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夜过后,唯有晨雾留存

　　格雷的讲解简单粗暴，现在的龙族，已经到了必须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的时候。
　　听了格雷的话，就连克里斯都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他不是不明白团结的好处，而是在思考格雷的最后一句话。
　　“你想要怎么做？”作为一条即将步入生命最后阶段的壮年金龙，克里斯无论是智商还是修为都达到了此生的巅峰。漫长的生命给了他足够多的时间去了解龙族的历史，当年正统巨龙将其他种族排斥在外并非只是单纯因为瞧不起对方，各族间的交流失败才是导致最后决裂的主要原因。
　　格雷抬头看了看龙皇，得到他的首肯之后，才又说道：“现在的我暂时还没有那种能力，但是我们可以先派人去寻找他们的位置。等我有了足够能力的时候，再根据情况依次去沟通，慢慢将这些力量变为咱们的助力。”格雷没有说的是，这样就避免了巨龙前去交涉可能会产生的各种问题。但这已经代表格雷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无论他能否成功，这都是他为龙族复兴作出的努力。
　　龙皇陛下适时的开口了：“各位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吗？”此时其实大部分长老都已经接受了这个建议，只是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堂堂龙族，竟然需要一个人类的协助。
　　格雷看到巨龙们的样子，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被所有巨龙接受。这个现状短时间内他无能为力，但格雷已经决定，当他再次踏入龙谷的那一刻，便是他得到龙族承认之时！
　　其实现阶段龙族能做的也不太多，因为有火种的存在，龙族是绝对不能弃龙谷而去的。所以除了加固龙谷周边的防御之外，其他的事情，其实都要等格雷真正融入人类社会之后再说。
　　第一次的长老团会议无论对于龙族还是格雷来说都很重要，经过一番商讨，最终在格雷的建议下决定派遣思维灵活的青年银龙托克负责寻找其他龙族血脉的位置。而格雷则决定在三天后离开龙谷，先离开十万大山的范围，打探情况之后再选择要去哪个城市。
　　三天后，在十万大山边缘的森林里，格雷正将一串野果往嘴里塞。经过深思熟虑，格雷果然还是觉得背着十几串野果在路上走不是什么好选择，好在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饿个几天也没什么关系。一旁亲自送他出来的龙皇陛下一脸无奈，本来给这家伙准备的旅途口粮，他非要在离开森林之前吃完，说是不方便带出去。
　　嘴里塞满了果子，格雷抬头看了一眼伊里克特拉：“伊里……什么来着，虽然作为道别想要喊你的名字，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脸上露出无耻微笑的同时，又一个果子塞到了嘴里：“唔，感谢你送我这么远，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行。”
　　龙皇大人那张嫩脸上的黑线简直都要迸发出来，但忍了又忍，还是提醒道：“出了森林还有老大一片戈壁，最近的城市也在三天路程之外，如果迷路的话就跟着太阳走吧。”说罢，也不等格雷答应，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林间。
　　当格雷塞完果子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望不到边的戈壁上，稀稀拉拉的几棵矮树和着荒凉的枯草，如同没有尽头一般。两个月来第一次如此自由，格雷宛如沙狐一般在这片戈壁上跳跃前进着。由于失忆，除了森林和山谷以外的地貌对于格雷来说都很新奇。
　　不过这份新奇很快就结束了，全力前进的格雷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开始感到饥饿。在原地检讨了半分钟之后，格雷猜想到这是因为自己消耗太大的缘故。如此高速的奔跑所需要的能量是巨大的，只吃了一肚子野果当然没办法坚持太久。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找吃的，找不到吃的能找到人也行。格雷开始了匀速的奔跑，以保证自己能跑得更远。
　　即将入夜，戈壁上的温度骤降，格雷不得不寻找一个避风港。
　　远远看到一片黑影，经过一天的奔跑，格雷已经知道那是这片戈壁上常见的丘陵。让格雷疑惑的是，这些丘陵方方正正，如同平台一般，似乎曾被什么东西从顶端削断过似的。不过好在这样的丘陵下方，一般会有一些半封闭的空间可以遮挡风沙，所以格雷不禁加快了脚步。
　　随着距离的拉近，格雷发现，这座丘陵的背后，似乎有些光亮。带着好奇心，格雷开始了攀爬。
　　“呼~~饿死了，怕个山这么费劲。”自言自语着，格雷爬上了丘陵顶端。刚刚站稳身体，他就看到了光亮的来源。
　　圣月的光辉下，烈风呼啸的戈壁上，两军对垒。
　　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芒照亮了双方的军旗。左侧的黑色军旗上，一把巨剑从迷雾之中刺出，似要取敌咽喉；右侧的亮红色军旗上则是一把奇怪的武器图案，兼具剑和盾牌的特性。黑旗军军容严整，严阵以待，而另一边则正在迅速列阵。
　　索耶此时非常亢奋，眼睛里全都是亮闪闪的星光。自从主骑士团溃败，总团长图哈阁下失踪之后，作为支援的索耶和他的晨雾骑士团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直接返回圣山复命显然不明智，如此战况，且不说教宗，光是统管支援骑士团的神威主教那边，不把自己活撕了才怪。
　　所以索耶就以纳米尔城为据点，开始在十万大山外围晃悠，希望能有些收获，回去也好挡挡罪。一开始的时候，平白糟了无妄之灾的索耶还满心忧愁，但坏心情在发现了异端的时候，立马消失殆尽。
　　敌人是教团净化榜上有名的异端种族，似乎正在迁徙。而到现在为止，索耶已经追了他们整整一周的时间。作为圣古大陆上两个最擅长夜间作战的骑士团之一，索耶带领晨雾骑士团白天休整，傍晚追击，吊在对方后面，尽力规避战斗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消耗对方的体力与士气。现在时机成熟，是时候决战了。
　　一个大队，总共一千名枪骑兵，胯下的披甲魔马被严格管束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所有的骑士都在锁子甲外面罩上了一层外衣，防止反光。入夜前就开始的长途奔袭，让他们得以绕了一大圈堵在敌人前进的道路上。虽然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提前发现了他们，但索耶有信心，因为即使不偷袭，枪骑兵的列阵冲锋对于步兵也是具有毁灭性的。
　　就在索耶计算着到底要用几个穿刺冲锋来击溃敌人的时候，观战的格雷也在盘算。他在这段时间跟着托克了解了不少有关光明教团的信息，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些黑旗军应该就是巨龙净化团的支援骑士团——晨雾骑士团。既然如此，那么无论他们对面的军队属于哪股势力，必然不是倾向教团的。
　　这或许就是积累力量的第一步，但是格雷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又饿又累，而且手无寸铁，贸然加入一场战斗，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格雷决定静观其变，赶紧伏下了身体，从平台上俯视着整个战场。
　　“支团长大人，对方的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了，有大概八百名步兵依托辎重车形成了阵线，老弱妇孺躲在后面。”一个亲卫骑士汇报道。索耶点了点头，倒不是他不愿意直接冲锋，纵然他的部下擅长夜晚作战，在黑夜之中想要将对方赶尽杀绝还是很有难度的。可是等对方集结完毕，自己再冲锋过去，对方就失去了逃跑和化整为零的机会。
　　“弟兄们！长夜将尽！”不需要战前动员，夜色就是晨雾团每一位骑士的助燃剂。
　　“黑夜过后！唯有晨雾留存！”
　　高喊着骑士团座右铭的骑士们跟随着索耶开始了一往无前的冲锋。似乎是憋得太久，就连身为坐骑的披甲魔马们都嘶鸣了起来，硕大的马蹄拼命蹬地，一千名骑兵发出的轰鸣震耳欲聋。
　　在如此的压力之下，对面仅仅只有八百人的步兵出奇的没有显出任何慌乱，很快，一个高大的男子越众而出，站到了整个防线的最前方。
　　马蹄踏地的声音如此密集，但这名仅仅身着轻甲的男子的喊声，还是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红色斗气光芒回荡在整个战场上：“剑盾军阵！”随着这声巨吼，连同男子在内的八百名战士，全部将自己手中的盾牌举起。
　　这种盾牌外观奇特，本身非常厚重，但盾牌的边缘遍布着突出的剑刃，盾牌的底部则延伸出去，像是半截宽刃巨剑。
　　下一瞬间，八百名战士齐声呐喊：“军魂不倒，军心不散！”与此同时，全体战士们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手中的盾牌往身侧一甩。
　　随着一阵铿锵的响声，八百名战士手中的盾牌竟然改变了结构：盾牌的主体部分缩小并且下降，连同外围的小剑刃形成了护手的部分；整个盾牌旋转一周，原本的底部变为了顶端；原来只有半截的宽刃巨剑，瞬间增长一倍有余。
　　在盾牌变成造型古朴的宽刃巨剑之后，高大的男子不再作声，八百名战士竟然离开了原本的辎重防御线，连预备队都不留，全体开始了反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