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赤海

　　连接南方大陆与西方大陆最危险的海域，被人称为死亡之海，同时也是水手们的墓地。自贺露提雅建立以来，只有寥寥无几的水手能够从这篇海域侥幸返航，然而即便回来，那些水手也无一例外地疯了。
　　然而这片群魔乱舞的魔鬼海域，却是『浪花号』此刻前进的方向。
　　“老头，你如果想和我打架就直说！”
　　林秋余怒未消，他一把拽住老杰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仔细算来，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长途航行，结果就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老疯子试图拖着一船人共赴黄泉。
　　围在船长室外的船员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开玩笑，这小子可是一拳就把那个巨大的海怪打沉了，他们可不想被林秋扔下浪花号。
　　被拎起来的老杰克却放声大笑，他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他笑得狂热至极，瞪大了的眼睛，透过船长室的窗户直勾勾地望着海的尽头。
　　“已经没有回头路，进了急流带，海流便会将船拖向那片海域。”
　　“老杰克……”
　　艾丽莎神色复杂，这位看上去陷入了癫狂的人，曾经是一位无比和蔼的老人。
　　“无论如何，我们都回不去了。”
　　事实上从扬帆起航的那一刻开始，杰克就将这一次当成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航行——被誉为贺露提雅百年来最具天赋的『圣殿骑士』，以及一入学名震帝都的第四王女，如果这都不足以让他穿越这片海域，他也无怨无悔了。
　　他实在是太想看见死亡之海彼端的风景了，想得都让他发狂了。
　　自海怪出现之后，整艘穿上的游客都陷入了恐慌。
　　塔伦王国通向索兰港的航线是经过无数次修改过，并且为了确保航行绝对的安全，每个月都会有新的航海图发到每一位船长手中。航海图中的航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魔物的。只有进了通往死亡之海的急流带，才会出现一些游荡于外的低级魔物。
　　只要稍微有一些航海知识的人都知道，急流带对水手们而言，无疑单程票——被卷入急流带的船只，都不可避免地被水流引向了那片象征着死亡的海域。只有每年少数几个固定时间里，海流的走势会更改，一些被吞入死亡海域船只的残骸会被海流冲向港口城市。
　　换句话说，他们死定了。
　　不知不觉中起雾了。
　　林秋只得松开老杰克，就算拿剑指着这个疯子的脖子，他恐怕都不会改变航线。而即便他愿意改变航线，也已经为时太晚了。
　　“艾丽莎，那片海域里究竟有什么？”
　　艾丽莎蹙眉。
　　这是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她思来想去，也只能回答：“未知。”
　　每一个从那片海域中回来的水手，都对那片海域有着不同的描述。有人说他们在那片海面里遇到了如同山峦般庞大得巨型魔物；也有的说，那片海域是魔鬼的栖息地。
　　突然间，窗外的景物变得血红一片，林秋和艾丽莎立刻跑出船长室。他抬头望着天空，被眼中这不可思议的景象震慑住了。
　　击沉海怪那阵午时刚过，然而此时此刻，一轮血色的月亮高挂天际，船被浓浓的雾气包围着，整片海域寂静得吓人。
　　随后出来的杰克看见这番景象，竟然更加兴奋了。
　　“我的船员们，欢迎来到死亡之海！”
　　听到杰克的话，船员们立刻高振双臂，欢呼雀跃起来。
　　杰克知道，这片海域的彼端，就是传说中亚特兰蒂斯沉入海底之处，而他，或许会成为第一位发现这个古老国度的船长，他的名字将被后世的永远铭记！
　　——伟大的船长，杰克-斯佩德！
　　“这是赤海，死亡之海只不过是你们强加给它的名字罢了。”
　　不远处，奥菲莉亚一个人站在船边，似乎正在仔细欣赏这轮赤色的满月，银色的短发被海风扬起。
　　她腰间挂着一把镶有精美纹饰的长剑。
　　由于这轮不同寻常的月亮实在太过夺人眼球，直到奥菲莉亚提及“赤海”的名字时，林秋才下意识走向船边向海面望去。
　　同样的赤色，如同血液般翻涌的海水。
　　“吼——”
　　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浓雾之中，仅仅从雾气中显现出来的影子判断，这是一头体型比海怪还要大上许多的怪物。
　　“贝希摩斯，赤海的守护者。”
　　奥菲莉亚话音未落，那巨大的黑影便朝着『浪花号』压了过来。
　　当它冲出雾气的那一刻，林秋终于看清了，它的头如河马，却又长了一支锋利的犄角。似乎是因为赤海海水的缘故，它浑身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它的下半身浸在血池般地海水中，仅仅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就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难怪那些疯疯癫癫的水手们说，他们在死亡之海里看见了如同山峦一般的魔物。
　　“危险度S级的大海怪……”
　　艾丽莎喃喃自语。
　　只有在教会，才有对已知S级魔物详尽的记载。
　　贝希摩斯的名字便位于那一列列令人触目惊心的魔物之间。
　　“果然关于赤海的传说都是真的……”
　　奥菲莉亚的右手伸向剑柄，几乎在贝希摩斯即将压上『浪花号』的同时陡然拔剑。
　　林秋一直紧盯着奥菲莉亚的一举一动，但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只看见一道虚影闪过，银白的剑芒径直穿过贝希摩斯的躯体。
　　贝希摩斯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狰狞状，张得巨大的口中满是尖锐的利齿。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恶臭的强风。
　　它那如小山高的庞大身躯竟然被这一剑一分为二，断裂的上半身在空中停顿了数秒后，血液才崩裂开来。血水如倾盆大雨从船的上方般落下，然而在降到『浪花号』上之前，这些血水仿佛突然间被赋予了生命，它们化为利箭的形状，瞬间吞没了那浸在海水中的另外半截身躯。
　　“这么说，魔剑应该也确实存在。”
　　些许血水溅在了奥菲莉亚脸上，她银色的短发也被染上了一缕殷红。
　　她竟然咧开嘴，对着那轮血月笑了起来。那是沉醉与向往交织的笑容。
　　“你在看哪里？别让那个东西落在船上！”
　　艾丽莎敲了一下林秋的脑袋。
　　林秋这才反应过来，他立刻催动『刻印』，急速坠落的半截身躯立刻停在了船的上空。
　　“你不是说这是危险度S的怪物么？”
　　S级，是只有『圣殿骑士』才能处理的强大魔物，怎么想都不应该一下就被奥菲莉亚砍成两截了吧？
　　除非……奥菲莉亚也拥有堪比『圣殿骑士』的力量。
　　林秋不由震惊，论年龄而言，奥菲莉亚看上去与他相差无几。
　　“单个贝希摩斯的战斗力介于B级与A级之间，但是……”
　　似乎是为了印证艾丽莎的话，浓雾之中，接二连三的嘶吼声响了起来，这些潜伏于深海的怪物们似乎被刚才的一幕激怒了，连成一片的黑影出现在雾气深处，毫无死角地将『浪花号』包围起来。
　　“贝希摩斯是群居性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