
  而这一剑,便是未知。
  呼。
  无形力势酝酿到极致,柳胥怒发冲冠,全新一剑施出。
  这一剑,自苍穹而落,直要斩开当世红尘;直要斩开三千大道,方为休止!
  轰!
  下一刹那间,两剑秉天相碰,天地万千广厦将倾,流火山庄三山震荡回响。
  冲天怒波,犹如怒海狂潮,忽自冲天而起,光柱闪耀当世大地十里。
  风云搅动,乾坤回响。
  力之所极,一派颠覆。
  这样的一剑对碰,惊三山五岳,动四海八荒,所有修者退避。
  乃至时久之后,方风势湮息,真元沉淀,天色淡漠。
  偌大万法台山,满目疮痍,晏然凌覆为平地。
  平地之上,一白衣男子奄息躺地,一袭俊袍早已残破的不成模样。
  柳胥握墨锋,一步一蹒跚,坡脚而来。
  所有人都清楚他的意图。
  所以剑王宗子弟突然疯喝,不少人持兵狂涌而动。
  却奔到万法台前,再不能寸进。
  因为三千江湖人结队,将万法台包被了起来。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来自天南山北。无一人说话,无一人抽剑,只以胸膛筑墙;以双腿立冈;站的密不透风,傲骨铮铮。
  柳胥终于来至武莫庭身前,墨锋在手,运足力气,一剑削去。
  哧!
  立见人头血滚,血箭四射。
  所有人注目他这一剑的姿态。
  潇洒绝伦,当世英俊。
  却这一剑后,柳胥力气耗尽。
  一声沉闷之音发出,他咚然跪地。
  墨锋在前,单手撑剑;双膝在下,立跪于地;布衣在后,随风扬起。
  柳胥面西,抬起疲惫的眼睑,正见夕阳迟暮,残阳似血。
  半晌后,方以手按剑,僵硬起身来。
  他轻提步子,坡着右腿,一步步向山门蹒跚。
  三千江湖人开道;五千宗门子弟退避。
  他只一个人,一把墨剑,一个背影,向前迈。
  山风来,扬起他的布衣,鲜盛腥红。
  辉芒至,照耀他的侧颜,潇洒英俊。
  柳胥抬首,在长风中望了望。
  见夕阳余韵,醉染了西天。
  (卷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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