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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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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霸天背着一个破烂的书包,走在东山大学风景优美的林**上。
  今天,他是以大一新生的身份来大学报道的。而往常来这个学校的时候,身份是一个捡废旧塑料瓶和纸皮去垃圾站卖钱养活自己的穷高中生。只有他自己清楚,能够考上这所国家级重点大学,他付出了多少。
  刑霸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对他露出或鄙夷或同情或厌恶的表情,他的内心平静如水。那些各色不一的表情,就像是大海上掠过的小蚊子,连一丝的涟漪都无法溅起。
  接待新生的工作人员,往往是由大二大三的学生志愿者组成的。全校所有院系和专业的学生接待处,都设置在东山大学的体育馆里面,一个接一个的接待处紧挨着,显得很拥挤。东山大学历史系的接待处就在里面,刑霸天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接待人员是一名女生和两名男生。这时候他们面前已经围满了学生,这些学生每一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在刑霸天看来,他们的稚气没有蜕尽,还是一帮半大的孩子。原谅刑霸天会这么想,任谁,在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之后,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帮半大的孩子。
  刑霸天站在他们身后等待报名。
  “你,过来。”
  身后不远处一个穿西装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学生指着刑霸天高声喊着,样子神气无比,臂弯上绑着一条很宽的红色带子,上面写着“学生纠察队”,看来是维持秩序的。
  这么近的距离,完全没有必要喊那么大声。当刑霸天看到周围几个稚气还未蜕尽的女生看向那个青春痘男生的时候,刑霸天明白了,这是在拿他耍威风,在女生面前争面子呢。
  “你找我?”刑霸天转过身淡淡地说。
  “捡破烂的,我不找你找谁?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要捡破烂到外面的垃圾桶里面翻去。”
  这个青春痘男生看到周围又多了几个女生的目光看向他,说得更得意了,那夸张的表情完全像是在告诉周围的女生:你看,我是多么多么牛逼。
  “不好意思,我是来报名读书的。”刑霸天依然很淡漠,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啥?哈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的节奏吗?”青春痘男生假装自己好笑到了极点,捧着肚子大笑了有十秒钟。
  青春痘男生接着说:“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我记得你这条短的明显不合身的过时牛仔裤,你上周还在学校里面捡破塑料瓶子呢,是不是?”
  “是。”刑霸天回答得很干脆。
  “看,我没说错吧?”青春痘男生说着摊了摊手,转着圈向周围的学生显示自己不是在故意找茬。
  “既然承认了,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这里是接待新生的地方,不是你捡垃圾的地方。”
  “我再说一遍,我是来报道的,不是来看你表演的。”说罢刑霸天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刚好他前面的同学办完了手续,他从背上取下那个破旧的书包取出录取通知书递给了接待历史系新生的工作人员。
  而那个青春痘学生还在后面做着夸张的表情说话:“你们说说,还有这样脸皮厚的人?都接穿了他捡破烂的身份,还赖着不走?”他突然发现,那些女生们已经不再看着他了,有的眼里甚至还带着厌恶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总体来说,年轻的学生们虽然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浮华,但基本的是非黑白还是分的清楚的。
  青春痘男再看刑霸天时,刑霸天恰好办完了手续对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于是青春痘男生像是吃了一只死老鼠咽得有点儿喘不上气,灰溜溜地走了,他这时候却生怕周围的人看到他。
  安排给刑霸天的宿舍是E座101宿舍。他决定先去宿舍看看。他家离学校不远,但他还是想住宿舍,因为偌大的家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了,何况东山大学的学费里面是包含住宿费的,不用额外再交住宿费。
  “同学,等等我。”这时候一个胖胖的学生从后面追上刑霸天。
  “同学,我刚刚看到那个纠察队的学生狗眼看人低,实在很有上去削他的冲动。没想到你真能忍。”胖子追上刑霸天喘着粗气说道。
  “同学,你是历史系几班的?”胖子见刑霸天没有说话,又问了一句。
  “我是历史系二班。”刑霸天对着胖子微笑着说,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丹凤眼微眯着,眼睛显得狭长。
  “这么巧啊,我也是二班的。我的宿舍是E栋101,你呢?”胖子有点儿自来熟,听到同是二班,他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兴奋。
  刑霸天微笑着点点头:“我跟你一样。”
  “哇,同学,咱们真是太有缘了,我叫王盾。”胖子大大的鼻子上面一对细小如豆的眼睛睁得圆鼓鼓的,显得更加兴奋了。
  “刑霸天。”
  刑霸天也有些高兴地报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朋友很少,难得有这样一个不计较他贫穷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既然同寝室,今后相处时间长着呢。
  “刑霸天,你爸爸给你取的名字好霸气啊。”
  “我没有爸爸,是我爷爷取的名字。”
  “噢,不好意思啊。不过你这名字和你的这个瘦弱单薄的体格可是有点不相符噢。”
  “其实,我以前挺壮实的,只是后来………”
  刑霸天没有说下去,胖子倒是来了兴致,刚上大学的学生,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对很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胖子王盾对任何八卦事情尤其感兴趣。追问个不停。刑霸天无奈了。不过他对王盾的热情也不反感,两个人索性来到了校园内的树林里,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条椅。
  刑霸天缓缓地对这个刚刚认识的朋友,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18年前的一天,天气阴沉,飘着毛毛雨。
  如花老和尚走在路上,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将往何处去。
  突然如花老和尚看到路边草丛里有个婴儿,被裹在襁褓里只露出一张小脸蛋,这么个天气还被扔在这里,显然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孩子。他怕孩子淋雨生病,赶忙抱了起来护住。
  老和尚看着小家伙皮肤黑黑的,眼睛很灵动,说道:“阿弥陀佛,你我有缘。”
  然后如花就把孩子抱走了。老和尚觉得孩子太小,应该找一个奶妈,刚好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村子,如花决定去碰碰运气。
  雨在不知不觉中停了,阴云也散去了不少。
  如花感觉到前面村子里面有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很轻微,应该是一个刚刚踏上修行道路的修炼者吧。
  这个村子叫刘家村,坐落在华夏西北边陲的一个落后小镇子附近。老刘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庄稼汉。村子本来就落后,他家更是不富裕。家里有一头毛驴,干瘪瘦弱,屁股上还少了一坨毛。另外有三只鸡,其中两只母鸡,浑身脏兮兮的,三天两头也不见下蛋,有时候下个蛋还是跑到别人家鸡窝下蛋,搞得老刘不好意思去收蛋,另一只是公鸡,它倒是神武非常,毛羽光滑靓丽,整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到处踱步,像是一个视察领地的大将军。
  除此之外,老刘家里只有土屋三间,薄田五亩。在人口上就他和他媳妇两人。
  这天是老刘最高兴的日子。他和媳妇相依为命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没想到去年女人突然怀孕,十月足胎,在刚刚产下一个健康的女婴。
  老刘高兴地跑出跑进,不知道干个啥合适,一个劲儿地搓着手,进进出出走个不停。这时候接生婆掀开小屋的帘子出来说:“老刘啊,你媳妇刚生产身子虚,快去杀只鸡熬汤补一补。”
  “噢,是是是,一高兴不知道干什么了。”老刘算是找了个事情来宣泄自己的喜悦之情——追着那只神骏威武的大公鸡满世界乱跑。可惜怎么追也追不上。老刘是农家汉子,这么多年来大病不生,身体还是挺壮实的,乐呵呵地追着个公鸡,也不觉得累。可时间久了他也着急,媳妇儿等着补身体呢,这个倒霉的公鸡,怎么追也追不上。不大一会儿,他就追着公鸡到了村口。公鸡还是没追着,倒是碰到个老和尚——一个怀里抱着婴儿的老和尚。
  他看这个老和尚不像是骗吃骗喝的假和尚,更不想个得道高僧。老和尚的眼睛弯弯的,像两瓣未满的月亮,给人的感觉永远是笑眯眯的。眉毛很长,从眼眶两边垂下来,胡子也很长,眉毛和胡子都已经全白,可见这个和尚的年龄一点儿都不小,奇怪的是,他脸上的皮肤并不苍老,老刘觉得老和尚的皮肤比自己的那是好多了。
  老和尚穿着一身灰色粗布僧袍,有点旧但还算干净,脚上光溜溜的没穿鞋,刚下了点雨,和尚一双脚上满是泥土。
  村口的这段路很窄,老和尚就站在路中间,老刘要捉鸡,就得绕过老和尚。老刘还没想好究竟是自己给和尚让路呢,还是请和尚给自己让让路,毕竟捉鸡对他来说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了。
  老刘没想好,老和尚却是不用想,已经开口对老刘说话了:“阿弥陀佛,施主,你好啊,贫僧法号如花。敢问施主,是在追一只大公鸡吗?”
  老刘正愁这一会儿的耽搁,公鸡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听得老和尚知道去向,心里也是高兴,他没出过远门,也就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怎么跟和尚打招呼才算合适,见到如花老和尚伸手打出法号,他也学着伸出一只手竖在嘴边说了句“阿弥陀佛。”老刘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但也没有在意,乐呵呵地对老和尚说:“如花师傅啊,我是在追一只公鸡,以前没发现它这么能跑。”
  “施主,你追公鸡干什么呢?它是不是做了错事?”
  老刘觉得老和尚说话有点古怪,一只鸡哪能做什么错事?不过他生性憨厚,从来不反驳别人。还是乐呵呵地,他今天实在是心里高兴,说道:“我媳妇儿生了,咱家穷,就一只公鸡还比较肥,准备抓了来熬鸡汤,好给我媳妇儿补身体。”
  “阿弥陀佛,施主啊,不是我说你,你家那只公鸡可杀不得,你媳妇儿能怀孕生孩子,可全是它的功劳。”
  老刘感觉老和尚说话有点不靠谱了,有心想绕开他去追大公鸡。
  如花老和尚看到老刘语塞迟疑,继续说道:“施主,我有一个建议,既可以不用杀鸡,又可以让你媳妇身体健康。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老刘本来觉得老和尚说话不靠谱,但这关系到自己媳妇的身体,也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听听看。
  “施主,我这里有人民币五万,你且先拿好。”老和尚说着就从袖兜里面掏出几沓子钱。老刘看的震惊,感情这是一个富有的和尚啊,老刘自己的存款还不到五千,一下子看到五万,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激动。不过他记得以前他老爹活着的时候给他传授了一句话作为传家之宝,他从来都不敢忘记,这句话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老刘并没有从和尚手里拿钱,而是说道:“钱我有,不能拿你的。”
  老和尚点了点头,没有强迫。
  “施主,你不要着急,我有一件大事要托付与你,你听完之后,再看是否同意。看到我怀中这个孩子了没有?”
  老刘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他当然早就看到了,又不瞎。
  “他是我孙子,刚出生没多久,需要奶水,我想把孩子托付给你,让你媳妇照顾他。三年后他长大一点了,我就可以把他带走了。所以这钱是给你们抚养孩子的。”
  老刘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在想,是先回去和媳妇儿商量一下,还是先找到公鸡抓了再回去。
  老和尚看他犹豫不决,继续说道:“施主,我这里有一颗丹药,给你媳妇儿服下,保证身体康复,还能延年益寿,百病不生。”如花老和尚这会儿有点儿像是拐卖人口的的贩子,说话循循善诱。
  老刘不相信,觉得这个和尚越来越不靠谱。“如花师傅,我有些没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办好,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咱们跟我媳妇儿商量商量?”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
  老刘只好不再提抓公鸡的事,带着和尚往家里走。正好迎面碰到接生婆气喘吁吁地跑了来,看到老刘,急吼吼地说:“老刘你快回去看看,你媳妇晕过去了。”老刘顾不得老和尚了,自个儿往家跑去。他媳妇果然晕过去了,孩子在旁边哭个不停,老刘一辈子没遇到过什么大事,现在这个情况让他措手不及。好在老和尚随后进来了。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着急,吃了我这颗丹药,保证恢复。不可怀疑,否则你媳妇性命不保。”老刘急得额头冒汗,终于做出了这一生中第一个重大决定——给媳妇儿吃下了那颗丹药。几分钟紧张的等待之后,老刘媳妇悠悠转醒,面色逐渐红润,精神也足了起来,从土炕上坐起来,抱过刚出生的婴儿哄着,婴儿很快就止住哭声。老刘一看,还真神啊,这状态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连忙对老和尚频频作揖感谢。又把详情告诉他媳妇,他媳妇王氏也是一阵感恩戴德。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太客气,不知我刚才的提议……”
  “如花师傅,我们答应你。”老刘做出了人生中第二个重大决定,“钱我们不要,您的孙子,我们养。”
  “施主慈悲,那我这孙儿就交给你们了,三年后我就带他离开。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刑霸天。”
  说到名字,老刘才想起来,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他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取名字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有难度的事情。名字关乎孩子一生,也不能随便取个阿猫阿狗的了事。听这老和尚给他孙子取的名字很霸气,就恳请老和尚给他女儿也取个名字。
  如花老和尚沉吟了一会儿,说出一个名字“刘兮若”。
  就这样,刑霸天被这家农户收养了。老和尚在老刘家旁边搭了一间小木屋住了下来。
  过了几天,那只大公鸡回来了,到老和尚的门前用喙扣门。如花老和尚打开门,一见是那只被他解救了的公鸡。先前如花感觉到的一股轻微的能量波动就是这只神武异常的大公鸡发散出来的。这只大公鸡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就拥有了一丝真气,凭借着那一丝细微的真气,渐渐地有了一点实力。也正因为这一丝真气引动天地灵气,使得老刘家范围内的天地灵气比别的地方多,他媳妇儿才怀孕成功。
  大公鸡对着如花一个劲儿点头表示感谢,它的实力远远达不到真气化声,因此不会说话。大公鸡虽然有点实力,但是那点实力根本太弱小了,公鸡的身体构造也不太适合修炼,如果先前老刘执意要抓它杀了熬汤的话,它是万万躲不过这一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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