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吊车尾

　　海圆历1517年。
　　伟大航路，威士忌山峰。
　　“大鸟转转转酒馆？”
　　天蓝色长发的少女用手指轻轻擦拭额角细小的汗珠，然后再次核对了一遍介绍信。
　　奈菲鲁塔丽·薇薇，阿拉巴斯坦年轻的公主，如今的身份是犯罪组织巴洛克工作社的一名实习生。
　　在她面前，小酒馆的大门上，一只围着红色围巾的胖企鹅玩偶，正在不停的转着圈圈。
　　果然是‘大鸟转转转’啊……
　　薇薇想起了伊卡莱姆的嘱咐：“公主殿下，我特意争取到了百万长者中的金牌讲师为您带教，他是低级特工中少有的果实能力者，虽然只是被称作‘吊车尾’的动物系·企鹅果实，实力低微，但不管怎么说，这位老师带队的成绩一直非常稳定——压线及格且从无实习生伤亡，五年来从无例外……”
　　压线及格吗？
　　真是伤脑筋……
　　薇薇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感到高兴。
　　或许在伊卡莱姆看来，一个胆小慎微，确保每个实习生都能安稳度过实习期的带教老师很不错，可是……
　　薇薇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希望这位吃了吊车尾果实的马乔老师真的是一位金牌讲师，而不是什么误人子弟的家伙吧……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转正，然后混入高层，以便查清这个神秘组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样想着，薇薇将宠物鸭卡鲁拴在了马厩里，然后用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开酒馆的木质大门。
　　一阵热闹的喧哗声如同突然调到最大音量的耳机，震得她耳膜隐隐作痛。
　　这家酒馆的隔音效果简直好得出奇，里头和外面仿若两个世界。
　　除了喧哗声外，浓烈的酒精和烟草的气味也扑面而来。
　　“咳咳咳……”
　　薇薇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小脸上刻意打扮上的浓妆噗噗地往下掉粉，露出些许玉雕粉琢的雪白肌肤。
　　“欢迎光临！”
　　一个正在单手做倒立俯卧撑的魁梧大汉注意到了新客人的到来。
　　他用另外一只手向薇薇打了一个招呼，接着又对围观的客人们叫嚷道，“快看呐，我把世界举起来了！”
　　说着，他又弯曲了几下手臂，仿佛真的是将整个世界托举起来一般。
　　“哈哈哈，盖伦，你这笑话已经讲了几百遍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你有这功夫，不如再把地板擦一遍吧，不然马乔老板看到你又在偷懒，非得扣你工资不可！”
　　“你不是酒馆的保安吗？整天做这种傻事真的不会被炒鱿鱼吗？”
　　周围熟客们全都哄堂大笑。
　　这些神经大条的家伙嘴里说着盖伦的笑话老套，但实际上还是被逗乐了。
　　远处卡座上，几个衣衫不整的醉汉，挥舞着手中的贝利（海贼世界中的货币）大声叫嚷：“瑞兹老头，再来一包减寿牌香烟，两瓶短命鬼牌威士忌！”
　　“好的，先生们！”
　　一个紫色皮肤的大光头点了点头，快速地在货架上找到了对应的商品，递给了一个皮肤白皙的高挑女郎。
　　后者举着托盘将香烟和威士忌送到了卡座处，收走贝利然后转身离开，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
　　“艾希小姐还是那么冷若冰霜哪……”
　　“瓦滋，你要不要试试去搭讪？”
　　“我才不要呢，敢动酒馆的人……盖伦那大个子的拳头可不好惹，发牌手杰克知道吗？那次想要在酒馆闹事，被盖伦一拳将脑袋都打扁了……”
　　“哈哈哈……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真是可怕的家伙啊……”
　　“干杯！干杯！让我们享受这欢乐时光吧，女人什么的，怎么能比得上美酒的滋味啊……挖哈哈哈！”
　　这群醉汉再一次光筹交错，酩酊畅饮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开始声嘶力竭的高唱《宾克斯的美酒》，这是大海上最受欢迎的歌曲。
　　尽管他们的歌声既跑调又难听，但酒馆的客人们全都哈哈大笑，加入了进来。
　　甚至就连那个叫做盖伦的大汉也停下了俯卧撑，走到一架钢琴前面，开始为大家伴奏。
　　他那优雅流畅的动作，准确完美的弹奏，让薇薇恍惚间感觉坐在钢琴前的不是一名穿着破旧衬衫的酒馆保安，而是一名来自古老家族的贵族子弟……
　　歌声渐渐停歇，薇薇还愣神地站在酒馆门口。
　　这家酒馆的气氛倒是和想象中海贼们光顾的酒馆差不太多。
　　如果忽视掉那个大块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钢琴演奏，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保安，斯文好客的掌柜，美丽窈窕的服务女郎，热情奔放的顾客。
　　这些都是海贼酒馆的标准配置。
　　不过……
　　这里出售的商品，名字听上去似乎怪怪的。
　　减寿牌香烟？
　　短命鬼牌威士忌？
　　怎么会有老板给商品取这样的名字呢？
　　这时候，旁边一个年老的海贼猎人似乎看出了薇薇的疑惑，笑着问道：
　　“哟，小姑娘，你看上去很面生啊，是新来的吧？是不是觉得这家酒馆卖的香烟和酒的名字很不吉利？”
　　薇薇点点头，“是啊，不是应该取好听一些的名字吗？”
　　“这可是大海之上，卖给赏金猎人或者海贼的香烟和酒啊！咕噜咕噜~”
　　那个年老的赏金猎人哈哈大笑，干了一大杯威士忌，接着道，“对于刀尖舔血的男人们来说，为了美酒，减寿短命又有什么关系呢，哈哈哈！
　　这可是便宜又好喝的美酒啊，小姑娘，你要不要尝一尝！”
　　薇薇看着他手中的酒瓶并没有尝试的打算。
　　虽然是阿拉巴斯坦王国的公主，不过薇薇并非完全是温室中的花朵。
　　这一次为了国家和人民潜伏进巴洛克工作社，薇薇不但画上了烟熏妆，将自己打扮成小太妹模样，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提防各种意外。
　　不过总得来说，威士忌山峰还是很安全的。
　　因为这座岛屿的掌管者是巴洛克工作社的中级特工MR.8，而他的真实身份，同样也是来自于阿拉巴斯坦王国的卧底——王国护卫队队长伊卡莱姆。
　　这时候，薇薇注意到，在短命鬼牌威士忌的标签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骷髅，并写着“过量饮酒有害健康”几个大字。
　　此外，标签上还用小字写着一份类似合同的申明。
　　大概意思是，乙方饮用本酒过量时，将损失少量寿命，并由甲方进行回收。
　　饮用此酒即视作同意本合同。
　　最终解释权归属于大鸟转转转酒馆。
　　“真是个善良且有趣的家伙。”
　　薇薇不禁莞尔。
　　这样不痛不痒的警告，恐怕并不能阻止这些海上男儿们豪饮。
　　薇薇已经看到不少烂醉如泥的家伙了。
　　但不管怎么说，生产这些酒水的老板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薇薇先入为主地给自己带教老师贴上了好人标签。
　　然而……
　　如果奈菲鲁塔丽·薇薇能够拥有始作俑者——马乔老板的第一视角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