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华天卜镜司

　　陆栩听到父亲的发问，没有迟疑，回答道：“乡试将于今年的霜降在各城卜镜院举行，虽说中举名单百中取一，但以我现在对诗书的见解，虽说不能拔得头筹，但进入卜镜院还是有很大的把握。”说到最后，陆栩激动地捏着拳头。
　　他很清楚，自己在武道一路已经走不下去了，要想生存下去，不变成父亲跟姐姐的负担，必须要考取功名，方能为这个家带来荣誉。
　　而陆栩所在的华天国虽说以武立国，但却并不偏重武力，治国安邦之道并不是一味地好勇斗狠。华天以法治国，重礼仪，乃礼仪之邦。
　　官员设立九品十八阶，从一品大官的太傅，国师到六品官员城主，督察等都要有一定的文学知识方能上任，而一味地追求武力，官位最多也只能够做到七品。
　　而华天国设立卜镜司，在其基础上又在各城分设卜镜院，为国家培养输送各地的有才之士。而卜镜院下设文院武院，使得文武得以分开培养。
　　卜镜院三年一次，于霜降在全国统一招考，各地通过童试的生员皆可参考，此考谓之乡试。百里挑一，上榜者便是举人。而其中的佼佼者将有幸被卜镜院纳入，成为文生或武生。而其余通过乡试却不能进入卜镜院的举人，只能够自学或寻求其他途径学习，以应付下一年的会试。
　　卜镜，据说乃是开国之初设立，至今已有上千年历史，有着丰富的教人育才得经验。故而会试主要是卜镜学生之间的争斗，外人会试中上榜的人数寥寥无几。可以说，进入卜镜是文人进取的唯一途径。
　　看着陆栩如此自信，陆真笑道：“看来小栩有很大把握啊，但是还是小心谨慎点为妙，以防……”
　　“爹爹还不知道小弟嘛，他自幼便比常人聪慧，熟读四书五经，对其中的见解连村中说书的孙先生都自愧不如呢。如若不是因为热衷于武艺中，早便是卜镜院的文生了。”看到爹爹不怎么相信弟弟，陆曦忍不住打断道。
　　“是啊，父亲尽管放心。”陆栩附和道。
　　听到这，陆真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训斥道：“荒唐，你白读这么久圣贤之书了，为夫身为山野莽夫亦知君子当以谦，愚儿为何如此自大狂妄。”
　　你不知道你孩儿天生聪慧吗？七岁便熟读诗书，八岁倒背如流，九岁通过童试，十岁便被说书孙爷爷称为小神童，十二岁对诗书见解最深便已超过村里学识最深的孙爷爷，大家都说是村里百年一遇的小天才。
　　陆栩在心里暗暗嘀咕，嘴上亦不认输，辩解道：“如若不自信，怎能让别人信服于你。胸有成竹而非夜郎自大，学识是我自信的来源，而并没盲目空想，此不为自大。”
　　陆真心里对陆栩的口才暗暗佩服，脸上依然不屑一顾，斥道：“无知小儿，竟然如此强词夺理！要是你今日所说被外人听到，定说你不知天高地厚。我要罚你禁足，在乡试离家之前不得出门。”
　　“哼。”陆栩不满地哼了一声，不再回答，不愿再与父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陆真也低下头吃着饭菜。
　　陆栩在不经意间发现，父亲一直舍不得吃那盘猪妖肉，又想起这么多年父亲对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不由觉得心里一暖，父亲真是嘴硬心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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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陆栩回到房间，正要关门，陆曦便走了进来。
　　陆曦站在陆栩面前，欲言又止，思索片刻道：“小栩，你会不会因为今晚的事而恨爹爹？”
　　“诶。”不等陆栩开口，陆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姐姐知道你一直很介怀你并不是爹爹的亲骨肉，又因为爹爹很少责备于我让你感到爹爹对我偏心。如今你也即将远离家去考取功名，姐姐不想你因此与父亲疏远了感情。”
　　“姐姐，我并没有……”陆栩连忙答道。
　　陆曦走近了一步，看着陆栩的双眼，道：“傻弟弟，你又何必多加解释呢。父亲因为我俩一直没有续弦，害怕后母对我们不好，还为了我们的辛苦劳累。”
　　陆栩想起过去的点滴，眼眶不由微微通红。父亲由于妻子早亡，还要分身照顾年幼的儿女，用并不宽阔的肩膀撑死这个家。
　　“古人有语百善孝为先，你现在或许会埋怨父亲的管教，但总有一天他离开我们，那时候想要得到他的管教，听到他的训斥都会变成一种奢侈。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啊，虽然你不是父亲的亲骨肉，但他却视你为己出，又云生父不如养父恩。父亲在这十载时光，支持你练武真的付出太多太多了，呜呜……”说到这里，陆曦泪珠一滴滴从眼角划落。
　　陆曦的话，真正触动了陆栩的心弦，之前的隔阂也随着这些话语烟消云散。在这之前陆栩并不怎么承认这个养父，不只是因为不是其亲生，还因为在冥冥中感觉陆真对自己一直没有那种父子之情。但陆曦的话，让他想起父亲为了自己练武真的是竭尽了所能，而年幼时的责打辱骂，只是一个严父口硬心软的表现吧。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只觉得有些哽咽。
　　看着在面前哭泣的姐姐，心中不忍，便上前把姐姐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姐姐，放心吧，我并不怨恨父亲。父亲为了我们操劳那么多，我一定会考取功名，让他能够享福。”
　　良久，陆曦挣开了弟弟的怀抱，抹掉眼角的泪珠，想起刚刚竟然依偎在弟弟怀中，脸蛋不由一红，逃似地离开了陆栩的房间。
　　看着陆曦离开的背影，闻着怀里还余留的芬香，看着衣裳上的泪痕陆栩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让姐姐过得幸福。
　　整理好衣裳上的褶皱，陆栩拿起桌上的《五经》开始了研读。
　　片刻之后，朗朗读书声从陆栩的房间中传出，声音中带着一股蓬勃昂扬的朝气与对未来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