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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阿阿胶和血燕，都是适合女子的滋补之物。刚刚傅冰还说，邵然的小日子还没走。
“爸，师兄也是一片好意。”邵然帮着打圆场。
女儿已经收下礼了，邵玉章也不好说什么。“行吧，一起去院子里下棋。”老头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师兄。”君羡向景耘宣示意。
景耘宣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可掬，“听说你的……孤儿院演奏挺成功，康复的事非一朝一夕，慢慢来。”
“我知道，定然不会辜负了老师和然然的期望。”
景耘宣没再说什么，已经迈出了门。
邵然走在最后，她的目光在师兄师弟身上划过，意味难明。
当日，君羡在老师家里吃过了晚饭，独自回家。途中经过百货商场，他特意转道过去，上电梯直奔三层儿童专区。以前和邵然一起去五楼看电影的时候依稀见过，三楼有玩具城。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商场的人已经不多，他在偌大的货架前穿梭。
哥斯拉、变形金刚、乐高机器人这些东西，想也不用想，女孩子不会喜欢。可小女孩喜欢什么呢？君羡不知道，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大男生而已。
转了一圈，君羡在女童专区停下来，他看见了很多迪士尼小公主，白雪公主、睡美人、美人鱼……玩具设计的精美可爱，blingbling的王冠、权杖、镶嵌着珠宝的裙子和水晶鞋，女孩子应该会喜欢吧？
他随手拿起了一个白雪公主和一个睡美人玩具，往收银的地方走去。
转身时看到了一排动物形象的毛绒玩具，只一眼，君羡瞄到了货架上的小斑马，身上一条一条的黑白相间纹理，像极了那天小姑娘穿的衣服。
他便丢了睡美人，捡了小斑马。
结了账，他打个车回帝景华庭。
他自己那辆捷豹早在车祸时报销，丢进垃圾处理厂了。
回家后，他先冲进淋浴室洗漱了一番。
胸膛上还生着可怖的伤痕，这让他的六块腹肌远不及从前那么赏心悦目。他拯救了这张脸，却任由身上留着疤，就是要提醒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和谨慎。他至今想不明白，那天的他怎么会在车上昏昏欲睡，怎么会任由自己的车撞上前面的？
理智在步步后退，车祸的片段在眼前回闪。他记不真切，只模模糊糊有点朦胧的印象，车的前方有个浑身是血的小身影，艰难地望向他，是个女孩好像。
他强迫自己不去重复那场噩梦，好整以暇地坐到了书房里，开始准备明天的教案。他即将初为人师，也不太懂怎么教，只是凭着记忆，将自己当初学琴的经历梳理了一番，定好了明天要讲授的知识和曲目，折腾了大半夜才去睡。
明天，他相信明天，动人的旋律又会从指尖流出。
第二天，君羡先去了央音。因为还带着提前准备好的两份礼物，所以先把东西放在了宿舍，又出去办理了复学手续。
学业还要继续，正如邵然所说，人文艺术对他的精进仍是巨大的。
办完正事回宿舍拿东西，发现对面床铺上的同学睡醒了。
那男生名叫申嘉，和君羡同级，是声乐班的。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大T恤，前面一个死亡骷髅，下面大裤衩。惺忪着眼凑过来，狠狠揉了揉，然后一拳砸在了君羡的右肩，“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的大钢琴师回来了。啧啧啧，这么久了连个信都没有，全靠天涯豆瓣了解你，你觉得够义气吗？”
君羡后退了一步，翻了翻眼皮，就还挺疼的。
盯着他床上乱糟糟的一团，闻着空气中的泡面味，忍受不能。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你起晚贪早地酒吧卖唱，我不忍你凑份子钱，没告诉你，替你省了。”
申嘉显然被卖唱几个字刺激了，扯着嗓子分辨：“不是卖唱，是驻唱。我先打出点名气，以后说不定可以参加超级男声呢。”
申嘉来自小县城，家境并不富裕，而艺术类院校的学费又是出了名的贵。所以他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就在三里屯酒吧街找了份驻唱的兼职。是以有了君羡说的起晚贪早，连课业也翘了。
2005年，芒果台推出了超级女声，掀起了草根选秀的风潮。音乐班的男孩子，自然也梦想着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那，我提前祝你，星途一帆风顺。”君羡说着去拿礼物。
“等等等……”申嘉拦住他，从顶发打量到脚指头，每个毛孔都不放过，有情况啊。“快说，礼物是送给谁的？你女朋友不在学校，莫非令……”
“另觅新欢”几个字被卡在喉咙里，君羡打断了他，“送给孤儿院小孩子的。”
“靠靠靠！”申嘉连喊三个“靠”，大为震惊的模样，“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你个恋*tong*癖！”
君羡冷冷射过来一道眼神刀，“思想这么污，怎么能保持赤子之心，唱出动人的歌？”
申嘉摸摸鼻子，讪讪地说：“我……我开玩笑的。嘉哥可是海豚音，最好听了。如果需要，兄弟我陪你去孤儿院献唱去，准保孩子们都喜欢听。”
君羡只当耳旁风。他没在学校过多逗留，告别了申嘉，给孤儿院打了电话，算是提前通气，而后直奔春晖园区。
园长柳淑臻提前得到了消息，领着唐歆玥和善念念等在园区门口，看见君羡手中的玩具，客套地说：“乐先生，你乐意教孩子，大家都感念你，还带什么礼物呀？”
“就是一点小心意。园长，你就叫我君羡好了。我以后固定时间过来，您就不用迎我了。”说着，君羡将公主礼盒和斑马玩偶递上前，朝着俩女孩示意，“玥玥、念念，选你自己喜欢的。”
哪个少女不想当公主呢？唐歆玥看到白雪，嘴角直向上跑。可她知道她是姐姐，强忍着抱上去的冲动，向着善念念说：“念念，你先选。”
君羡留意着两个孩子的表现，唐歆玥说完，嗓音都有些颤抖了。善念念起初很高冷，没什么情绪。当她听到唐歆玥让她先选时，她果断地抱过了斑马玩偶，像要被抢走了似的转过身。
天晓得，她之前的小斑马葬身火海，那个小斑马陪伴了她五年。没想到，这个刚认识一天的钢琴老师，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君羡愣愣地注视着，女孩犹自轻颤的肩膀。他没有听到园长的委婉埋怨，“这孩子，高兴地连谢谢都忘了说”；他也没注意唐歆玥的轻松、喜悦，如愿以偿。
他看见小斑马抬起了胳膊又放下，再回身时，阳光在她身上渡了层暖金，女孩眉眼明丽，还带着一点水珠儿，她摊开了自己的掌心，上面有一颗圆润的白鸡蛋。
“给你。”
这是昨晚韦琳琳带给她的，她没舍得吃，攥在手心里一整天。
她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别人对自己的善意和帮助，自己倾尽全部也要回报一二。
她最贵重的东西，莫过于一枚鸡蛋。
君投之以斑马，我报之以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