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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什么事？”
林的心情似乎不错，她坐在床边玩着手机，却会回应我。
我还是动不了，只能看着她和天花板。
“想和你说说话。”
“我们之间有话题吗？”
“我不知道。”
“艾沐，你这人真是让人很无语啊。”
“为什么……”
“你瞧啊，你整天都在说什么你爱我啊。但是你除了这之外，能和我说什么？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啊。”
“我该怎么做……”
林放下手机，转头看向我没什么表情。
“这并不是你该做什么的问题。没有可以聊天的话你明白吗？我们不是一路人，从本质上就不是。我们甚至没有办法说很多的话，只有沉默。”
她说的是对的。我想和她聊天，却根本不知道聊什么。
“你不了解我。”
她笑了，却又没有笑。
她接着又说。
“你是个被宠坏的人，你身边的人无论是谁都在努力朝你接近。所以你根本不会接近别人。但我不是啊，我不想接近你啊，你不会我不想，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话说呢？”
“我会努力……”
“努力有用的话志同道合一见如故算什么？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他们都爱你，所以都讨好你。你早就习惯觉得那才是正常的了，他们也很努力啊，也没见你多配合啊。”
我反驳不了林。
“我不想就这样。”
“你没得选择。你什么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
我只在乎你。
“你看，我新做的指甲。”
她伸出手，淡蓝色的美甲显得她的手更加的白皙纤细。
“很好看。”
“我当然知道很好看，不然也不会去做。所以我才说，你根本不会去聊天。你永远在等着别人向你开口。”
她收回了手，嘲弄的看着我。
我也是感觉到了的，在我夸完好看之后，我们之间确实，在我的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次交流结束了。
可我一向这样。
没有人指责过我。
除了林。
她总归是不同的，在各个方面。
“你这种人是我最讨厌的啊，被人爱着，永远不用也不会去担心因为自己的冷淡被人孤立，不管你怎么样都有人会去靠近你，和我完全不一样。”
“林怎么样我都会……”
“你一个人有什么用？你有什么用？我明天都要摆出一副笑脸面对那些恶心到不行的人，不能生气不能发火不能暴躁不能突出不能显眼不然就会被排挤，我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别人生怕惹得别人厌烦，你体会过吗？你根本没想过吧？!”
“买的东西永远不是自己的，说话永远要顾及别人的想法，对别人的变化要夸赞无论是否喜欢，对别人的意见要附合无论多么不屑，时时刻刻都要关心别人的情绪不能任性，不然会被抛弃会被厌恶的，我每天都这样过着啊。你懂吗？你不懂。”
这就是林身上违和感的由来，她身上的违和感从未消散，她一直在逼迫着自己。为了她自己她快将自己逼疯了。
她说的没错，我在这之前从未想过这种事情。我在遇见林之前，没有在意的人。别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不在乎也觉得没必要在乎，孤立也好排挤也罢我的哥哥们总会爱我包容我的一切，我也从来不需要考虑别人的眼光。
独来独往我也能活下去。
我无所求。
有人爱我。
林不一样，她做不到也不能去做。
除了我以外，没人爱她，我不在之前，一个爱她的也没有。她必须也只能讨好她人附庸而活。她没有任性的资本，没人会宠着她，她只能依靠自己。
“你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为什么。”
“你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所有我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
“林很优秀。”
“我当然知道我很优秀啊！我都快逼死我自己了，我那么对我自己要是连优秀都做不到，那我该多可笑啊。”
她贴近我，躺在了我身边。我侧过头看着她，她却闭上了眼睛。
她看起来很平静，一如既往地什么表情也没有，如同一潭死水。
“我做不到与自己和解。”
“或许我是嫉妒你的，艾沐。”
“你很聪明，能很容易学会对我而言很难的东西，你也很漂亮，得天独厚的爱似乎都降临在了你身上。爱你的家人，喜欢你的人，讨好你的人无数的人围着你。我嫉妒的快疯了。”
“所以我讨厌你。”
“你出现在我的世界，仿佛就是神为了告诉我，他只是不爱我一个而已。”
“我听过一句话。我本以为我可以熬过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我喜欢的男孩喜欢你，我没有感受过得偏爱你不屑一顾，你有那么多却一副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样子，灵魂平等这句话多么可笑。”
“我做不到不恨你，哪怕我明白你什么都没有做，可我无法控制的将我所受到的一切都归于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这么不幸，都是因为你我才无法被拯救。”
“你杀了我。”
“你是魔鬼是我最讨厌最恶心最憎恨的人。”
“我恨你。”
“我希望你死。”
“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
“我希望你彻彻底底的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希望你变得不幸。”
“我想你和我一样苟延残喘。”
“凭什么。”
“凭什么你能拥有幸福？”
“我做不到说服我自己你无罪。”
“你的存在就是错的。”
“我恨死你了。”
“你也和别人一样讨厌我就好了。”
“为什么你要喜欢我？”
“为什么你不放过我？”
她说了很多，我只是听着。
她很少和我说这么多的话，她很少告诉我她的想法。
我知道她恨我，但是现在我才明白，对她而言，我是让她意识到她到底有多不幸的人。
就像一个每天都能吃上饭的人本以为自己已经过得可以了，却突然看见一个天天山珍海味却觉得无趣的人。她本不觉自己可悲的，直到见到真正的幸福。
林本可以告诉自己她并不可怜的。
都是因为我。
我是她绝望的根源，但我做不到离开她。
我终究是自私的。
“你的哥哥告诉我，他们可以给我任何我想要的，只要我能让你开心。你知道吗，他们这么和我说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真的好可笑啊。”
“我什么都不是。”
“在别人眼里你是珍宝，是值得他们献上一切的人，我就是一个只配让你开心的东西，我活着唯一的价值是让你开心，能让你开心居然是我存在的意义？我真可笑。”
“你不用努力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人爱你对你好。我拼尽全力抹杀掉自己却仅仅只能做到不被人讨厌，这可真是讽刺啊。我做不到理解你，也做不到爱你，你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可你说你爱我，我是你的一切。”
“放过我。”
她哭了。
她闭着眼睛，泪却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早就忘了自己该有什么表情了。
“对不起。”
可我不能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