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火车,嫂子,退伍的老兵

　　第1章
　　一辆绿皮火车呼啸而来，吵醒深夜中的城市，车厢过道上一男人蹲着身子睡得正熟。
　　“年轻人，醒醒，醒醒……”
　　酣睡的王孙鱼被吵醒，他抬起头，看到一老者站在自己面前。老者含笑道：“年轻人，委屈你了，把座位让给我，自己蹲了一路，现在车到站了……”
　　王孙鱼晃晃肩膀站起身，拎着行李准备下车，此刻见老者正踮着脚尖取行李架上的旅行箱，急的满头大汗，愣是搬不动。
　　王孙鱼随意伸出一只手，把旅行箱拎下来，老者擦了擦额头汗珠，见王孙鱼站在自己面前，脊背挺直，肩膀开阔，半人高的旅行箱在他手中如若无物。
　　“这身板！”老者赞了一声：“年轻人当过兵吧？”
　　“当过几年。”
　　老者跟在王孙鱼身后，道：“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我，我这次来凤凰城是投奔我女儿，小伙子你呢？”
　　“找我嫂子。”
　　“找你嫂子……那你哥呢？”
　　“我哥死了。”
　　火车站出站口，站着一女人，鹅蛋脸，柳叶眉，上身一件七分袖T恤，下身一件包腿浅蓝色牛仔裤，包裹出姣好的身材曲线。纵在黑夜中，身上依旧有令男人驻足的魅力。她时不时向出站口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王孙鱼，这里！”
　　甜软的声音，令人心头一颤，经过她身边的人不禁回头望去，心中想着：是怎样一个人值得如此女人等待。
　　王孙鱼将旅行箱还给老者，迈步走过来，走到女人面前时，微微低头，口中道：“嫂子。”
　　嫂子周雪莹，不见已五年。
　　周雪莹的丈夫名叫秦喜，其实和王孙鱼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两家紧挨着，关系一直好，二人就以兄弟相称。秦喜这个人从小不务正业，十几岁就出去闯荡，一去无音讯，有人说他已经死在外面。
　　可后来，秦喜突然回来，身边还带着貌美如花的周雪莹和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顿时将乡亲惊得合不拢嘴。大家都说秦喜在外面开修车行发了大财，连城里姑娘都娶了。周雪莹第一次进村时，村民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说：周雪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否则生不得这么漂亮。
　　当然，也有人说周雪莹山里的狐狸精变的，专门勾引男人。
　　当时，十七岁的王孙鱼也在人群中间，后来他入伍当兵，接受最严苛的训练，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可时不时，还会想起周雪莹的样子。一晃就是五年，这次王孙鱼退伍回来，才知道秦喜在半年前以因车祸去世。他在家无所事事一阵，在父母的命令下，索性到城里投奔周雪莹，闯闯大都市的世界。
　　周雪莹上下打量王孙鱼一眼，道：“五年不见，长高了。坐一路火车，累坏了吧，走吧，我的车就在前面。”
　　“嗯。”
　　王孙鱼手中提着行李，他早知道，周雪莹在城里经营一家修车行，日进斗金的生意，日子过得不错，今天知道自己过来，还特意开车来接。
　　“喂，等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走到王孙鱼面前。她穿着一件咖啡色雪纺裙，手中抱着一个婴儿，看胸脯沉甸甸的模样，应该还在哺乳期。关键是，这个女人王孙鱼和周雪莹都不认识。周雪莹从其手中的皮包扫过，下意识睁大眼睛：这好像是LV。
　　“你好，我叫林青璇，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我父亲。”
　　王孙鱼扭过头，看到火车上相遇的老者站在一辆mini面前，见王孙鱼望过来，挥手笑着。
　　“不谢。”
　　王孙鱼惜字如金，没有与林青璇多聊的意思。林青璇怔了怔，递过来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以后大家都在凤凰城，有事互相帮忙。”
　　“回见。”
　　王孙鱼提着行李和林青璇擦肩而过，林青璇回头望去，见走过不远，王孙鱼随手将自己的名片丢进路旁垃圾桶中。
　　“这个人……”林青璇眉头皱起。
　　穿过火车站广场，来到马路旁，一辆摩托车停在路边，周雪莹手中晃着钥匙。
　　“走吧，我开车载你。”
　　“怎么是摩托车？”王孙鱼有些困惑，不是说周雪莹在城里日子不错嘛，怎么只是一辆摩托车，而且还是重型机车，难道是为了低碳环保？
　　“怎么，嫌给你丢人了。”
　　周雪莹笑笑，其实也有些尴尬，她拿着钥匙去开车，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忽然没扶稳车，整辆车向其倒来。
　　“呀！”
　　周雪莹吓得跌在地上，紧张的闭上眼睛，过了半晌，想象中的机车压身并没有发生。她渐渐试探着睁开眼睛，见王孙鱼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摁着摩托车。
　　“你……好大力气。”周雪莹想要站起来，忽然哎呦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王孙鱼不动声色的扶稳摩托车，在其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小腿，看到在牛仔裤和运动鞋相接的脚踝，已经红肿起来。
　　“你的脚崴了，我来开车吧。”
　　不等周雪莹说什么，王孙鱼已搀着她坐到摩托车上。笨重的机车在王孙鱼身下，乖巧得如同小绵羊。周雪莹坐在后面指路，不多时二人已来到修车行。
　　这是一破败的四合院，临街是一维修车间，院子中央停着几辆报废汽车。周雪莹带着王孙鱼来到北侧的堂屋，这是一排三间房子，中间是客厅，除了一张沙发外，还有许多汽车零件。
　　王孙鱼有些困惑：看上去，周雪莹的生活不像过的很好呐。
　　“嫂子，小童呢？”
　　秦喜和周雪莹还有个女儿，名叫秦小童，王孙鱼记得五年前见她时，她才八九岁。
　　周雪莹还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从门口进来。她戴着耳环，抹着厚厚的眼影，还涂着口红，更重要的是，她一走进来，王孙鱼就嗅到一阵酒气。
　　“小童，你怎么这个样子，你是喝酒了！”周雪莹不顾脚上的疼痛，立刻走过去。
　　“你走开！”
　　“小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快去把脸洗了！”
　　“我不用你管！”秦小童大吼道：“我爸活着时你们都不管我，现在也不要管。”
　　周雪莹紧皱着眉头，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也不知是因为脚疼，还是因为心疼。
　　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耳光落在秦小童脸上，刹那间，她脸也肿了，眼影也黑了，口红也化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冲破脸上的脂粉，如此竟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你是谁，凭什么打我！”秦小童大喊道。
　　“我是你叔叔，自然想打你就打你。”王孙鱼将抬起的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