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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男人在河边叮叮当当的打铁。
有了斧子，云歇就指挥着炙做了几个风箱，骨架用树枝，密封用羊皮，总算又把炉温提了一个等级，虽然还是没办法融化铁，但至少趴在地上送风的人不再需要五个，一个高炉一个人送风就够了。
炉子也越来越高，从一开始的小矮炉，到现在使用两米多高的土高炉，效率是越来越高了。
一打七对打铁这个行当很有天赋，干了几天，现在已经成了老师傅了，野人的手比云歇想象中灵巧地多，也对，毕竟人家是靠双手吃饭的，不像后世，手都开始退化了。
炙还是个少年，这两天打铁打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于是云歇就带着他换点事情做。
炙拎着斧子，跟着云歇进了树林。
砍树，大腿粗的树，必须砍倒，砍不倒不给吃饭！
炙吭哧吭哧地开始砍，没砍几下，斧子就有些卷刃。
砍倒一棵树后，斧子已经没法看了。
云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炙无辜地看着云歇，都要哭出来了。
“没事，磨磨就好了。”云歇只能这么安慰炙。
炙顿时就收起了沮丧的心情，欢天喜地地去河边磨斧子去了。
他根本没听出来这是安慰的话……
做不出坚硬的铁，没关系，只要还有人在打铁，总会有真正的神兵利器出世。
云歇走出小树林，来到山洞下方的空地上，没想到意外地看到了一只在偷咸鱼的黄鼠狼。
黄背白腹的黄鼠狼，有点眼熟。
云歇捡起一个石头就扔了过去。
石头打在陶盆上，吓了黄鼠狼一跳，小东西眼睛咕噜噜地转，见云歇还远，叼起一只鱼就跑走了。
这家伙。
云歇气极。
黄鼠狼的出现，反而让云歇躁动的心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的心，才有时间想想过去，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一连串的事情，被抓来这里，遇到狼群，遇到剑齿虎，都是脱离自己的想法，发生的意外。
不能再有更多意外了，不然总有意外会得逞。
自己几斤几两，云歇有数，他虽然有些看不起这时候的人，但这些人面对的是什么，自己面对的就是什么。
这里能轻易干掉自己的野兽，天灾，人祸，太多了。
打铁的工作还在继续，想造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云歇等得起。
还不待继续胡思乱想，天边的一抹乌云让云歇瞬间警觉了起来。
这该死的黄鼠狼，真是不吉利。
乌云蔓延地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盖住了大半边天，且黑云中电闪雷鸣，雷电之密集让云歇目瞪口呆。
想想后世的雷雨，云歇突然有种末日的感觉浮上心头。
后世的雷雨是雨中带闪电，这里的雨下不下的不知道，这闪电……是不是有些多了？
母亲和族人们抱着陶盆，咸鱼，就往山洞里钻。
人太多了，族里的所有家当放在洞里，然后就待不了人了，男人们拥挤在山洞里，孩子钻在男人的腿下面躲避，女人们就巴巴地在山洞外挨淋。
钱雯雯很难堪地被挤在角落里。
一打七和炙腾腾地跑了过来。
云歇看看眼前的山洞，再看看不远处的铁山，最后再抬头看看不时伸缩的电蛇。
大难临头的感觉。
当第一道雷劈下的时候，云歇对这个世界的雷雨又更新了概念。
以前只知道有泼盆的大雨。
现在才知道有泼盆的雷电。
数不清的雷电击打在了铁山上，崩出无数火花。
整座竹笋山都在发光！
女人们在山洞外嚎叫着，她们被吓坏了，缩成一团挤在山洞口，脸上鼻涕眼泪齐流，丑的没法看。
这不对，这不该是人类该有的样子，女人和孩子不该被藏在最里面吗？
咸鱼被堆叠在一起，其实并没有占很多地方。
陶盆太多了，足有十几个，且每一个长得都不一样，还都硕大无比，非常地占空，这本就不大的山洞，被陶盆占了三分之一。
云歇让一打七和炙把这些陶盆放到外面去。
傻的吗，陶盆又不怕淋雨！
用陶盆换人命，云歇是怎么也不会干的。
母亲不太愿意，族人们也不太愿意，但一打七的碗大的拳头太吓人，炙还捧着一打七的神兵利器在一旁虎视眈眈，于是就没有人敢跳出来指责云歇的败家了。
所有人都进了山洞，虽然依旧转不开身，也比在外面挨雷劈强。
云歇身边有拿着铁锨的一打七，其他人都尽可能地离他远点，仿佛那把铁锨有毒一般。
钱雯雯悄摸地爬了过来，靠在云歇一侧，露出一脸撒娇般的表情，看得云歇寒毛都起来了。
胡丫也爬了过来，靠在另一侧，小姑娘可可爱爱的，难得还没什么味道。
一打七的老婆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打七身后，好奇地观察着云歇。
母亲懊恼地看着外面淋雨的陶盆，她应该在思考是淋陶盆好还是淋咸鱼好！
想不出来，母亲显得很焦躁，蛮横地把胡丫和钱雯雯推到一边去，抱着云歇，嘴里呀呀地发出哄小孩睡觉的声音，脑袋一晃一晃的，还轻轻地拍打着云歇的背。
一副慈母的蠢模样。
云歇突然想哭。
只是突然地有些感动。
这个便宜母亲太傻了，她的脑袋里根本装不下什么东西，估计她的脑子里现在就只有陶盆、咸鱼，和云歇。
自己只是利用她罢了，何曾真的把她当做母亲呢？
自己，又何时真的在意过这群野人呢？
但是看着一打七偷偷摸摸让老婆啃咸鱼的模样，云歇就不自责了，这家伙竟然从那简陋的麻衣里藏咸鱼，他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是夹在腋窝里！
一群这样的蠢人，看着就来气。
这一夜云歇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没法躺下，所有人就坐在地上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洞口又非常小，咸鱼的味道，酸臭的体味，无不在挑战着云歇的极限。
要不是雷电击打在竹笋山上一直不停，云歇宁愿去外面淋雨。
下雨的时候，就会有无数的虫子从各个地方爬出来，然后往干燥的地方爬。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山洞里面是干的。
于是无数的虫子络绎不绝地排着队往山洞里爬。
蝎子，蜈蚣，蛇，应有尽有。
炙很兴奋，和一打七站在山洞口，进来一个蛇一打七就一铁锨拍死，进来一个蜈蚣炙就一斧子砍断，虽然树枝更方便，但人家偏不。
如果说这种时候痛苦的是和族人们一起呆在山洞，那最最痛苦的事就莫过于这场雷雨一连下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