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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看得唏嘘，这些人手长腿长，身体虽说不上强壮，也很结实，要是这十几个人是奸细，就靠自己部落里的二十个男人，怕是要糟糕。
但母亲就没想那么多，她接受了这些人，这些人也很自觉地去河边捉鱼，大家走来走去，很快云歇发现自己已经认不好谁是谁了。
一群同样丑了吧唧的人，不好认。
稀里糊涂的，自己的部落的男人就增加了十多个。
又过去一天，一群妇孺路过，见到上百人在河边捉鱼，于是纳头就拜……
一连五天，部落接收了四十个男人，三十四个妇孺。
现在部落有六十多个男人，一百多妇孺。
人数扩张了地太快了。
母亲还在翘着头向上游张望，捡人的感觉很好，她有点上瘾。
从第五天开始，云歇就开始在河边煮鱼，一排六个陶盆，里面满满地都是水，放上野葱，盐，再把处理干净的鲜鱼放进去，小火舔舐着陶盆，很快香味就遍布了整个河滩。
有五盆是给族人们吃的，还有一盆，一直在炖着，云歇不允许任何人碰。
从早晨煮到日落，煮烂了实在看不成了就倒掉重新煮，一刻不停。
母亲很不理解这种做法，起初她以为是云歇想自己吃的，后来看到一打七把整锅汤一股脑倒掉又重新煮，整个人就不好了，恨不得从河里捞回来吃掉。
覆水难收，可口的鱼汤鱼肉眨眼就没了踪影。
气咻咻的母亲找云歇理论，云歇那匮乏的语言也解释不清楚，只好又炖了一锅汤给母亲，母亲这才罢休。
野驴这几天被几个女人牵走了，在山洞那边待着，不需要过来河滩。
狼群倒是无所谓，趴在河滩的高地上，
直到第七天，云歇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远方终于出现了一队人。
云歇长舒了口气，然后又提起了心。
一队全部都拿着武器的人。
战士和平民，从气质上就能轻易分辨，这些人天然地带着凶悍的气息，步伐稳健，体型壮硕，不是那些干瘦干瘦的人能比的。
云歇朝炙和一打七交代几句，就让一打七坐在陶盆旁边，自己和炙站在一打七的后面，炙很会理解自己的话，举手投足间，十足一副跟班的狗腿模样。
一打七有些紧张，云歇站在他身后，让他如芒在背。
族人们还在忙碌，河水不断地下沉，让更多的水坑暴露出来，这次的雨水很大，水坑也就格外地多，族人们很有分寸，河沿近处三四里就够忙活的了，远处是不敢去的，被狼叼去在他们眼里是很常见的事情。
过来二十多个邋里邋遢的野人，族人们并不惊讶，这几天经常见。
一群人走到近前，云歇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中一个孩子身上，三四岁的模样，长得挺丑，塌鼻子，连心眉，大嘴巴，脸型就像个缩小版的李逵。
小李逵骑坐在一个壮汉脖子上，壮汉长得倒是不错，大方脸，强壮的身体，只是满脸阴森，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人。
壮汉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一打七的对面，和一打七隔锅而坐，还把小李逵从头上摘下来，放在旁边。
“肚子饿了，讨口饭吃！”壮汉大嘴一咧，笑着说。
一打七指了指陶盆，“随便吃！”
壮汉徒手捞起一条鱼，丢给后面的弟兄，自己也抓起一条吃了起来，边吃还不忘给小李逵一条鱼肉。
一打七咽了口唾沫，眼神满是紧张。
壮汉吃了两条鱼，从火上端起陶盆就递给了后面眼巴巴看这个兄弟，众人欢呼一声，大吃起来。
壮汉用麻衣擦擦嘴，道：“你害怕我？”
“我不怕。”一打七脸色一梗。
“我是涝弓，是下游九黎族的族长，我看到，你们部落有很多女人！”
“我叫一打七，是大河部落的人，我们来捉鱼的，我们的部落离这里不远。”一打七脸皮有些抽抽，他从来不知道怎么隐藏自己的表情，突然被云歇要求这么做，难免生疏。
“你们部落有很多人？”壮汉惊讶地道。
一打七点点头，“很多人，你看到的这些人只是小部分。”
涝弓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要怕，我不会和你们部落开战的，都是大河的孩子，我们是兄弟！”涝弓诚挚地看着一打七的眼睛道。
一打七茫然地点点头。
“我有很多兄弟，等我去你们部落，你们族长也会成为我兄弟！”涝弓朝一个男子挥挥手，立刻就有一把粗犷的青铜匕首递了过来。
“你交给你族长，就说我会去找他的！”
说罢，壮汉就起身去河沿看族人们如何捉鱼去了。
没有战争，云歇松了口气。
他突然发现那个小李逵在悄悄看他，于是他使劲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那孩子不惊反喜，迈动小腿哒哒地朝云歇跑了过来。
被一个像李逵一样的小黑胖子抱住，云歇很难受，自己身高不如他，被他强行一搂抱，闻着说不出的什么怪味，云歇认为身上的麻衣就不能要了。
“你叫什么？”对方好奇地问道。
云歇努力和他拉开距离，“云歇。”
“你名字真好，我叫蚩尤。”说罢小蚩尤就再一次把云歇抱在了怀里，还拍拍云歇的后背，这模样倒是像个小大人一样，云歇莫名地就想起了涝弓的一句话，“我有很多兄弟，等我去你们部落，你们族长也会成为我兄弟！”
云歇推开小蚩尤，他才不想和他做兄弟。
和蚩尤做兄弟？开什么玩笑，万一被姓姬的轩辕一块株连了，自己找谁说理去。
“你很像我一个新兄弟，回头我带你见他。”小蚩尤似乎很开心，拉着云歇就想到处走走，云歇十万个不愿意，不敢拗不过小蚩尤劲大，只好被他拉着到处走。
小蚩尤对从河滩上抓鱼很感兴趣，他们也抓鱼，用手，抓到了就啃着吃，刚刚吃的鱼肉，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云歇偷偷地打量着小蚩尤，他的脑袋虽然丑了些，但也还是人脑袋，也没有三头六臂，手心软软的也没有刀枪不入。
云歇没有感觉到小蚩尤残暴的性格，反而待人真诚，没什么心眼，整体来说，这个小孩除了丑，还是挺不错的，或许有一点自大。
轩辕为什么要杀他呢？难道他长大后真的十恶不赦？无恶不作？
壮汉并没有呆多久，很快就走了，看他脸色有些白，他的兄弟们也一样，不知道他肚子窜稀的时候会不会联想到这顿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