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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波西米亚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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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撒·波吉亚听到市政厅广场上发生的变故时,他正在梵蒂冈宫属于他的房间里办公。
  
      做为巴伦西亚大主教,尽管凯撒从没真正在他管辖的教区里任过一天的职,但是他不但在梵蒂冈宫中有一间专门的办公室,而且这个房间距离教皇的起居房间并不远。
  
      当身边的人把消息告诉凯撒时,这位教皇最宠爱的私生子正在给他的情妇写信。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因为继承了亚历山大六世喜爱美色的风流性子,所以他的情人总是不停的更换,往往当一个女人自认已经迷住他时,其实他目光已经盯上了新的目标。
  
      这个情妇是个刚刚被凯撒猎取到的新猎物,做为教皇儿子的权势让他在罗马几乎能够为所欲为,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凯撒就有着某种颇为邪恶的喜好,譬如他更喜欢故意勾搭别人的妻子。
  
      听到消息的凯撒拿着羽毛笔的手微微顿在空中,刚蘸的紫色墨水就在笔尖上凝出一个很大的墨滴,然后落在纸上溅出了几点深色的墨痕。
  
      凯撒把笔放在笔架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信纸,一边琢磨刚刚听到的这件事,一边无意识的把没有写完的信揉成一团然后随手扔进旁边的纸篓里。
  
      当纸团发出的轻轻的“啪”的一声响时,凯撒似乎也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立刻拿起桌上的铜铃摇了摇,然后对闻声进来听命的随从吩咐:“去问一下陛下的秘书现在是否有空,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约见,请他把约会取消掉,我有很重要的事向教皇禀报。”
  
      随从鞠躬离开,凯撒则一边换衣服一边继续捉摸着刚刚这个消息可能会产生的影响,不一会随从回来报告,教皇的确有一个很重要的召见安排。
  
      让凯撒有些意外的是,这个被召见的人,居然是个罗维雷。
  
      虽然罗维雷家在西克斯图斯四世死后多少有些落魄,而且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甚至为了躲避亚历山大六世的迫害不得不逃到了法国,但是罗维雷家依旧是显赫的家族,除了热那亚就是在罗马也依旧有罗维雷家的人活跃,这也是为什么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敢在这个时候放心的让他的子女回到罗马的原因。
  
      亚历山大六世现在召见的这个罗维雷,正是朱利安诺同父异母的一个弟弟,做为朱利安诺逃亡后罗维雷家在罗马的代表,拉福尔·德拉·罗维雷为家族很是尽了一份心力。
  
      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个朱利安诺的堂弟,和亚历山大六世相处的还不错,两人之间甚至还建立起了某种堪称友谊的关系。
  
      不过凯撒知道拉福尔这次来肯定不是叙旧聊天而是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在听了随从禀报之后他决定自己解决刚刚听到的消息。
  
      他立刻派人往波提科宫送信,在命令加强对波提科宫保护的同时,他又派人到那不勒斯人居住的马力诺宫去打听情况,不过当回来报信的人告诉他,乔瓦尼已经派人加强了对马力诺宫的警戒后,凯撒不由心里打个了突。
  
      乔瓦尼的举动让凯撒有些不满,很显然乔瓦尼似乎对乔安娜还没有死心,虽然乔安娜如今留在卢克雷齐娅那里,但是凯撒并不认为这会阻止乔瓦尼的举动,而且说起来卢克雷齐娅与乔瓦尼的感情也同样很好,这让凯撒多少觉得,在乔安娜这件事上自己其实并没有占了多少便宜。
  
      凯撒一边这么琢磨一边沿着半圆形的走廊穿过小礼拜堂,当他快要走到前厅时,正好看到了个身影正从几个牧师身后闪过,迎着他的方向匆匆走来。
  
      凯撒停下来看着那个人,直到他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时,才开口说:“我看到了谁,梵蒂冈宫似乎不是你这样少爷应该来的地方啊。”
  
      凯撒的话让年轻,或者说还透着点稚嫩的脸上因为气愤变得通红,对面的年轻人一张原本颇为精致的面孔有一阵好像要爆发了,可接下来那张脸的主人似乎是在努力压制怒火,然后过了好一会对面的年轻人才开口说:“我是来告诉你件很重要的事情的。”
  
      “你能有什么事情,杰弗里,你那些孩子气的把戏不要用在我这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凯撒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和亚历山大六世一样他不喜欢自己这个兄弟,在他看来杰弗里就是个完全被宠坏了的毛孩子,除了整天因为他妻子赌气醋意冲天,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做了。
  
      “那个那不勒斯人,就是那个贡布雷,他刚刚命令他留在城外的一批波西米亚骑兵进了罗马,”看到凯撒因为他这话神色一滞,杰弗里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得意“而且据我所知他刚刚拒绝了乔瓦尼保护他的建议,而且好像还和乔瓦尼发生了争吵。”
  
      “争吵?”已经要继续向前走的凯撒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杰弗里“为什么,他怎么会和乔瓦尼争吵起来?”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是乔瓦尼说了或是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杰弗里用咂咂嘴说“那个那不勒斯人好像不打算吃乔瓦尼那一套,所以就吵起来了吧。”
  
      凯撒看着杰弗里透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摇了摇头:“老弟,如果你不想让父亲再责骂你最好别再这个样子了,不要忘了你是个波吉亚。”说着他停了一下又是一笑“当然,如果你并不是那就不奇怪了。”
  
      杰弗里脸上得意的笑容霎时凝固,他原本清秀得如同天使般的俊俏容貌在下一刻变得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看着已经转身走远的凯撒,杰弗里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嘴里不住的发出毫无含义的低声呓语。
  
      离开梵蒂冈宫的凯撒立刻派人继续打听,他其实并不如在杰弗里面前显得那么轻松,相反他甚至有些恼火。
  
      当最初听到有人劫持刑场时,凯撒的脑海里就迅速闪过了个念头,他觉得这真是个难得的借口,或者说这是个上帝赐给他的机会。
  
      借着乔安娜遇刺,凯撒已经趁机让他的军队差不多控制了整个梵蒂冈,甚至还趁机在罗马城里铲除了一批之前的敌人,虽然这么干引起了法国人的愤怒,但凯撒觉得这还是值得的。
  
      只是夏尔仑的反应倒也不慢,虽然紧接着法兰克福大主教的遇刺给法国人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法国人立刻调动军队做好了准备。
  
      这让凯撒多少有点遗憾,他相信如果多给他一点时间就有机会把罗马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
  
      没想到这个机会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借着法国人的疏忽大意,提出罗马的贵族们重新武装自己,这个念头让凯撒觉得简直是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了自己面前。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贡布雷居然会赶在他的前面做了这件事。
  
      让他更加恼火的是,乔瓦尼显然没打算把贡布雷要干什么告诉他,如果不是杰弗里故意带着炫耀的来给他通风报信,也许要等到那些波西米亚人进城之后他才能知道这个消息呢。
  
      凯撒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或者说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的看出了这件事可能带来的深远影响。
  
      凯撒恼火的挥舞鞭子,马蹄在大街上敲击出密集的响声,他准备去吉尔皮茨宫找乔瓦尼当面质问,至于乔瓦尼这个时候是不是正和他们兄弟的老婆鬼混,他才不在乎。
  
      前面路上忽然迎面跑来几个骑马的人,凯撒身边的护卫立刻催马超过凯撒,然后手按剑柄警惕的盯着对面。
  
      “让开,是小马克,”凯撒首先看清来人之后带马向前“发生什么事小马克,你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鞭子赶着的驴子。”
  
      “哦大主教大人,”对面的青年用力勒住坐骑大声喊着“可见到您了,您知道了吗,那不勒斯人的军队进城了,法国人这次有大麻烦了。”
  
      “那不勒斯人的军队,”凯撒先一愣就猜到了答案,他原本因为纵马奔跑显得通红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紫“是那个贡布雷的人吗?”
  
      “是,就是那个人,”青年调转马头和凯撒并骑“一群波西米亚骑兵看着就很彪悍,怪不得他能在布鲁依尼打败了法国人。”
  
      “法国人呢,难道没有派人拦截吗?”凯撒心里依旧带着一丝侥幸“他们是那不勒斯的军队不是吗?”
  
      “对了,好像不是,”青年忽然想起什么的说“那些波西米亚人打的旗帜并不是那不勒斯的,我想起来了旗帜上是波西米亚王国的徽章。”
  
      凯撒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拉了下缰绳,坐骑一声低嘶停下了脚步。
  
      “他的人打的是波西米亚王国的旗帜,你没有看错?”凯撒急急的追问。
  
      “没有,我的父亲曾经出使过波西米亚,所以我认识,那的确是弗拉迪斯拉斯国王的徽章。”
  
      “波西米亚人?”凯撒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他觉得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凯撒已经习惯于什么事情都按他的意志发展,特别随着最近几年当那些那些看上去很强大的对手被他纷纷打倒之后,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人能阻止他实现自己的理想,至少在罗马城里他就和他的父亲亚历山大六世一样,是上帝在人间行走的使者。
  
      可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那不勒斯人好像开始成为了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哪怕现在看来这块石头还很小,他完全可以不在意它的存在抬脚迈过去,然后继续他伟大的征途,但是凯撒却怎么也放不下这块石头在心里给他带来的那种不快。
  
      “去看看。”
  
      凯撒终于做出了决定,觉得自己必须亲眼看看那些波西米亚人。
  
      凯撒记得波西米亚国王弗拉迪斯拉斯二世的王后,就是那不勒斯国王阿方索二世,和如今国王腓特烈的妹妹,这让他对那些波西米亚人不能不在意。
  
      不知怎么,凯撒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个那不勒斯人可能会成为他的一个麻烦。
  
      波西米亚人很彪悍,或者说是有些野蛮,至少在罗马人看来,这些似乎把所有家当都放在马背上的家伙和那些鞑靼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波西米亚人也的确如此,他们总是喜欢把搜刮来的战利品随身携带,这么一来他们身上就总是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就和那些游牧民族差不多。
  
      至于另外一个让罗马人觉得他们像异教徒的原因,就是他们的武器,看着那些挂在马鞍上,明显透着异教徒气息的弯曲马刀,一些罗马人不由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奥斯曼人。
  
      波西米亚人进城的并不多,也就不到100人。
  
      而且他们能这么快就接到消息,这却是因为索菲娅的缘故。
  
      在亚历山大他们离开后,索菲娅也紧跟着失了踪,这对乌利乌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虽然猜到索菲娅可能是悄悄跟着进了罗马城,但是一天没有下落对摩尔人就是个煎熬。
  
      乌利乌只能不停的派出波西米亚人小队,沿着亚历山大他们进城的方向在罗马城外围附近寻找等待,只盼着也许能遇到索菲娅或是见到亚历山大他们派出来送信的人。
  
      只是几天下来消息没有打听到,倒是正在对峙的双方军队,都认识了在罗马城外这支整天喜欢闲逛的波西米亚骑兵。
  
      纳山就是在还没有走出大城门的时候就见到了他的波西米亚人。
  
      当纳山以卫队长的身份宣布这支军队是属于波西米亚王后的卫队时,守卫的法国人一时间不知道变得不知所措。
  
      而纳山则大声喊着告诉法国人,阻拦王后的卫队意味着对波西米亚王国的敌意甚至是侮辱,这就让法国守军的将领更加紧张。
  
      想起听到的那些关于法军主力在伦巴第的困境,再看看如今己方在罗马的尴尬,守军将领不禁觉得即便自己顽固的阻止这些波西米亚人进城,也不会让当下的局面变好,说不定还会更糟。
  
      法国人终于在将领的命令下让开了道路,看着那些肆意纵马,迅速在大街上刮起一阵狂风般向着罗马城里掠去的波西米亚人的背影,法国人心里都不由闪过个念头:这罗马城,是真要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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