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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章 什么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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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么悲伤的事会无法避免呢?”北冥雷继续道:“如果你还要将责任归咎到他们的身上,说是因为他们进行了侵略,那么你站在夏朝的立场已经是不言而喻,现在你还要否认立场在战争中的存在么?”
  
  “我……”聂青漓噎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北冥雷说下去:“其实更加通俗一点,这种立场便是自私,只是跟一般的自私有所不同,一切以自己为前提的行动这是相同的,关键时刻不吝惜自己的生命这是不同的。”
  
  “之前我也说过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事情,正是因为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各人的想法不一样,所以才会爆发思想上的冲突,而为了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人们可以不惜拳脚相向!”
  
  “虽然这是在使用武力,但武力不是最终的目的,他们所想要的就是让反对自己的人接受自己的想法,比如说我,我驾驭这些士兵除了威严以外,武力也是很重要的,那是因为我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将自己的想法变为命令,强迫士兵们执行,如果他们有所异议,我也会动用武力!”
  
  “话说回来,这场战争其实差不多的,夏朝与山戎不过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就像两个持有不同意见的人打架一样,都是为了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这场仗是我们打赢了而已,赢了的人自然可以强迫别人,如果这场仗是山戎赢了,那么结果会否有所不同呢?恐怕唯一的不同就是被强迫的对象改变了吧?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可是你可以仔细想一想,是否真的会那样?”
  
  聂青漓必须承认,北冥雷的话真的很有道理,而她之所以那么觉得,是因为自己站在夏朝的立场上,实际上她所坚持的正邪对错根本不曾存在,它们此刻都只是被“立场”两个字给代替了。
  
  “不对!”突然,聂青漓注意到了北冥雷话中的漏洞,她抬起头看着北冥雷道:“你刚才说错了,这场仗一开始就是由山戎所挑起的,是他们先要强迫夏朝接受的,夏朝是被动还击,难道不是么?”
  
  “是!”北冥雷却没有丝毫被看穿自己话中漏洞的惊讶,反而微笑着道:“可是你不觉得说这种话是因为你又不知不觉的的站在了夏朝的立场上了么?”
  
  聂青漓一愣,是啊,因为自己是夏朝人,所以不假思索的站在了夏朝的一边,这还不能说明自己的立场么?自己此刻的行为不就是间接作证了北冥雷的说法么?
  
  北冥雷又笑了笑:“这就像是看到一个熟人和一个陌生人在打架,陌生人手里拿着刀,熟人却是赤手空拳,围观的人心里自然不自觉的偏向了赤手空拳的一方,这是因为那是一个熟人又处于弱势,谁知道那个熟人的武功高,将那个拿刀的陌生人打倒在地,人们在惊讶的时候又不自觉的倒向了另外一边,是,这很公平,可你们不觉得这也很矛盾么?所以我说,你不是一个军人,请你不要把这种情绪带到军营里来,这里不适用!”
  
  “军队不是市井,战争也不是两个人打架,这关系着千千万万人的生死!”北冥雷的语气突然变得激烈起来,“你们的公平来源于自身的情感,情感来源于人性,可是战争就是泯灭人性的东西!”
  
  “所以,请你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北冥雷一边看向四周,一边说:“我相信你也看到了,这一切的一切,你认为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么?你认为干出这一切的人他们还有你所谓的感情么?!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吗?”北冥雷眯着眼睛,聂青漓从他眼中感觉到了一种令她极为畏惧的神色,北冥雷道:“因为我们杀人了!你从来没有杀过人,不知道手上沾血是什么样的感觉,你不是军人,我不怪你,因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杀人!可是我们的立场已经决定了我们别无选择,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家人,我们只能杀人,不杀人就会被杀!”
  
  战争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一个一个写在书本上的字,对战争中死去的人,他们也只有一个数字上的认识,双手从未沾血、根本不知道战场为何物的人谈起战争来却头头是道,甚至还煞有其事的评价这、评价那,而本来最有发言权的士兵们却要在前线浴血厮杀,整天和死亡作伴,心中苦闷除了与身边同样际遇的同伴们诉说,根本没有别人理解,这真是太讽刺了!
  
  那些将战争描绘的轻描淡写的人有多少能拿稳一把刀,又有多少敢杀人?他们也配对前线豁出命去的士兵们指手画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北冥雷生平最厌恶的就是那种整天耍嘴皮子,将他们这些人的辛苦厮杀当成是轻飘飘的话语说出口的人,评论?他们也配!
  
  看着聂青漓逐渐咬紧了嘴唇,北冥雷继续声声冷笑道:“如果你要跟我说天理,那就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做天理?害人是一种犯罪吧?是要遭受惩罚的吧?可是战争就是用来害人的,不仅是要害一个两个,还要害成千上万!你觉得这是天理么?!”
  
  “你、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聂青漓微微咬着牙,眼中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原本她还以为北冥雷就是冷酷,可从刚才的话中,她突然听出其实北冥雷内心中也十分纠结和苦闷,他什么都明白,甚至比她更加清楚,也正是因为他明白,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愁苦。
  
  “是啊!”北冥雷放开了声音,道:“我当然知道!但我是夏朝的军人,我不是说过了么?战争中只有立场,而我既然已经参与到了战争中,当然要选择一个立场,而我选择的就是夏朝,我的国家!”
  
  突然,聂青漓有种想哭的冲动,猝不及防,一滴眼泪便从眼眶中落了下来,见状北冥雷也是一愣,他不知道聂青漓为何而哭,只是感觉自己的情绪是不是有点失控,然后吓到她了,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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