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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酒肉尽方知精力竭,危局破又闻乱世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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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梦泽与李众寻,同诸人皆在谷中混着。二人随身带着几日的干粮,饿了便啃几口,万不敢去吃喝那桌上树上的酒食。如此待了两日,谷中众人却全不见变动,仍旧是吃着喝着,浑浑噩噩。也不曾见有管事的人来说话。
  及至第三天上,此间的酒食渐渐吃得净了。弈仙酒看看没了,诸人竟争夺起来,大喊大骂。内中有西北刀客荆蛮牙,喝没了酒,两眼发红,将酒杯摔在地上,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这该死的小厮都去哪了,如何不上酒了,要渴死老爷。”说着,把骇人的拳头往石桌上一擂,站起身来,摆一摆千斤虎臂,伸手要去提自己的错金大刀。一手攥住刀把,往上一提。
  荆蛮牙伸手一提,心下一惊。这大刀今日怎这等沉重,提也提不起来。看着四众人多,惟恐被人耻笑,复又装作若无其事,挥挥两膀,大喝一声,用两手抓住去提。挣红了脸,依旧提不起。荆蛮牙又惊又羞,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四众皆哈哈大笑,开口取笑他。
  此间贤良奸愚,各色人等皆有。痴者徒为酒,贪者每图财,欲者恋权势,惑者迷于凡。既有孤刀横行的侠客,亦有名震一方的宗主。鹿灵子四下望了,江湖名门领袖,大都到了。那荆蛮牙乃是西北第一镇北漠狼军的统帅,另有西南第一镇九龙洞老洞主廖野鬼也在此喝酒。东南第一镇迷烟谷谷主画秋风近来得了如意夫人无暇顾此,东北第一镇天池圣女并不与俗世往来。三宗之中,武禅宗一尘大师只为先前凤凰一战元气大伤,自此再不参杂俗事。道宗魏银浦、杨忆元与何云卿却在一处饮酒。剑宗不见李林下的身影,却见申不辰自在一旁坐着。余外崆峒、昆仑、终南、虎丘各山掌门真人,海坛、金门、舟山、海陵各处岛主洞主,许多大小门派,也不论相识与否,各自怀心,都在一处坐着。
  荆蛮牙名为西北狼军统领,素来狂妄非凡,如今当着各门各派的面子,竟然提不起兵刃,羞的把脸红透,半晌喘不过气来。众人皆大笑不止。内中惟有申不辰老到,看着荆蛮牙出丑,暗暗运动气息。一气流到内府,忽然五脏揪疼,过不去了。申不辰心下大惊,只未敢声扬。
  诸人继续躁乱,嚷了半日,依旧不见人来。渐渐有人觉出蹊跷,惊惶起来。谈玉楼断了半日酒,神情方才回稳些,觉出不对,必是这酒中有鬼。欲要声张起来,却发现内中紊乱,提不起气。遂不敢张狂,恐怕招致灾祸。朦朦胧胧中,忽然忆起身上还有一个锦盒,是当日在迷烟谷中画秋风所赠。遂掏出锦盒来,看见紫色的消魔丸,以手捻出,只有指尖大小,悄悄服了下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渐渐觉得内府发热,继而四肢如灼,额头沁出汗来。发热了一刻,谈玉楼竟成了个汗人。内热渐渐消去,风一吹,把汗蒸干。谈玉楼忽觉一身清爽,竟如大病一场。环顾四周,不禁惊讶。忆起六哥殷梦泽在此,遂悄悄寻了他来。
  鹿灵子眼看七弟回神,伸手又去按脉,气息如常,果然好了。三人遂聚在一起,悄悄商议。
  此间人物皆饮的痴呆,众寻忽有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概。只是心知不妙,遂也不觉得意,直慌忙询问燕翎子由来究竟。
  谈玉楼道:“那日我如期来到沈州,寻到棋盘山,一路上顺的出奇,毫无耽搁。进了山谷,自然有人接着。彼时谷中已到了不少人马,皆是江湖中人。会期未到,先是上了酒来,好吃好喝招待。一面还有人往谷中进着。我只独自在这石桌前坐着,一连看了数日残局,乏了便喝酒提神。不知这酒有何蹊跷,喝了竟使人不冷不困,不知不觉已到如今。”
  谈玉楼说罢,又问殷梦泽今日是何时。鹿灵子回道:“好痴弟弟,如今已是深秋了。”燕翎子闻说诧异,大惊失色。
  李众寻又道:“前辈到此月余,可曾见了山主?”
  谈玉楼深深思量,竟然从未见过山主露面。殷梦泽又提起山外守卫,谈玉楼也是全然不知。
  话说到此,忽听谷外一阵乱响。三人遂低了嗓音,佯装痴迷。那声音却愈来愈近,四围林木枝丫乱颤。忽然一声震响,从林中齐刷刷涌出一群带甲精兵。各个刀明戟亮,将众人围在谷心。
  此间众人方才还在使气撒泼,一见大军围困,登时紧张起来。内有见识广的,急忙去取兵刃,回过神来,却发现筋骨酥软,提不起劲。
  有胆量大的,上前几步,张嘴喊道:“明明是你们山主下帖来请我们,如今怎么动起刀枪来,是何道理?”
  那四围军兵皆是异族装扮,哪里听得明白,全不答话,齐齐喊一声壮,吓得那人连连退回人群里。
  殷梦泽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默默看着。过了一会,军阵中忽然分开一队,空出一条路来。打那头从容过来一队人马,领头的大摇大摆,身披玄衣。谈玉楼定睛看去,竟然是巫正襟的徒弟钟玄。
  道宗一门,自从巫正襟去后,便接由弟子钟玄做主。这玄真道人乃是巫正襟的二弟子,大弟子魏银浦只因恼怒师傅威压凤凰,故弃了武当,反去龙虎山投奔师叔弱虹真人。钟玄践位之后,遂逼走师弟何云卿,独掌武当,谄媚当今。云卿无奈,转去青城山拜入师叔弱霓真人门下。弱虹、弱霓皆是巫正襟师弟,却因他欺压剑宗而决裂。如今风云虹霓四人皆已逝了,魏银浦继弱虹之命掌门龙虎山,何云卿顺弱霓之意掌门青城山。二山皆与钟玄不和。弱云道人去后,弟子杨忆元坐镇齐云山,也不屑与钟玄为伍。故是这玄真道人虽有宗主之名,实已众叛亲离,惟有武当一山可守。
  如今玄真道人领着一队门生弟子,大摇大摆的来到军阵当前。被谷中师弟杨忆元见了,遂破口骂道:“匹夫钟玄,你蛊惑当今,败我道宗之名,如今怎又与这些异族蛮人混同一气,到底意欲何为。”
  钟玄闻说仰头大笑,提着声音回骂道:“杨忆元,你我也算是一门兄弟,我本欲以同门之情放你一马,如何这般不识好歹,口出狂言。”说罢,遂又换了一张嘴脸,环顾众人,阴声笑道:“今日在座的皆是武林名士,受邀而来。只是下帖请酒的却不是在下,而是当今圣上的御弟,嘉王千岁。”
  李众寻闻说一惊,方才忆起那帖上的字迹,“劫后喜相逢”岂不正是个“嘉”字。哪里有什么棋盘山主,此是嘉王摆下的诡宴。
  钟玄继而说道:“殿下有命,武林中人多是以武犯禁,不服王治。但念诸人修炼不易,亦有功道在身。姑特下一帖,着我来告知诸位。凡今赴会之人,若肯驯化门众,归顺殿下,一律既往不咎,日后福贵同享。如若执迷不悟,今日一并诛灭,他日更要起兵平灭山门。”说罢冷声一笑,“你们喝的那弈仙酒非比寻常,多饮正如服毒,纵有天大本事,这会也使不出来。诸位皆是聪明人,还要思量清楚。”
  一言说罢,四众皆惊。未及商定清楚,这边杨忆元早蹿火跳出。拔出淳罡剑来,正指钟玄杀来。
  却看玄真道人也不缩首,自从人手上接过一剑,迎光一亮,居然是菁扬剑。杨忆元舞太初伏魔剑法,对钟玄三十六式极玄剑。两剑相交,本有一场好杀。奈何杨忆元几日来多饮了弈仙酒,气脉不舒,挥不得力,数合竟败下阵来。
  钟玄心地阴狠,素怪三山叛离,正欲就此抖抖威风,让杨忆元知道厉害。遂架起菁扬,振地飞起一剑。
  杨忆元看着剑来,情知身死,却全无惧色,大骂不停。钟玄剑到近前,未及贴身,忽被飞来一物弹开。亿元看去,竟然是剑宗凤凰丹。
  钟玄掌心一震,看着身后,却是李林下领着一队剑客走来。钟玄厉声道:“李林下,我在此处留守月余,全不见你踪影。今日殿下着我前来做主,你却现在冒了出来,你怎敢拦我?”
  李林下微微笑道:“素知你们道宗貌合神离,今日见了果然不差。你们兄弟相杀,我自然不管,只是今日不是你撒野的时候。”
  钟玄闻言大怒,剑指李林下,破口骂道:“此处不是你的凤凰山,惹毛了老爷,连你也别想留命。”
  李林下一听,并不着慌,默默抽出剑来,将赤帝一挥。四围兵士遂将钟玄的一队门人围住。钟玄大惊,扯着嗓子吼道:“你们这些蛮子要干嘛,难道要造反吗。”
  钟玄厉声叫骂,众军士却全不理睬。玄真道人遂挥起菁扬剑,上前来取李林下。菁扬至利,乃是凤凰镇山之宝。当年巫正襟鞭杀翁醉墨,菁扬剑自此落于道宗之手。巫正襟一死,钟玄遂据为己有。
  此番钟玄依仗菁扬之利,使的是巫正襟亲授的极玄剑法。纵横三十六式,钟玄还只学了半套。李林下掌中乃是师傅魏崇古遗下的赤帝剑,锋利不在菁扬之下。凤凰乃是剑门祖庭,李林下是使剑的行家,哪里将钟玄放在眼里。
  菁扬与赤帝交手,铿铿厮杀一场。
  外围申不辰看着,三回已料出了胜负。十回之外,钟玄已刺伤倒地。众人暗吸一口气。申不辰对成败全然不惊,却也诧异这李林下的剑法精进之快。
  钟玄被李林下仗剑击倒,眼见军阵也倒了方向,登时没了气势,躺在地上告饶。李林下一言不发,默默走到钟玄身边,一把夺过菁扬剑,举在手中,迎光看去,果然不凡。
  钟玄遂求饶道:“贤弟息怒,刚才是愚兄鲁莽。你我同在嘉王手下做事,也算有些交情,今日便饶了愚兄这一次吧。”
  李林下冷笑一声,切齿说道:“巫正襟屠我山门,害我师傅。莫说是你,武当一门皆要偿命。”
  钟玄听说,心知到此休矣,遂也不再告饶,反倒厉声喊道:“我跟随嘉王多年,劳苦甚多,哪点竟不如你。他为何弃我?为何弃我!”
  李林下摇头一笑,环看众人一眼,复对钟玄说道:“十六年前,我于江宁为嘉王觅得《千里江山图》,世人皆道大宋王命在此。嘉王一心只在权势,你不过是指尖一子。”说罢,手搦菁扬,抬臂一挥,钟玄一命去也。
  李林下遂又面向众人,扬声说道:“当今圣上昏聩,惟有嘉王明德。殿下联结女真,荡灭辽国,北复国土,乃是不世之功。尔等且看这女真军将,哪里认得什么汴京皇帝,唯独听得嘉王大名。殿下如今正在沈州城内把玩这《千里江山图》,回京之日,便是换天之时。尔等门下都是能争善斗之士,殿下有意抬举各位。何去何从,请诸君斟酌。”
  李众寻在下听得清楚,又记起江宁孤坟处写的母亲遭遇,丢了画卷,又受辱自尽,分明便是这嘉王指使李林下干的好事。登时怒冲五脏,血暴青筋,如此深仇,岂能不报,噌的拔剑欲起。
  旁边殷梦泽看出异样,急忙按下众寻,四围皆是胡兵,如此轻取,剑未到而身已亡矣。
  李林下说罢转身而去,对为首的蛮将说道:“三日为期,归顺者请到城内,违逆者就地处决。”一言落地,领着随从剑客,离了山谷,往沈州城内去了。
  那为首的蛮将甚是轻傲,看着李林下走了,遂对谷中众人恣意羞辱。明知诸人饮酒入髓,麻痹了筋骨,一时半会恢复不得,便同兵士揪出几个粗壮的大汉,咒骂摔打,以此取乐。四围军兵围得密密麻麻,竟如围看猴戏一般。
  谷中侠客不下百人,皆是一方之雄,哪里肯受这般欺辱,愈加不肯降服。众人被甲兵盯着,互相不许交谈。看着围困重重,自料独闯不出。殷梦泽三人未中酒蛊,却也自知势单,只得静观其变。
  众人在这谷中困守了一日,无水无食,至夜仍有兵士看守。恓惶过了一夜,次日便渐渐有人降服。蛮将遂将众人分作两群,归顺的引到林中的茅屋内歇息,违逆的仍旧困在对面挨饿受冻,只待后日斩杀。
  到了第三天上,百余侠客已降服了过半。殷梦泽、谈玉楼与李众寻依旧在人群中躲着,眼看一日将尽,明日就要屠杀,却仍不知所措。
  到了傍晚,忽闻一阵战马嘶鸣。殷梦泽看见谷中进来几个胡兵,对蛮将大声说了什么。几人用胡语交谈了数句,鹿灵子全然不懂。却看那蛮将登时兴奋起来,攀到坡上,喊叫着唤来周遭兵士,不一会便围了数百人马。殷梦泽见势危急,以为不妙,偷偷觑看谈玉楼与李众寻。二人会意,也觉出怪异。三人悄悄拔出兵刃,只待厮杀。
  过了一会,天色暗下。只听一声呐喊,对面林中忽然火起。众寻看去,起火之处不正是那数间茅屋。继而号角频吹,数百人马各举火把,分作两队。一队策马向谷外奔去,另一队亮出刀剑,是往谷心冲来。
  殷梦泽左右看看谈玉楼与李众寻,二人会意。三人同时跳起,喊声如雷,往前冲去。
  身旁诸人看着火起马嘶,正在惴惴不安。一见三人跃起,有了头角,遂也拿起兵刃,跟着冲上前去。
  四围马步甲兵,一拥而上,力劈屠刀,奋挥狼牙。
  殷梦泽手挥捣山药杵,冲在当前。身侧是众寻手搦青兕,谈玉楼指握翎刀,三人杀红了眼,只要突围。身后众人在此憋了数日,如今退无可退,无不奋力厮杀。
  那蛮将本以为一干醉鬼,不过似屠猪宰羊,遂只留了一半人马。哪知三人并不曾醉,各凭武力,领着众人竟杀出一条路来。
  殷梦泽冲出围去,引着众人,一头插进深山密林之中,又奋力跑出多远。听着身后喊声渐小,方才慢慢止住脚步。回头看去,身后一队人马稀稀拉拉,多有中伤。鹿灵子停下拢了拢队伍,尚有五七十人。诸人不敢久歇,稍稍停待,依旧往深处走,直至不闻人声,方才停下歇息。
  殷梦泽看着众人,多有中伤流血,如不养护,恐怕性命堪忧。遂在林间四处寻觅草药,各式各类采了满捧,用药杵捣烂,敷在疮口之上。有数人刀疮过深,实在止不住血。谈玉楼忽又想起锦盒来,拿出打开,还有一枚绿色的回春丸。鹿灵子取出来看,轻轻一嗅,果然非比寻常。分开掰成数半,给几人涂上,登时止血,不久竟合了伤。
  众人逃得性命,又受此养护,甚是感戴三人。如今身处异乡,功法半废,昔日跋扈全然不见,江湖群雄俨然亲如兄弟,相互提携。
  歇了后半夜,天一亮,众人仍旧不敢出山,也不知身在何处。殷梦泽找来李众寻,知他脚快,望他出去探听探听。众寻去后,谈玉楼又领着几个伤不甚重的,拿着兵刃在林间野猎,回来挖个浅坑,用些落叶焖熟分吃。殷梦泽仍旧采寻草药,给众人弥伤。
  如此躲藏了数日,未见有人追来,众人也不敢轻动。直至五日晚间,李众寻突然奔回。众人见他神色慌张,喘息不止,知是不祥。殷梦泽忙取了一捧水给他喝下,轻轻安抚。李众寻回了回神,忽然眼中一润,干哑着说道:“女真,女真毁约了,两国交战了。”
  众人闻言大惊,心知他说的是女真与大宋,却不敢信,一再追问,“那女真连连遣使修好,口称要做友邦,如今怎会突然动兵?”“嘉王呢,李林下呢,他不是与胡人打得热闹吗,怎么又打起仗来。”
  众人乱做一团,李众寻却如失神一般,一句也答不出。
  一旁乐游涯看出因由,喝散众人,把众寻扶到一边歇息。乐游涯道:“那女真乃是虎狼之国,灭了契丹,唇亡齿寒,他只将我中原看做一块肥肉,怎肯相安做兄弟。”
  众人听说,仍旧议论,恼恨这蛮人无礼,也不知朝廷胜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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