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分手

　　外婆这才回味过来，好像听出了颜珏的不满似的，她温和的对颜珏说，“老三到来了我当然很高兴，可是我知道这是因为有你在！”
　　她看了看那只地鼠说，“你知道吗？外婆捉住他费了好大力气，脚还差点被他咬一口。”
　　颜珏说，“那你怎么还去冒险，你要有事我会担心的。”如果她的脚被咬伤就下不了水，一家人都要饿肚子。
　　外婆说，“就因为你不喜欢吃鱼啊，你在外婆的眼里是这么的特别，我认为将来你一定会保护我们一家子！”
　　颜珏觉外婆说的确实没错，她很真诚，刚才要不是颜珏的话，这只地鼠恐怕又逃掉了，这次的战果连他都奇怪，他说，“我们都走了老大怎么办？我要在这里看着他！”
　　外婆焦虑的往四下里看，老三简直连片刻都不能离开外婆，更别说和他在土台子上共同生活一天，这么短的功夫老三又在上边大声的叫嚷了，声音又尖，又嫩，又急，又高的呼叫外婆。
　　颜珏的提议看上去叫外婆很忧心，“可是你怎么办呀？你一起走也许可以帮忙照看一下老三，然后我才有机会随时看看老大，那时我自己也可以背老大去大湖。”
　　外婆在试图作最后的说服。
　　颜珏说，“我知道你想放弃老大了！”
　　外婆被他谴责的很难过，“族长不轻易开恩，我不敢放弃，谁让我们不是强者呢，有的时候我们只能在别人给出的最差的两条路上做出选择呀！”
　　颜珏说，“凭什么！我有我的决定！老大也是我们家的血，我们把他丢在这里他能做什么？只要来个能动的家伙几乎都能害死他！”
　　老三又在上边声嘶力竭的叫了，天越来越亮，荒原上大部分的成员又要开启新一天的觅食，外婆说，“一只地鼠不够你吃，怎么办？”她终于妥协了。
　　颜珏安慰她说，“你放心吧！”
　　得立刻行动了，颜珏伏在外婆的背上，两人一起上了土台子，死地鼠也被外婆叼了上来，老三立刻跟屁虫似的随着外婆团团的转，叫声中带着的兴奋，催促着外婆，让她连好好话别的机会也没有。
　　外婆伏在地上，探出一支翅膀来，老三不用教，顺着翅膀爬到了外婆的后背上，终于不再乱嚷了。
　　外婆很难过，略带哽涩的对颜珏说，“我们鸭人有的时候不得不忍受生活的两难，甚至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可是生活不许我们停下来呀。”
　　颜珏很坚定的说，“我一定会带着老大去大湖见你们的！”
　　外婆以为颜珏就是在安慰她，可是一旦老三招来了狐狼，她同样三个都带不走，只能带走其中的一个。
　　她说，“颜珏，我记住了你说的话！”
　　颜珏看着外婆将老三驮下了土台子，把他放下来，老三很乖巧也很在行，跟在她的身后做出潜行的姿势来，和外婆顺着草沟往大湖的方向去了。
　　长满了褐色蒿草的土台子，因为外婆和老三的离开显得很荒凉。
　　上边孤零零的站着一只奇怪的小鸭人。
　　昨天颜珏还认为，这里就是一家人的长久归宿，可是转眼间又不是了。
　　颜珏在土台子上将那只硕大的地鼠扒膛，地鼠的皮很有韧性，颜珏本来已经很饿了，可是依然强忍着口水，将地鼠撕开，所有零碎一一摆开。
　　还有一条整鱼加上半条大鱼，这种令颜珏讨厌的粗粮颜珏也得将它们都扒开，一块块的都摆在那里，让它们充分接受并不热烈的阳光烘烤。
　　他独自忙碌着，这样可以避免想起外婆和那座大湖，也许一两天，也许两三天，颜珏感觉外婆都丢不下老三，在这里只能靠他自己了，扒地鼠和那整条鱼都得用尽他全部的力气，他的脚和筋一直处在酸麻的状态中。
　　但是颜珏出道的第二步——化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他的脚与众不同，别人看上去的劣势却是颜珏的优势，当它锋利的刺入那只地鼠柔韧的皮时颜珏很有一种新奇的顺快之感，这个提早到来的经历告诉颜珏，只要他敢于出手，在任何貌似强大的对手面前都不算是弱者。
　　几乎整整一天，颜珏都是做这件事，中间只补充了两小块地鼠肉。
　　他的身子和老三不大一样，老三才那么小可是身子就像一只小船，和外婆一样走路摇摇摆摆，也许这就是老三乃至外婆天生的食性造成的，鸭人以水中冰冷的鱼虾为食，要积累到足够能量只能靠大量进食。
　　这就是化食的好处，精良的食物总是让人头脑清明，灵气频涌，在身体中萌生出远远超越了秃鹫的高贵的因子，而食物的精良与否，并非别人推崇备至的那些，那是因人而异的。
　　黄昏时颜珏才回到巢边，靠着光溜儿而凉嗖嗖的老大休息，地鼠的味道远强过鱼，但他们仍不是颜珏的标准餐谱，颜珏是朱雀，他的最理想餐谱是飞鸟，然后才是走兽。
　　他刚刚想到了飞鸟，天边便传来了一阵特殊的鸟叫声，“不行——色儿！不行——色儿！”“不行——色儿！不行——色儿！”
　　颜珏歪着脑袋往天上看了看，有十几只红颜色的鸟儿飞来了，这些长途跋涉的家伙应该是看中了土台子上的蛋和肉，就再不肯离去，纷纷盘旋着叫嚷着，因为人多胆子也大，有的从颜珏上方一掠而过，试探颜珏的反应。
　　朱雀星君，曾经拥有对除了凤凰以外所有鸟类的生杀予夺的权力，也掌握他们的底细，而他们却不知道颜珏的底细，还以这就是一只被亲人抛弃的小鸭子。
　　颜珏仔细的看他们的形态，从底下看一律是绯红的肚子，尾巴底下羽毛是栗色的，有红色的点斑，翅羽外侧一端还有明黄色的饰带，随着扑动不停的闪呀闪的，可是颜珏看他们飞的很不雅观。
　　当然这个问题还要涉及到颜珏出道的另一个窍门，颜珏就先不考虑这个了。
　　十几只绯红的鸟落在了枯树枝上，欲望像条看不见的线拴住了他们，颜珏的枯树像长出了一层红树叶。
　　他们歪着脑袋一起打量颜珏，“不行——色儿！”
　　这是在试探颜珏，颜珏干脆闭起眼睛来，举着两只脚晒太阳。
　　大太平鸟，和小太平鸟不是一个类别，体长六寸，夏季飞往北部的极地荒原冬季去南方，喜欢吃蔷薇果，昆虫，总之为了填饱肚子什么都吃，要是有现成的肉，他们可以吃到撑的不能飞行。
　　一只大太平鸟高声的与同伴说，“你们看，底下这个傻瓜睡着了！我们去偷他的肉，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另一只很老成的大太平鸟，可能是这些家伙的头目，别的人都等他发话，他说，“我看不不行——色儿，那就是行——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