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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吃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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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庆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是被女王提到关于妈妈姐姐和他吃饭的事,不禁想起了当年和老姐争菜吃的那些温馨往事。
  那时,他刚从偏远荒凉封闭的原始大山那回到阔别已久的母亲身边。
  一次晚饭上,老姐突然和他争起来,凡是他爱吃的菜,老姐都会和他抢。
  他开始还以为是老姐又在拿他开玩笑......老姐就爱耍各种花样逗他尴尬不知所措甚至无奈而成囧样,可是,很快,他发现这次大概不是。
  老姐是笑吟吟的,并不是冷着脸板着脸的蛮横,更不是表情动作凶暴可怕,美丽的眼睛也是目光柔和随意,象是和他玩笑,但就是强硬抢光他爱吃的所有菜,不给他留半点儿,就是不让他吃到。
  以他当时那种在家中两大巨头面前不禁极自卑的小受性格,以及讲文明礼貌很懂事,他自然是不会反击,自然是默默地让了。不让吃,我就不吃了。
  这些菜是老支书父子辛苦背来的山货,我在大山那吃得多啦,甚至是天天换着花样的吃,并不稀罕。姐姐却早早随妈妈回了城,这么多年啦吃不到或不方便吃到,所以稀罕吧?那,都给你吃吧。
  谁知,老姐并不是抢一次,竟然变本加利,第二天早饭上竟然连粥和小咸菜也抢,尽管姐姐这样的大美女饭量很小,根本吃不了多少,可她就是抢,就得多占着,害得他饿着肚子上学。
  晚饭时又是这样。
  姐姐抢了却吃不了,竟然宁肯倒掉也决不让他吃。
  这就是成心在欺负他了。
  吉庆那在大山那吹晒成的小黑脸呆了,彻底蒙了。
  他在野蛮的大山那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吃饭时是大山人家一天中最轻松温馨最快乐的场面。
  大家围着简陋却结实的原木桌子团团坐着,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享受着原始大山才有的美食,缓解着劳累一天的疲劳紧张,从辛苦平凡平淡中一点点儿体味日子的甜蜜,畅想畅想美好的未来。
  每当这时候,作为老支书家仅有的两个小孩子,他和同龄一同长大的小伙伴小铁山是最快活的。常常是一边吃饭一边小小的打闹,但不会争抢爱吃的,反而是相互让着。
  老支书老两口总会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对小家伙在那活泼好笑的偷偷摸摸搞‘掩耳盗铃’式的桌下小动作,看着两孩子如此亲密懂事......一天天都平安活了下来在日日成长着,就会满脸的欣慰开心。就会把他俩爱吃的菜添到他们碗里,慈祥的总是说:“多吃点。吃得饱饱的才能更结实长大......”
  猛虎山熊一样高大强壮却不乏敏捷的柱子叔,也许是打猎需要安静而长年养成习惯的原因,不是爱说话的人,总是一边端着碗猛猛的造饭一边默默满脸欢喜疼爱地欣赏着儿子小山和吉庆。
  柱子婶是个开朗爱笑爱闹的秀丽而心灵手巧的大山女儿,总是笑哈哈的拿两小子打趣,常常逗得大家都哈哈笑。她顺便也就给两孩子添了饭调了菜,母爱满满而和谐自然........
  吉庆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从童年慢慢长大成少年的。
  亲人之间不是要相亲相爱吗?
  在大山上学时,语文老师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他记得很清楚。
  吉庆瞅着霸道肆意抢他饭菜、就是在成心欺负他的老姐,他满心的困惑而不知所措。
  这些事就发生在妈妈面前。
  可是,妈妈却没看见一样根本不管,一如既往的高贵典雅......只顾自己一点点儿吃饭。
  妈妈从来不会对他们姐弟俩添饭劝菜,从来都是老佛爷或王母娘娘一样在餐桌边款款坐下,静静看姐弟俩一眼后就自顾优雅的开吃,而且一般沉默不言,极少在饭桌上说话。在吉庆的老姐吉宝儿去世后,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变,妈妈开始象个妈妈,会给吉庆添添饭菜,也会娘俩亲昵聊点什么。
  总被老姐当着妈妈的面敢如此肆意欺负,简直就是公然家庭虐待。
  那时,吉庆默默认为是妈妈内心根本不喜欢他,根本不把他当回事,甚至是嫌弃他。妈妈偏爱大闺女,甚至只爱、只在乎大闺女。
  大闺女也确实太出众。
  有惊人的美貌不说,智慧、体能,待人接物......样样都是能轻松压一坡的极出彩人物,样样都能给当妈的增添荣耀还特省心又贴心,继承了当妈的优点,也继承和发扬光大了老吉家的光荣传统。
  吉庆自卑地反观自己。
  瘦弱、矮小,黑不留秋丑陋,还打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就是个让当妈的疲惫的麻烦精,脑子又笨,啥特长啥灵性也没有,为人处世话都不大会说,嘴太笨。老吉家的高大高贵俊美、智商过人,能力超人,强势自信,挥洒自如.......所有的强大优点,他统统没继承到。他是家中的耻辱,存在就是丢人现眼,根本不配做老吉家的子孙,不配做顶级大学校长妈的儿子,就不应该是这个家的孩子。
  所以,妈妈偏爱姐姐而不在乎我是应该的。
  所以,当初妈妈只带姐姐返城,把幼小更需要当妈的照顾的我扔在凶险荒凉的原始大山中不顾,还一去太多年从来不来看我一眼,更不会早早把我接回身边......或许妈妈是希望我死在大山里吧.....
  吉庆私下里偷偷的很伤心,徬惶无奈,沮丧自责。
  他也知道这不能怪自己。
  是妈妈把他生成这样的,又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这与后天的努力也无关,努力改变不了笨丑弱,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已经很懂事很知道上进了,而且很早就很自醒自觉的从来不多事的给别人添意外的麻烦,更不敢给久别而陌生的妈妈姐姐添麻烦。
  有了这心理,他更不敢和老姐争了。
  他甚至想悄悄离开这个家,自己设法爬火车回到大山里当个山野村夫混过这一生就好,这样妈妈就没了他的存在所带来的烦恼不喜,妈妈姐姐就能恢复以前没他在家时的轻松开心体面......
  他就是这么单纯而善良。
  他愿意为了妈妈姐姐能活得轻松开心而牺牲自己的一生。
  退一步说,他就是敢奋起猛争,他也争不过老姐。
  不说老姐那轻松碾压他的智商,只说战斗力,老姐能打他这样的一群,而且是单手不用脚。
  这样的欺负接连发生了好多天后,就在吉庆暗暗决心离家出走时,那天晚饭,老姐笑嘻嘻(得意洋洋)的照抢不误,他自然是照样默默忍受,低着头只扒拉自己那碗米饭,干脆不吃菜了,也没委屈的落泪。
  他天生就很难哭出来,就象老姐后来打趣他的那样“你的眼泪比金豆子还珍稀昂贵啊”。
  这次,意外却发生了。
  从来没任何表示的老妈让小保姆从厨房又端出了一盘盘吉庆爱吃的却被老姐把桌上的霸占光了的菜品,并且竟然还亲手一一摆到他面前。
  吉庆当时完全愣住了。
  他怯怯地抬头不解地看着老妈,满心里直疑问:妈妈,你这是当母亲的天性良知发现啦?
  老妈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暖慈祥有力,神态一如既往的高贵典雅从容......威严,看着吉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庆儿,在社会上可没有人会给你补上菜。
  等到看到儿子的小黑脸上露出些若有所思,她又说了第二句:“庆儿,吃吧。”
  吉庆脑子反应慢,远没有老姐那么聪明有灵性,所以,有些懵逼,但心里已经猛烈暖和起来。
  妈妈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的,只是不表达。
  他不禁看看老姐会是什么反应。
  老姐仍然是笑嘻嘻的,只是这回看着他的眼神多了种戏谑味。
  那时是暑假。第二天,老姐照常拉着(牵着)他满城的逛。
  这是让吉庆尽早熟悉这个超级都市。
  路上,老姐照常牵着吉庆的手,笑呵呵地突然开始了教育大业。
  “阿弟,你怎么可以这么老实呢?”
  “你可是在原始大山里长大的,怎么可以没有一点儿大山的野性和争斗精神?”
  “妈妈把你留在大山可是有深意的,就是希望凶猛大山能有效影响塑造出你的生存优势性格。妈妈早看出来啦,你太善良,太容易心软,太容易把责任归结于自己头上而沮丧自责,天生太有牺牲自我成全别人的特点。这个特点并非完全是美德,它往往是你致命的弱点,会是别人欺负你的破绽。”
  “资源是有限的。财富、钱,权势、机遇.....所有美好的事,人人都想拼命装在自己包里握在自己掌心。不争,你怎么可能得到?”
  “孔融让梨,呵。强者拥有一切,弱者、让者,只会一无所有。信奉谦让的民族只会白牺牲的委屈窝囊悲惨。强者,富者,体面者,不是文明礼貌高尚让出来的。争,才是生命与生活的本质,是社会的本质,是世界运行的规则。也是......文明进步的最根本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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