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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的同学在教学楼下的空地上嬉戏打闹、散步、晒太阳，玩的不亦乐乎。
厕所的隔间里，林小幽和垃圾桶都倒在地上，她头上还粘着一张不干净的纸巾，眼里满是惊恐和委屈，泪水不争气地流出来。
“哎呀哎呀，弄得臭烘烘的呢。”
“瞧她丧家犬的模样，真是狼狈。”
“搞得那么脏，好恶心啊。”
“来！我帮你洗洗！”那个女生打来半桶水直接泼在了林小幽头上。
半桶水忽然落在身上，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又冷又冰，林小幽整个人都在颤抖，嘴里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连声音都在害怕的抖动。
“真是一点都不还手诶。”
“她敢吗？真敢还手咱不打死她？”
“你说话啊，你只是装聋作哑，又不是真的哑巴。快求饶吧！”
“嘁，一句话也不说，没劲。”
几个女生很平常地走出了厕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下次找六班那个孤僻男玩吧，那家伙也很有趣呢，都不敢正面看着别人眼睛说话。”
“我知道，他是那种趁别人不注意偷瞄的类型！听他朋友说，他屋子里一堆漂亮妹子手办。”
“什么啊，好猥琐哦。”
“但是好像很喜欢装老实呢？”
“到时候会会会他，看他是不是真的老实。”
听着那几个声音越来越远，林小幽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身上湿漉漉的难受极了，她到洗手池那里，把头放在水龙头附近，一边无声的哭一边用水清洗，来了个上厕所的女生，瞅她一眼，嘴里还嘟囔一句“怪胎”。
林小幽感觉难受极了。
上课铃一响，她就老老实实回了教室，浑身湿漉漉的，看见她的人议论纷纷。
“我靠，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别管她，谁知道她有什么癖好。”
“咦，她身上的味道好臭啊，那味道就像……”
他们没一句好听的，并投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
这种感觉糟透了，仿佛回到了初中。那天因为家里情况很复杂，她没有写作业，就因为这个，被老师找到机会体罚，那个老师让她在讲台上当着全班人的面跪下，并把盆里洗抹布用的水倒在了她头上，她哭，老师就一边抽打她一边继续上课，下课了，老师泄气的心还没满足，揪着她的耳朵到下一个班级，让她当着一班的陌生人跪着，一边抽打她一边装模作样的上课。
因为聋哑人不会发声，好欺负。
“林小幽同学，你是跑楼下喷泉那里玩水了吗？”老师站在讲台上，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林小幽，有些疑惑，“你们已经是高中生了，不要再像小孩子那样无拘无束的闹腾，幼稚！”
林小幽不敢出声，她感觉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让她抬不起头，被迫看着被胡乱刻些难听字眼的桌面。她忽然觉得肚子很疼，大抵是胃痛。
课堂在浑浑噩噩中过去，课间，学生们也没再特意去理林小幽，对她选择了视而不见。他们有自己的群体，有自己的话题圈子。
“这几天刘烨星不在，其他班的人老是找我们班的人挑事儿，我听说昨天叶许被打了。”
“怎么这样，这也太糟糕了，真怕我也被找麻烦。”
“都怪刘烨星那家伙，到处惹别人，现在又打架停课，估计很快就要被退学了吧。”
听着四下里的言论，林小幽有些想念那个爱打架的家伙了。可是他不在，这让林小幽觉得遗憾。
现在又被莫名其妙的一群人暴力相向，她今天整个脑子里像有一团阴霾，根本无心上课。
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林小幽打了个喷嚏，湿漉漉的衣服穿了一天，让她有点感冒。有一条路，两旁栽种着松树，林小幽走在这里，忽然听闻到一声声无力的尖叫声，是猫发出的。
林小幽寻着声音走去，看见三个男学生围着一只橘黄色毛发的猫，他们拿牙签刺进猫的身体，十几根牙签扎在四肢上，还有几根扎在肚子上，那只猫动弹不得，只能发出阵阵哀嚎。
看着那副画面，林小幽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下得去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去伤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变态，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在笑。
那是活生生的生命啊，它在痛苦地喊叫啊。
林小幽的手不停地颤抖，她害怕极了，听着小猫的哀嚎，她却也不敢走掉。终于，她取下书包冲了出去，用书包对那些蹲地上虐猫的人一顿乱打。
被突然袭击，三个男生摔倒在地，其中一个人反应过来踹了林小幽一脚，而后看见林小幽那充满憎恶的龇牙瞪眼的模样，惊呼：“离她远一点！这人说不定是有狂犬病！”
“走走走！怎么碰见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太晦气了！”
三个男生急忙走开了。
看着浑身是伤，牙签深深插到肉里的小猫，林小幽感觉心脏在狂跳，这太吓人了，她有些不敢看，看着就感觉身上好痛。蹲下来，她颤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做，听闻小猫那越来越衰弱的哀嚎，她终于伸出手，将小猫捧起来，往印象里一个兽医站走去。
路上的人看见这么一个手里捧着猫的女孩，满是嫌弃地道：“什么人啊，居然这么虐猫，太恶心了。”
“插那么多牙签？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姑娘看起来人畜无害，如果不是手里的罪证，谁能想到居然这么心狠手辣。”
“年纪轻轻就虐待小动物，长大了怕是要杀人！坏胚！”
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林小幽只顾着往兽医站走。傍晚天气有些转凉，阴云从北方铺天盖地而来，林小幽有点发抖，不知道是感觉冷，还是感觉寒心。
路走到一半，手里的猫死掉了。
林小幽的脚步顿住，再难迈出一步，她的手越发颤抖，心灵的防线被什么巨大而无情的东西摧毁了。她仰天大哭，声音叫得很大声，惹得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林小幽这辈子从没哭得那么大声，她感受到一个脆弱的魂灵在她的手中死去，是多么无助，多么绝望，多么伤痛的事情。
雨水忽然就落下来，路上没伞的行人拿起东西顶在头上，快速地跑动。林小幽站在原地伫立良久，脸上不断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雨水声就和林小幽的内心一样杂乱，许多不同的声音在彼此攻击。
然后，发出那个声音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长得和林小幽一模一样，只是穿着那身奇异的黑红色礼服，眼珠子也是妖异的红色，林小幽记得她自称，幽灵。
“觉得很伤心？”
林小幽看见她，心里难受的情况没有一丝转变。手里的，小猫身体的余温被雨水冲去，她感觉自己的心也仿佛被泡在冷水里。
“你看，它活了。”
幽灵说。
林小幽本来是不信的，觉得她在说胡话。可是她听见那只小猫发出了一声慵懒的叫，而后动起来。它身上的牙签怎么不见了？林小幽没有很在意，她看着小猫从她手里精神地跳到了地面。
“额？”
林小幽发现这个地方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已经不是她所在的街道，而是一座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奇妙小镇，阴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阳光肆意地撒在脸上，在街头巷尾，那些她曾经见过的“可爱”布偶探出头来，微笑地对她打招呼，林小幽回忆起来了，这座小镇她在梦里来过。
那只小猫开始奔跑，林小幽见了，就快步跟上它，小猫很欢快地跑动，发出活泼的叫声。林小幽跟着它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那巷子里竟有三条黑色的形态如狗的凶恶生物，小猫在它们面前瑟瑟发抖，毛都炸起来了。那三个黑色怪物对着小猫咆哮，想要扑杀小猫。
林小幽见了，很是着急。她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根棍子，她顾不上棍子是哪里来的，直接冲上前去，对着三只黑色怪物一顿敲打，打了很久，才把三只怪物打得动弹不得，没了动静。
林小幽丢下棍子，蹲下，抬起手，小猫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跳到了她手里。林小幽揉了揉小猫毛绒绒的背，她这次救到了小猫，开心极了。
小猫的身子好暖和啊，毛也很顺，摸摸，摸摸，诶？怎么越来越冷了，怎么变得湿漉漉的，怎么……
林小幽猛然睁开眼，眼前的小巷子里正倒着三个男生，林小幽前不久才用书包驱赶他们。其中一个男生手边还有把小刀，一只已经死掉的怀孕的母猫躺在更里面一些的地方，雨水冲刷着死猫肚子流出的血，也冲刷着三个男生头部的血迹，受到某种冲击而变形的两把雨伞落在脏兮兮的墙角，应该是这些男生的伞。
“诶？”
林小幽人傻了。
她的左手提着那只被牙签插死的猫，右手边的地上有一根钢管，钢管的一头还有血迹。
她似乎理解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冰冷的雨水淋在身上，她单薄的身子又开始颤抖，她带着手里那只死猫离开了。
林小幽进入了一座平常不会有人来的公园，雨水把泥冲得很稀，她来到一棵大树前，用手刨出一个坑，然后用满是稀泥的手，把小猫身上的牙签拔掉，而后放进了坑里。
坑被林小幽填满，还冒了一个土包。
这是被虐杀的小猫的墓，也是她那份同理心的墓。
在公园的池水里洗了一下手，淋着雨，林小幽来到了她姨妈的家。
敲门后，开门的顾小北一脸奇怪，“怎么这么晚才来，你没有伞吗，算了，快进屋。”
林小幽把自己湿漉漉的书包放到了房间里，顾小北在客厅说：“你还不知道吧，我爸妈今天中午出差了，要好几天才回来，今晚上我们俩弄饭吃。”顾小北走进浴室，把洗发水拿到了客厅桌子底下。
“你赶紧进浴室洗个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哦对了，把你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拿吹风机帮你弄干。”顾小北大声说。
林小幽听着屋外顾小北的喊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表哥很温柔，但她现在心情很差，回应不了这份温柔。她从房间出来后，把空着的书包交给了顾小北，然后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顾小北并没有照他说的那样，给林小幽风干书包，而是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嘴里默念着数字，算着林小幽换衣服的时间，然后来到浴室门前说：“洗发水不小心放外面了，你开个缝，我给你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