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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一介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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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胥提步,入了一家还算体面的店铺,以身上的丝绸白袍,交换了一袭凡俗布衣。
  那布衣甚素,麻线粗纺,倒也适身。
  却穿于身上,暗然无光,一派土灰颜色。
  并且由于粗糙,不少线头都清楚可见。
  柳胥还算满意,施然提起墨锋,自此姓梅名青寒。
  旋即折返酒楼,不意打搅,直至半晌午间,刑晔方醒来。
  两人吃了些食物,驾马向北奔赴。
  一路行来,至下午时分,方达流火城。
  柳胥轻车熟路,两人下马,入街镇之中。
  一条长街繁华,虽不是集市时间,却街中店铺,都约莫有人。
  街头椿树之下,有一茶棚,一路赶来,却也口渴。
  柳胥两人坐下,各饮几杯茶水。
  闲中无事,树下喝茶乘凉的人也有不少,且他们口中都在谈论一事。
  是以流火山庄大典,宴请三日,剑王宗宗主新继,广撒英雄帖,包罗天下豪杰。
  江湖上,有名赐姓者,皆以能收此贴为豪。
  故而一路得见,陆陆续续,有不少江湖人,正一一向西奔赴。
  柳胥放置杯中茶水,随口问向一男子,笑道:“继典可是在下午举行?”
  身旁男子音色粗糙,却也份属热心人,他看了柳胥一眼,见桌上有一把墨剑,便道:“小兄弟,难不成你也想去观摩大典?”
  “我二人此去之地,正是剑王宗。”柳胥拱手。
  男子看向刑晔,见一派书生气质,显然力不缚鸡,又望向柳胥,分明是一少年。
  故而当即提醒道:“我劝你二人还是不必枉行了!”
  “为何?”刑晔试问。
  “为何?!剑王宗两日前山门已封,没有英雄帖,却要入流火山庄,岂不自讨没趣?”粗音男子反问。
  柳胥不再理会。
  下一刻,手提墨剑应风起,一口饮尽杯中水。
  迈步西行来,气势无伦比。
  镇西三里之外,即是流火山庄。
  一路行动,不消半个时辰,两人至山门之下。
  山阶高阔,仰目无望。
  两岸夹道,山花映红。
  外界早入盛夏,却山内天人不同、四季宜春。
  山风不弱,自上吹落,柳胥一阶布袍,猎猎作响。
  把守山阶的宗门弟子有数十人。
  却山道太阔,人数不足,故而只得来回巡逻。
  刑晔一怔,心中暗道遭了,没想知竟这般多人。
  却下一刻,柳胥动步,径直向山上迈。
  “诶,拿出英雄帖来!对,就是你!”有两人走将过来,制止道。
  柳胥止步,手提墨锋,一脸素然,道:“我没有英雄帖。”
  两人见柳胥身上的布衣灰暗发黄,俨然麻线粗针。
  故而登时不耐烦的打发道:“呵!滚滚...赶紧哪里来滚那儿去!”
  “却我手上有一把斩龙的剑!”柳胥的后半句话,有些迟晚。
  同一刻,墨锋出鞘,剑吟入龙。
  一瞬间,光影划过,收戮性命,两位子弟颈上血口喷张,应声倒地。
  柳胥收剑,从然迈步。
  “找死!”
  一见此幕,其他子弟当即一惊。
  旋即反应过来,立时抽剑,奔杀而至。
  当人来到身前时,又听墨锋出鞘,扣人心弦。
  墨锋在风中连动划了八次,八人命死,风中血腥。
  柳胥仰首,年轻的模样,沾了血滴。
  他望了望无尽的石阶,一步步攀登。
  刑晔跟在后面,看人背影的目光,第一次发生了改变。
  手持墨锋,踏阶而上,麻衣粗糙,应着山风。
  柳胥宠辱不惊,以一副江湖人的神情。
  时久后,两人踏上山门。
  一座偌大楠木殿门映入视野,上方有高额剑字,锋芒毕露。
  正是以剑王宗。
  柳胥怒然,一刻间,踏地起,墨锋出鞘,仰天一剑劈落。
  哗!
  兀自哗然一声。
  镏金大匾,应声斩落,哗啦掉地,残渣堆叠如小山。
  两侧守门的子弟,登时暴怒雷霆,一声震耳怒喝,“你是何人?胆敢行此不道之事!”
  “墨锋剑,梅青寒!”
  话出之时,剑光已起,杀气漫天,如烈火烈焰。
  数十人同度抽剑,立即围攻杀来,却不及墨锋一手怒斩。
  墨锋落,血光起。
  一道匹练劲扫而过,剑下之人,尽数人头滚落。
  断颈处,血水喷薄,山风再吹来,腥风血雨。
  柳胥收剑,麻衣暗黄,在风下起伏。
  提步进门庭,身入剑王宗。
  宗门阔道,尽在脚下。
  眼之界,七里桃花。此际盛烈,灼灼其华。
  不像上一回,这一次,柳胥迈步,光明正大。
  一剑劈落宗匾,震动不小,有支援子弟,蜂拥而来。
  应着焰火般的桃花雨,柳胥三度抽墨锋,秉天杀伐。
  血光立时四起,步步为营,步步血雨。
  柳胥寸进,倒下人尽然死伤,铺叠在地,不计其数。
  哨声已起,剑王宗大敌遭遇。七里护殿子弟,尽数出场。
  却柳胥,只一人,一把剑,当世不惧。
  他的身影如电,杀怒果敢,冷血若魔。
  一步步而来,斩出一条血路,千夫不及墨锋悍勇。
  死的人太多,焉然是要发怵。
  剑王宗子弟再起哨声,二度通报,持剑退守。
  柳胥收剑,一人独面千夫,杀伐七里桃林。
  盛朵旋舞,凌空飘落,天下山河不及一朵桃花的颜色。
  却桃花再艳,也比不过怵目惊心的血花。
  柳胥每动一步,都留下一道脚印,由血水所铸。
  无数的人,看向这个清秀的男子,都觉得像恶魔。
  因为他行了七里,下一刻,到大碑亭。
  一面巨碑,毕现于眼前。
  它太高阔,皇城碑楼,都不及三之一成。
  这一回,不像上一次,需要去躲。
  柳胥四度抽墨锋,当即剑吟入龙,杀伐四度。
  护碑的子弟应命,不敢再退。
  血战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整,如火如荼。
  柳胥的墨剑血腥,一怒山河裂,大碑亭震动。
  麻衣应风,一剑起,可歌可泣;一剑斩,霸烈无比。
  握剑的是人,剑下的是命。柳胥杀人,不惧天谴。
  这身粗衣,便是明证!
  他不畏天,不恐地,一身血腥,甘有始无终。
  今日若丧这里,是以时命,不尤天尤人。
  倘若不死,他便要告诉这天下人,不必怕,这大明还有制;这江湖还有道;这乾坤还有擎躯的人。
  下一刻,再一式横剑斩出,剑气如霜,霸道绝伦。
  剑下之人,当即一片湮杀,生机不复。
  于此同时,柳胥收剑,抬头看了看天。
  虚空蓦然踏落一人。
  “终是来了!”柳胥嘴上噙笑,握着杀人的墨锋,尤为邪魅。
  一刻间,来人落地,一身白衣,单手持剑。
  他五官端正,颇显俊逸,松然一笑,独领风骚。
  是以白衣卿相不疑!
  “朋友,我们又见面了。”白衣人道。
  “这句话,我说才好!”
  回罢一句,柳胥出手。
  墨锋果决,径直杀伐到。
  剑下人不慌,一脚轻踩,身若鸿雁,躲避同时,一剑刺杀来。
  柳胥剑式变幻,手腕一动,又是一剑出。
  叮!
  两剑交碰,当即各再出手。
  柳胥墨锋在手,剑剑不余情。
  同是武王,当初怀安桥一役,以指对剑都不是对手,如今墨锋饮血正盛,四剑下来,尽然下风。
  白衣人一怒,决定不拖延。
  单手执剑,潇洒绝伦,一声怒吟,白衣卿相施展成名技。
  这一剑,四等变化,面对柳胥,他径直出至强式。
  因为怕输!
  样貌临风,万千剑法,赞语天下,自不甘一败涂地。
  “星河杀”
  一声震喝,天空惊现怒火雷霆。
  他以手扬剑,秉持无尽杀伐而来。
  一刻间,周身海量真元运转,伴随无尽可怖雷霆,白衣卿相一剑划下。
  仿若一阵风吹过,又仿若一道涟漪划开。
  却那风,是星河之风;那涟漪,是杀伐力量。
  下一刹那,风引天地款款大势,涟漪波震乾坤莫名力量,一条白茫茫的剑河霍然形成。
  剑河之上,真元呼啸,飓风霎那起。
  一道凶悍至极的惊天匹练,壮若九川瀑布,以无敌的姿态,径直冲锋而来。
  柳胥的目光,陡然一变。
  下一瞬间,一声爆喝,勃死抗争。
  之所以勃死,是因为惜于耗度真元。
  “飞龙腾九川”
  一语落,一步迈。
  七绝连影步,绝学式运转。
  柳胥动步,脚尖轻点,有真元灌注足下。
  下一刻间,风起麻衣动,真元剑河掩盖的上空,无尽雷霆沸腾。
  倘若腾飞不出,必当垂死剑下。
  柳胥的目光越发禁动,脚尖轻起,后足微顿,保持这个身形。
  他只望向剑河,望向飞落劈斩的匹练,一动不动。
  直至一霎那间,天地风势大起,无尽飓风席卷的时刻。
  柳胥动作。
  笔直的身形,渐度模糊,渐度迷然,渐度幻象。
  白衣卿相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万千剑王宗子弟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们眼中,柳胥以身抵剑,奔天而行。
  这一幕,必将一身道消。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当霸道星河剑法,劈到光影之后,犹若泡影般,柳胥登时破碎。
  却惊异的是,不是真身。
  真身在于何处?
  所有人魔怔!
  下一刻,真身现,脚踩清风,在天上。
  于此同时,墨锋杀式毕现,直指白衣人。
  这一剑,不过普通一式。
  却必是天底下最不可躲避的至用剑。
  因为近在咫尺。
  墨锋凌厉,绝然至极,一剑袭心,无能躲避。
  剑下之人,突然嚎啕大叫,他一身真元尽数祭剑,只能无力而又绝望的看着墨光接近。
  那道光芒,太过幽寒。
  幽寒到武王嚎啕!
  噗哧!
  噗哧一声,近乎毫无预兆,又近乎等待了千载,墨锋到来,正中白衣卿相心口。
  他低头看着墨锋一寸寸插入,一身道消。
  “我说过,还是我说合适!”一剑抽出,柳胥道。
  剑下之人,立时栽落于地,心口血水喷射。
  高阔天空中,柳胥折身,面向大碑亭。
  下一刻,一剑扬起,无尽风雷横生,剑气如霜如虹。
  怒然一劈而落,整个流火山庄震荡。
  哗!
  墨锋一击,天地乾坤逆势。
  大碑亭应力,一刻不能持。
  故而一声轰山震响,偌大擎天碑亭应势摊落,剑下无匹的寒气瞬间袭卷天地。
  那等力势,恍如灭世!
  所有人不禁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于此同时,柳胥收墨锋,口出长诗。
  是以,一剑霜寒十四州,武王见我应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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