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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跪云梦惨忍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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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萧何、刘季、樊哙这三人仓皇而去,才一离开战场,忽儿看见一骑驰骋而来,马上一人对着他们急急叫道:“萧何,我苦苦找你好久了,却原来在这儿。”大家一看,原来是王娥。
  刘季、樊哙暗暗称奇,平素看似贤良淑德,温婉雅娴的嫂夫人原来竟是好骑手,王娥神色匆匆,显然是急急赶来的,问:“范郎······范大哥呢?”萧何叹息道:“他走了。”王娥颜色大变,恼了道:“他怎么就走了?是不是你和他置气了?他来此地,安能不见我一面?”萧何摇头无语。刘季忙道:“嫂夫人,误会了,范叔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黑客军的背景,他们都身负使命,骤然有了公干,所以就走了,实在和萧兄没有关系。”樊哙一惊一乍地道:“方才天上骤然降一天槎,无影无形中,只听到金铁铮铮的打斗之声,实在是吓杀人也,没准也和他们有关系,这······”王娥打断他的话,愤愤道:“用不着那些语怪伎俩,我不是傻子,何须你们一唱一和。范大哥他······萧何,我们这么些年夫妇,儿女都不小了,我不可能对他还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只是,当年,我们两个真的是负了他,连累他遭难差点被砍头,消失后又怎样了?他变成了什么样?我只想知道而已。我真想当面与他说一声对不起,仅仅见他一面,这又有何不妥?”萧何哽咽,道:“我何尝不是如此?真的是他身负使命,况且我们之间的误会还没有冰释,他还在深深恨着我。他老了,五十多岁的人,一头萧然花发,看上去是受了很多的苦。”刘季道:“兄嫂两位休要悲催,如有缘,日后自然会相见,到时我来当你们的和事佬,再说,他身在公门,不会是你俩想象的那么惨。走吧,休要心中内疚,刘季琐事要忙,先和樊哙走了。”萧何夫妇诺诺,道:“日后再叨扰二位,方才多有言语冒犯,樊哙贤弟休要放在心上,有闲暇时来舍下相聚。”,樊哙大笑道:“本就没理会,哙是粗人,不知道斤斤计较。”刘季、樊哙便揖别急急而去。
  就在大家正在叙话之时,道上立着的一人一直努力地谛听,此时忽然高声大叫:“敢问你们所说的的可是居鄛人范增,身边还有黑客军的人?”萧何夫妇注目看时,只见一人甚是邋遢,身上背负行囊,竟然是娄敬。
  萧何便问:“阁下莫非认识范增,我们所言的范增,正是居鄛人,五十多岁年纪,他的身边就有传言的黑客军,请问阁下是······”娄敬道:“在下齐琅琊人娄敬,我岂止认识,我和他乃是共生死的相交挚友,曾在边关九原郡黑客军中行役······”接着,娄敬便将自己如何在泰山的济北郡狱中和范增相识,一直到被黑客军掳掠到边塞的种种遭遇梗概讲了一遍,直把萧何夫妇听得唏嘘感慨。不过,王娥得知他已经身在章邯少府麾下为幕僚,衣食无忧,也就松了一口气。末了,萧何拱手道:“娄贤弟,这是要到哪儿去?如此行色匆匆。”娄敬回道:“小可在陈县监门,告假回家省亲,不想在此竟然听到范增的消息,甚是惊喜,当年在黑客军中,我们两个被有司判处一去一留,于是我们有约定所托,回来的人一定要照料留的人父母。范叔因为当年爱人无果,心也就死了,铁定要留边关行役,小可便回乡了,代他行孝,如今他父母高堂早已过世,我理应对他有所交代,请你指示踪迹,我要先去寻他。”萧何道:“娄贤弟,先别急,如今大秦立国,黑客军也就随之公开,再也不用隐匿神秘,想来范增是可以回家的。寒舍离此不远,你不如先去舍下歇歇脚再走。”娄敬摇头道:“谢君美意,只是娄敬须要赶去找他才成。”萧何一见此状,便与他指示方向,又道:“我觉得黑客军在执行一项特别神秘的使命,这使命不可宣言,说不准真是和天外势力有关的,娄贤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娄敬道谢,揖别而去,萧家夫妇自归。
  娄敬寻着踪迹一直追寻范增,逶迤车马南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座大城郭,细看官道石碑,知道竟然到了金陵,即今天的南京城。入得城门,所见此处一条胭脂水——秦淮河畔,市井市肆,人烟繁华,车水马龙,甚是热闹。正在信步时,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担挑着两个红漆木桶,上面描有龙凤劵纹,须知漆器具,在秦时可是极度稀罕,只有王公贵族才有可能使用,所以一下子吸引了好多人的眼球,而且,桶盖上还覆盖着明黄色的上好的蚕丝绫罗。只见他扯着嗓子唱喊:“见证奇迹也,千年一遇的奇迹啦,满足你的身心之旅,绝对刺激,三个钱一蘸一摸一感受;五个钱一摆一清一铭记······”一路招摇喊来,竟引得无数人好奇的目光齐刷刷的,也不知他是在搞啥名堂,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人是绝对好奇的动物;当然也也是绝对理智的动物,谁也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是眼巴巴等待有第一个人去揭开盖子,露出谜底,再组团围观,大大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就在这时,就有一人上前来,问:“我来试试看,看你那三个钱一蘸一摸一感受是什么东西?”说着,痛快地与了那大汉三个钱。挑担大汉放下担子,一脸诡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若提前说出来是什么东西就不好玩了,你花了这三个钱,包你终生难忘。”说毕,轻轻挪动盖在桶盖上的绫罗布一角,露出一个仅仅容伸手进去的小洞,道:“请吧!”如此诡异的情状,一时引来好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娄敬本无心此种事情,但是一则好奇心驱使,二则还有被人们挤了进去,也就打算看看稀罕再走。再看有勇气吃第一个螃蟹的这个人,中人身材,大众体型,鲜有个性。只见他脸庞瘦削,浓眉鹰眼,窄背之上,斜背着一个老大剑囊,那神采似在时时玄思,那步履如事事谋攻,不作多语,语出必惊人,看似凡夫,动静有风雷,正所谓大智若愚,大圣如庸,只可惜心怀天下而荒废一隅,大用能帅千军,而不能小用伎俩自保自己一人,每每可谋成大事而败于小奸,这人是谁?淮阴人,姓韩名信,表字重言,这韩信又怎么出现在金陵邑,这事儿得从韩信之母说起。
  韩家家道甚难,韩信早年丧父,和寡母相依为命,这韩母可不是寻常女性,虽是孀妇,可是督课儿子治学特别严苛,决不让儿子荒废学业,遍访天下名师,得知楚人南公,乃是战国百家争鸣之中的兵家孙膑学说系列之泰斗,隐于南郡鄂国八百里云梦泽中,作一个烟波钓徒,舟揖芦荻,和沙鸥鸿雁为伴侣,无心仕途,但是此公有一癖好,好收徒设馆,是故天下士子争归门下。韩母闻之,变卖家财,带着儿子韩信远道求学而来。
  再说这云梦泽,其时号称八百里大水泽国,是以洞庭湖为辐射,囊括当今湖北的洪湖、梁子湖,延绵至现在的江汉平原、鄂东南大小湖泊,在当时水面极大,堪比如今美国五大湖群,乃是中国当时不折不扣的地中海,直到如今黄石一带的离开湖不多远山上还有历史的水印,只是水印记已经高在半山腰上了,沧海桑田,当年的泽国已经大多变成陆地,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子湖面了,此是题外话。
  韩家母子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云梦泽中,央求舟子,总算找到了湖中心岛上南公的学院,可是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因求学者太多,韩信又长得大众,南公并未见他。南公的把门管家势利眼,见韩家母子穷酸模样,又不肯给个人情,便挥手大叫:“走吧,走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就学的,瞧你们那穷样,下辈子投了人胎再来吧。”韩信心寒,急急要去,道:“娘啊,人家势利,我们又没有保人钱物,哪会见着南公啊,天时不早,我们赶紧回家吧,儿不学了,毕生回家晨昏侍奉母亲足矣。”
  韩母不再言语,一把揽着儿子在南公的庄子前一跪三日,湖北多雨,母子二人在雨中相拥瑟瑟发抖,虽然如此,决不离弃。及至南公偶然见了,大叫造孽,便收了韩信,不料韩母因此病倒,落下一个咳嗽病根。南公悉心医治,过了五六日,体力恢复些,便要告辞,对韩信道:“儿啊,人穷有志穷不长,人富无志富不久,为娘送你来啊,只想你在此治学三年,学成之后,为天下用,改变命运,你一定要善始善终,不得中间抛弃,为人不齿啊,娘今天自己回去了,你可千万不要挂念,娘身体皮实着呢,你不得中途回家荒废学业,你学成就是大孝,你今天一定要答应我,否则,娘不依你。”说毕剧烈咳嗽,韩信见了心疼大哭,道:“娘亲大人放心,儿韩信答应你,不三年学成不归家。”南公颔首,赞叹道:“有什么样的根出什么样的苗,韩母胜出当年的孟母啊,老夫一定倾尽所有,教学韩信,成天下倚重,你自保重,放心回家吧。”韩母拜谢,对韩信道:“今天你休得送我出这学院大门,否则就是不孝,娘回了。”掉头而去,不再回头,可怜韩信和南公唯有长叹。
  这一别音信难通,偶尔有一星半点音信,也是报个平安,转眼到了年节,韩信满脑子都是母亲咳嗽的痛苦情状,但是,又不敢回,只得强忍,倒是南公安慰道:“韩信,你该回去看看你娘了,过完年再来,你娘责备,你就说是老师所言好了。”韩信真是又惊又喜,谢了恩师,南公又与些盘缠,韩信归心似箭,风雨兼程,元日前夕,终于回到了院门。
  其时,朔风微定,早已瑞雪纷纷,韩信推门叫一声娘,韩母在屋里沉声道:“谁让你回来的?你跨进这个院子们,你就不孝,娘好着呢,你当夜就回去。你当是如何初答应我的,不完成三年学业,不得回来见我。”韩信跪在院门外雪地里,哀求道:“娘,儿想你了,也是老师让我回来省亲的。儿已经回家到门口了,你就让我回家住上一宿再走吧,娘啊,儿路上好辛苦啊。”韩母大怒,道:“你是要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伟丈夫,还是要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枉了为娘与你取名一个信字,快回去。”说毕,一顿足,韩信听了,大哭而去。
  次年,韩信到了年下又回,韩母还是一样,不让他进院门,韩信这次实在难以忍受对母亲的思念,便要强行进门,只听到韩母冷冷的道:“忤逆子,你要是敢进家门,为娘就为你你自尽,你就是普天下之最不孝,快回去完成学业。”韩信又是哭着回了云梦。直到今年,已是满了三年。南公招他去,端详半天,道:“韩信啊,你可以为天下帅矣,掌握百万军虎符,席卷海内,易如反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师自愧不如。不过,你有过人之智,必有过人之陷,谋有过而断不足,此乃天也,人力不能为。你娘三年不让你见她?唉······为师这里交给你一些东西,带见了你娘再打开,待我致意你娘,你他日有风云,全赖韩母严苛教子,你已经学成,可以告慰令高堂了。”韩信跪谢师恩,出了那茫茫烟水之乡,向北而回。一路上乘舟沿江顺流而下,到了金陵城邑,打算舍舟揖,再北上淮阴,不了就发生这一幕。
  只见韩信挪开桶盖上的遮布,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伸进那个仅仅容自己手伸进去的小洞,往下探取,脸上神色一脸郑重,没多久,手指头似乎探到一些软乎乎的东西,大惊,忙收手回来,及至将手收回来时,高高举过头顶,一看究竟,众人发声喊,继而甚嚣尘上,哄堂大笑,原来韩信手指上全是大便,奇臭恶心。韩信神色剧变,自己正学成回家,得志满满,如今碰到这档子事儿,真是引以为奇耻大辱,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就去摸匕首······这一幕刚好被娄敬看个真切,可是这还没完,娄敬看到那个挑担的大汉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也伸手去摸匕首,娄敬暗叫不好,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神差鬼使,呵呵一笑,亢声道:“大汉,我没猜错的话,那五个钱一摆一清一铭记,肯定就是在另外一个木桶里有清水和皂豆荚、手巾,我出五个钱买了,同时借你这个勇于尝试的后生家一刻时间来用。”便紧紧拉开韩信去抽刀的手。象韩信这种人,一生长睿智,冲动唯一时,也就这一刻,消弭了冲动,恢复了理智,放下匕首,呵呵一乐,大胆自嘲道:“大吉大利,我手上可有黄金,不就是大便吗?人人有不谓脏,人人为不谓羞。”大家一见也就释怀了,权当逗乐子,因为一个敢于自嘲的人你是嘲笑不了他的,可那汉子并未就此算了,竟然横很道:“我这生意看人下单,我找的就是你,你又怎么着?能打到我吗?来,来,我就弄你钱了,蒙你一手大便,你能如何?”说毕大笑,韩信不愠不恼,道:“我这位仁兄可是给了你五个钱的,来,来,我要净手。”说罢,揭开另外一个桶盖,果如娄敬所说的,真是净水,还有皂豆荚,手巾,坦然的洗起手来,洗净了手,扔还物品,携了娄敬道:“仁兄,游戏圆满完结,我们须去了。”两人出了人群,觅一处秦淮河岸边的大酒肆,登楼而坐。
  韩信呼喊:“小二哥,与我来些好菜佳肴,我与仁兄痛饮,不醉不归。”娄敬欲要客气,韩信道:“方才若不是仁兄提醒,不才险些做出不可回头的事来,想我韩信岂能与粗人等同一命,敢问兄台仙乡何处?”娄敬回报籍贯,又道:“方才那大汉一脸横悍,乃是无事找茬的主,我看贤弟乃是士子,休得和他一般见识,贻误自身前途。是故拦阻劝和,贤弟,何处人氏?”韩信也就报了家门,两人言谈甚欢,不觉酒酣,一顿饕餮盛宴,只吃得红日平西,娄敬起身告辞,道:“愚兄实在是有事在身,留不得,他日相见,再叙话就是。”韩信也回道:“既如此,小可不留仁兄了,山高水长,总有见面的时候。”便兑了账,两人正要揖别,只见方才那大汉冲了进来,大吼:“两位可去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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