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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区，葛朗台宅邸内部。
夜已经深了。
周流和扎克坐在客厅里，砖石砌成的壁炉里木柴噼啪作响，跳动的火苗将一边少年受伤的脸庞映得有些闪烁。
屋外的世界正在黑暗中变得越来越白，林恩城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对大多数外城区人来说，明天又是难熬的一天。而对扎克来说，这一夜已经足够惊心动魄。在他过往的十多年人生里，都没有预料过这样的转折和剧变，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进入这样的屋子，坐在壁炉边柔软的沙发上。
曾经无法生出半点反抗之心的葛朗台老爷，尸体已经被斯派克先生的法术烧成了灰烬，现在应该已经被积雪所深深掩埋。
一切会慢慢变好的吧，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自己完成了斯派克先生的交待，扎克有些出神。
“两位，请用茶。”一身家居服的女人有些畏惧和讨好地轻声说道。
扎克回过神来，双手接过杯子，并表示了谢意。
周流也结束了冥想，法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接过托盘上的另一个杯子，对女人点了点头。
“请坐吧，丽娜，辛苦了。”
托着裙子缓缓坐下，丽娜目光中有些慌乱和局促。
“我们明天一早会离开这里，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到你被掳来之前的地方。”
周流开口道。
丽娜激动地站了起来，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惊喜和惶恐，有些语无伦次，“感谢您的仁慈，先生，感谢您的仁慈。我一定，不，我发誓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请您放心。”
周流不在意地笑了笑，对这个被葛朗台从“好货”里截留下来的女人，他并没有多少担心。
丽娜只比16岁的扎克大了两岁，被掳来之前在中城区父母的钟表店里帮忙，也不是超凡者，只要她不傻，就应该知道把事情说出去，自己面临的危险比周流和扎克要更大。中城区并不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只是顺路而已。
那么丽娜，能麻烦你帮我们弄点吃的吗，再帮他重新清理包扎下伤口。”
周流没有问丽娜会不会做饭，中城区和外城区的普通孩子，可没有多少娇生惯养的空间。
“啊，对不起，先生，我这就去做。”
丽娜脸色有些涨红，从葛朗台死之后她就一直处在震惊和措手不及的状态中，只本能地烧了水，根本没考虑过其他的情况。
趁着丽娜去准备食物的功夫，周流理了理思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流觉得葛朗台是个“好人”，甚至愿意叫一声“葛朗台老爷”，如果被烧成灰烬的他能听到的话。
8级精英模板乘2的经验系数，加上初级越级击杀的50%额外经验加成，葛朗台老爷单人就为周流贡献了780点的经验值，让周流的施法者等级直接升到了7级。格雷三人的“功劳”也算在葛朗台老爷头上的话，那就是足足1440点。
除此之外，葛朗台老爷还毫无异议地贡献出了他在外城区堪称豪奢的住所供周流他们歇脚，贡献出了他积累的财富，其中包括下午从周流那收的2000里特。他们即将享用的食物也来自葛朗台老爷的储存，甚至地狱犬都饱餐了一顿格斗家鲜美的心脏。
为了方便周流他们动手，他甚至还几乎独自一人待在舒适的豪宅里守候。
如果这都不算爱。
唯一让周流觉得葛朗台老爷不太够意思的，是没有留下什么与他背后大人物有关的线索。扎克连葛朗台的屋子都进不来，丽娜是上次打猎后葛朗台扣留的“货物”，还没有得到他足够的信任。
而周流在屋子里仔细搜索过后，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如果明天上午还没有收获的话，只能日后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葛朗台先生的老朋友兼对手老格林了。
今晚对付葛朗台的手段用在老格林身上并不合适，据扎克说，老格林通常都跟他的手下一起待在酒馆里。周流虽然目前已经7级，但仍然不想去冒险，毕竟不是人人都像葛朗台老爷这样慷慨。
升级得到的特殊属性点照例都点给了魅力，总计12点的魅力让他对几乎所有生灵都具有着不小的吸引力——这对他明天去“找工作”很有用，周流很满意。
基础属性点则是意志和感知对半分，他给自己准备的后续职业途径本就是均衡发展的一条路。
片刻后，丽娜端上了两份牛排、白面包和一瓶葛朗台先生珍藏的红酒。
周流对此相当欣慰，这可是他穿过来之后吃到的第一顿饭，然后一边进食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丽娜给扎克清洗伤口。
少年脸上的表情，局促多过痛苦，过往的生活让他对于疼痛已经变得迟钝，反而是丽娜轻柔的动作和身上的香气更让他感到不安，浑身扭捏地像有无数蚂蚁正在他身上爬行。
还是个小孩子呢，周流有些想发笑。
等到丽娜完成了清理和包扎，周流再次对扎克释放了一次治疗术。天可怜见的，再这么下去，周流觉得自己都不用花经验给治疗术升级了。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在浴室里放松地泡了个澡，周流回到客厅，对气氛略显沉闷的两人说道。至于这两人在哪睡，周流显然不认为是自己该操心的问题，他又不是保姆。
扎克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有些踟蹰，似乎将要说出的话让他有些为难，又或者是很久没有人让他可以说出那些将要说出的话。
“是。
那个，感谢您救了我，还帮我治疗。
还有，晚安，斯派克先生。”
周流一愣，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身朝葛朗台的卧室走去。
“晚安，扎克。”
得到回应的少年满脸憨笑，忍不住用还缠着绷带的手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一旁的丽娜看着憨笑的少年有些失神，她没有想过，会有人身体残破得像一块破布，却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
夜更深了。
整座屋子愈发安静起来，只有壁炉里燃烧的木柴偶尔还发出噼啪的微弱声响。
屋外是更加深沉的黑夜，雪花在寂静中细细簌簌地落下，持续而温柔地覆盖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真是漫长的夜晚。
周流进入沉沉的睡梦中，身周隐约浮现法术之触形成的护盾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