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那个人是顾长欢.

　　“记忆之中喜泪交错，多少事何止恍然如梦概括，又有多少人看似洒脱却不快乐。”
　　.
　　直到上午最后一课的放课铃响，沈晏才悠悠转醒。
　　他迷茫地抬头四处一看，眼前却只有一片昏暗的混沌。
　　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就在他已经开始战战兢兢地苦思青少年长期睡眠不足与其失明几率大小的联系时，一束耀目的阳光陡然刺破那浓重的黑暗，顿时就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不是吧……”沈晏忙捂着眼睛开始在桌上抽搐+哀嚎，心方了，“完了！老子后半辈子只能跑街头拉二胡去了！”
　　叶楠木一脸鄙夷地把他的兜帽完全掀开，一把揪起来。
　　“别演了啊，话说您老上午这一觉睡得可真叫一个老太监不怕被自宫，我都把你昨晚熬通宵做题的谎撒了三遍。”
　　“啊……那就好那就好，谢了老铁……”沈晏这才心虚地把手松开，讪笑道，“嘿嘿，兄弟我昨晚有点失眠……”
　　“知道知道，这个年龄的纯情男孩纸都是会这样的，我都懂。”
　　沈晏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摸身后软软耷拉着的兜帽，略微犹豫。
　　“帽子……什么时候盖上的？”
　　“诶？”
　　叶楠木的眸光闪了闪，随后又换上了死不正经的笑，没有正面回答。
　　“嗯……怕你冷，就顺手兜了下。”
　　“哦。那谢了。”
　　沈晏也没多想，站起身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教室，呆滞了一秒钟。
　　“啊啊啊啊——忘记打饭了！！！！”
　　叶楠木习以为常地拍拍某人崩溃颤抖的肩，“放心放心，我已经打电话让思奕老慕和小南子帮我们打饭了，我们过去就等着吃吧嗯。”
　　“诶真的吗？？”
　　“Yes。”
　　“你刚才说……小南子？他回来了？？”
　　叶楠木点了点头，大义凛然脸，“对的没错，昨天下午回来的。”
　　沈晏瞬间两眼又冒出了光，傻不愣登笑着就任叶楠木勾着自己向门口走去。
　　“话说你小子成天除了睡就是吃倒也不长膘啊？个子蹿的倒挺快，再长长就盖过我啦。”
　　“放屁，老子本来就不比你矮……”
　　……
　　来到食堂，沈晏一眼便看见那个她经常坐的位置已经被占了。
　　她怎么这么慢？居然会有人坐顾大神的位子？
　　正盯着那位子愣神，冷不丁有人从后面绕住他的脖子圈紧，隐隐有极淡的男士香水味飘进鼻孔。
　　“呦~好久不见，有没有想爷啊？”
　　听见那熟悉的嗓音，沈晏片刻的呆滞后便惊喜地回过头来击了那人一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干嘛不跟我说一声。”
　　来人清爽的棕色短发，五官精致漂亮，身段颀长，比沈晏还要高瘦一些。
　　程南是和沈晏、叶楠木和慕云轩同寝的舍友兼死党，是学校的艺术生，乃音乐美术样样精通的才子一枚，不知迷倒了多少倾心于他的无知少女。
　　这不，程南才进来一会儿，已经有小女生不顾吃饭，望着他两眼放光了。
　　偏偏这人张扬不知收敛，还优雅地理了理刘海，坐在那张桌前伸长了腿。
　　“昨晚刚下飞机。woc，那边的音乐会真无聊死了，我半路就睡着了，还被旁边一个大婶教训了一顿。”
　　这位妖孽说着打了个哈欠。
　　这人就是传说中气死人不偿命的富二代，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假期都快结束了突然听说意大利那边有场票价奇贵无比的音乐会，脑子一抽就打了行李要带上他媳妇去，可赵七七爱学习，他爸妈被折腾惯了也就懒得管，给了钱随他闹腾。
　　这不，旷了好几天的课不说理由还挺正当，一句“出国考察学习”，就连校长都没脾气。这小子虽说就来了一中一年，还真没少给学校拿奖。
　　哎，这都是命啊，再眼热也没脾气。
　　沈晏强忍住掐死他的冲动笑眯眯道：“知道分哪个班了吗？”
　　“刚刚班任给我电话了，十一班念文去。和江思影慕云轩一个班。”
　　慕云轩是除了他们仨外的另一位室友，比他们身材都高大一些，却也很瘦，和小混混打起架来一顶九。平时话不是很多，看着挺凶其实是他们当中最冷静的一个。特仗义，但和程南一样不爱学习，一天天几乎都是睡过来的，晚上就在PSP上通宵打游戏，哥几个都能玩得开。
　　“真好……你到了那儿不定又勾搭多少无知少女呢。”叶楠木又开始伤春悲秋，“哪像我们……”
　　“木头你脑子里除了妹纸就不能有点儿别的。”程南毫不掩饰对他低级趣味的鄙夷，“我都怀疑你哪天饥渴的不行了都能爬我床上把爷给上了。”
　　“……woc你大爷的！！”
　　“噗哈哈哈——”
　　旁听的沈晏被程南的毒舌给逗得笑抽，一错身正看见顾长欢端着饭盒走过来时，惊吓中呛得咳嗽起来。
　　程南惊诧地看他咳得冒出了眼泪。
　　“你怎么啦？一个假期不见怎么像得了失心疯似的。”
　　然而还不等沈晏出声解释，程南就感到桌前蒙上了一团阴影，一种类似无形的气场将他包围。
　　“喂。”来人看了一眼程南伸长的腿，明显是语气不善地开口，“劳驾让开。”
　　程南闻言愣了一下，就抬眼去看她。
　　不知是不是沈晏的错觉，他只捕捉到敌意的火花在两人相接的视线中一触即发。
　　程南起身与她对视，不过他得微低头。
　　“喂，和同学对话的时候可要拿捏住更好的态度才行啊。不过你用这种态度对我我倒并不讨厌，因为你长得还不错。”
　　顾长欢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嫌恶，却沉着脸一言不发。
　　“敢问这位同学大名？”
　　程南看她没反应，蹙了蹙好看的眉。
　　“……那个啊，是我的邻桌啦。”
　　沈晏干笑两声。
　　“这样啊。”程南想了想，拖过沈晏的胳膊，“这位可是我死党兼好基友，我是怎么都无所谓，但你要是敢拉着一张谁欠你几百万样子的脸来欺负我哥们儿，别怪爷不客气。”
　　顾长欢听勾唇冷笑，沈晏整个人则被吓懵了，无措地僵在那里，额上竟然不觉渗出冷汗。
　　“不客气？想怎么不客气？”
　　程南一时语塞，叶楠木这才想起来该打圆场，忙拨开程南的手嘻嘻哈哈道：“哎，老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晏怎么叫你说的好像让你包养了似的？再说长欢平时对我们挺不错的，上次还借沈晏作业抄来着，是吧？并且她也是我好朋友哇。”
　　沈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叶楠木是想让自己附和他，急忙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赞同道：“啊……对对对！小南子你甭担心我，老子也是混过江湖的人，你管好自己就成啦。长、长、长欢你也别放在心上，我这哥们儿就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眼见人家好好的名字被他一紧张叫个稀碎，哪怕局势紧张至此叶楠木也差点笑出声来，死命憋到红了脸。
　　一段更为漫长的沉默后，被唐糖打破了。
　　“小欢我们去那个位置吧！”
　　刚来到的唐糖和张怡筠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笑着说。
　　顾长欢又看了程南一眼，眸中的情绪说不出也道不明，跟她们走到里面去了。
　　沈晏这才浑身放松下来，感觉像刚打完仗似的心累。
　　“嘁，这丫头架子还挺大。”
　　沈晏没再听他们说话，慢慢坐下来望着窗外出神。
　　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在乎过一个人。
　　但是真可怕，那个人是顾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