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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冽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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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阴沉,冰凉的雪花落在周自横脸上,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呼出的热气模糊了双眼,但那鲜血依旧刺目。
  周自横从鹿背上摔下,踉跄地走了几步,脑子里一片空白,顿时跪倒在了血水上,狼狈至极。张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麋鹿踱到主人身边,低哞了两声,伸出舌头舔去他脸上的雪花。
  周自横这才回过神,向前爬了几步,颤抖地捧出一个狰狞的头颅,抹去它脸上的血水,面目渐渐清晰:那是四婶的脸!
  上午还仔细叮嘱他的四婶如今竟双目圆睁的倒在地上!周自横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不会的,自己从小到大的运气一直很好,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但手中冰凉而滚烫的触感却不停提醒着周自横:这就是真实!
  麋鹿呼呼地喘了几口气,靠向周自横冰冷而一动不动的身体,试图用体温温暖他。
  良久,周自横的意识渐渐回归,村子十六户人,不会全死的,一定……一定有人能逃脱!
  周自横放下四婶的头颅,一步步挪向尸堆,仔细抹去他们脸上的血水,一张张熟悉的脸显露出来。
  有为他冠姓的七叔,有村长,有巫祝,有隔壁的孙大娘,还有前日才刚满四岁的虎子……
  真的,一个不少……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雪与血渐渐融为一体,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血红。周自横依旧跪倒在地上,目光呆滞,脑海中一片混沌,只有无尽的悲伤和渐渐滋生的仇恨。
  是虚鼠域的人,是他们毁了自己的野渡。村子十六户人,哪可能一个都跑不掉?定是他们性喜杀戮,将村里人一个个找出来虐杀,尸体才会碎成这样。这是何等的混帐!终有一日,他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个个凌迟,为亲人们陪葬!危燕域不敢动手,他就自己动手。此仇,定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有些骚动,有火光渐渐逼近。还有个熟悉的声音混杂在里面,正属于集市上的那个家丁。
  方才他回到魏家庄,被管事好一通责骂。不过他的妹妹是管事的姘头,自己也是中级家丁,地位不低,有解释的权力。想到周自横的态度,又害自己受了责罚,对周自横自然恨得牙痒痒。把自己的罪过推到周自横身上,诬陷周自横污侮公子,说他不来是嫌公子身体羸弱,不想侍奉。果然,管事一听就派了十几个低级家奴来捉拿周自横,还请了个副管家作为他的保镖。
  家丁根本等不及,一领到人,就让他们抄着家伙过来了。
  这家丁也算武道有成,远远就看见了周自横模糊的背影,顿时喜笑颜开,冲身后的家奴说:“就是那小子,抓起来,让他逃了我饶不了你们!”然后扭头对着一个华冠皱眉的老管事谄媚道:“姚叔,就是那小子,他看不起我们公子,居然敢拒绝我们,您可千万得让他吃点苦头啊……混帐,你们围在一起做什么,想死吗?还不快抓住他……啊!”
  家庭突然尖叫起来。他功力不足,直到现在才看清地上的雪水。那哪里是雪,分明是鲜血!而周自横身旁的尸堆更让他惊恐不已。
  他身后十几个家奴顿住脚步,面面相觑,场面一时安静至极。
  那被叫做姚叔的管家毕竟见识,即便惊讶很快也恢复过来,沉声问:“小子,便是侮辱我家公子?”
  周自横仍然沉浸在悲痛里,完全无视了身后的人。渐渐的,便是姚叔也沉不住气。
  家丁更是自作主张:“去把那小子绑起来,顺便看看那肉堆里还有什么值钱的。还不快去!”
  家奴们互相看了一眼,想到不听话的后果,忙克制住恐俱,横下心,一拥而上,扑向尸堆!
  两个壮扑向毫无反应的周自横,想将他绑住,但没听见他的喃喃自语: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家破人亡,凭什么官吏可以草菅人命,凭什么一个人要对一帮奴才低声下气,凭什么乡亲们死了都不得安宁……
  因为自己不强。
  正这时,一个胖家奴重重朝四婶的头颅踩下!
  “混帐!”
  伴随着周自横的怒吼,家丁们同时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都惊叫起来。因为周自横手中多了一条小腿,是胖家丁的腿!
  姚叔眉头皱得更深,但依旧双手背后,不见任何动作。
  胖家奴呆呆地毫无反应,直到周自横把半条腿丢在他面前,才条件反射地看向自己的腿。这一眼仿佛触动了痛觉神经,家奴崩溃倒下,抱住自己的腿,尖叫:“腿!我的腿!”
  他完了!完了!他的腿没了,魏家庄不会养个残废!他完了!
  周自横站起来,冷眼盯着胖家奴:“”凭什么屠我全村,凭什么触碰他们?问过我的意思吗……”
  周自横绕过他,直面家奴围护圈中的姚叔和家丁,抹去脸上的血水,袖口处滑下一柄黑色沾血的小刀。这是他平常切菜的刀,方才就是用它切断了胖家奴的腿。
  家奴们个个惊恐,不敢靠近,远远避开了尸堆。
  那家丁更是夸张,一个尖叫躲到姚叔身后,不敢露头。
  姚叔皱皱眉头,对家丁这个动作极为不喜。但他虽然是魏家庄的家丁副总管,但这个家丁是另一个副总管魏韩的手下,不归自己管。自己既然只是被安排帮这奴才的忙,那其他的就不管了,省的惹一身骚。更何况那小子确实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不过,有人与自己的对头对着干,自己还是喜闻乐见的。
  于是他沉声道:“练气境,倒是不错,难得老夫起了惜才之心。不过你伤了我们的人又对公子不敬,你觉得你还能走吗?”
  未待周自横回答,家丁又骂道:“你会修炼!你骗我,我要将你全家碎尸万段!”
  这句话绝对触碰到了周自横的禁区,但他只是摇摇头,不作回答。
  姚叔忽然对这个少年有了点兴趣,自己家被屠居然还这么平静,此子非池中之物啊!
  周自横虽然悲痛,但他有理智,已经逼得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虚鼠骑草菅人命,他们也非善人,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自己想报仇就必须先活下去,尽量不要与魏家庄起冲突。他看出来了,这个姚叔才是真正主事的人,讨好他就能活。不过那个家丁实在欺人太甚,自己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他竖起刀在身前,却对他们行了一礼,恭敬道:“姚叔,烦您让让,我需斩您身后之人一臂。”
  全场哗然!
  他疯了吧,他们可是魏家庄,姚叔可是练气三层!
  原本姚叔已经缓和的脸色又黑成了一锅碳,但毕竟是老江湖,很快恢复平静,饶有兴趣道:“你在利用老夫对你的好感,聪明但很不明智,你该求老夫放了你,才有最大的把握活下去。”
  “姚叔不喜欢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小人。更何况,您没有要杀我的理由。您说我对您公子不敬只是这家丁一人之言,不可全信。相反若是谎话,则他在搬弄是非,意欲何为?况且死者为大,这家丁无故屡次冒犯我祖宗魂灵,我斩他一臂,并不过分。”
  姚叔哼了一声代表不屑,却又不听家丁的辩解。
  他说的没错,自己对周自横的确欣赏,但也不抱多大希望。不懂审时实务,再怎么优秀也是白搭。虽然他同样厌恶家丁的猖狂,但要照顾公子的面子,于是道:“即便我信,他也是魏家人。你要伤他,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您的意思是,我若能在您面前斩去他手臂,您便任我斩,可是?”
  姚叔噎了一下,但自己话中确实有这意思,只能点头:“正是,不过若你输了,可得拿命来还,你可想好?”
  周自横不在回答,竖起的刀表明他的态度。
  姚叔叹了口气,挡在家丁前。
  周自横脚尖轻点直冲而来,泛着切记铁锈的黑刀斜刺向跟班的左臂。姚叔在一瞬间被周自横不要命的气势惊到,但很快恢复过来,旋即提气轻身,真元运转,双手复杂结印,随后一只黑色手掌携着骇人灵气重重朝周自横的胸口拍下!
  这是玄铁掌,周自横必然会躲,这样就没机会在进攻。不躲,就死!
  但周自横仿佛无视了危险,依旧疾冲。姚叔冷笑一声,准备收手。玄铁掌狠狠拍在周自横身上!
  如山岳崩坏般的巨响!周自横的身体晃动,速度也慢了很多,鲜血从嘴角滑落。
  姚叔惊诧地望着他,这可是能将普通练气拍碎的一掌!
  周自横不躲,自然有他的理由。他不能修炼自然也不会什么繁复法术或呼啸掌法,但他会修行,所以练体上下了极大的功夫,再加上他天生肉身强悍,身躯坚硬坚得远非普通练气士可比,故才用肉身硬抗。
  趁着姚叔愣神的的功夫,周自横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刚露出喜色的家丁。
  家丁的笑还未出口,就看见眼前周自横猩红着双眼,黑刀如催命符般斩下!
  鲜血迸溅,周自横在尖叫声中闪回原处,满身鲜血,更加狼狈。但眼神平静,面对着脸色铁青的姚叔,清晰的表明了一件事:你阻不了我!
  周自横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同样崩溃的家丁,说:“我不过拒绝了你,又何苦将我逼到如此境地?姚叔,我赢了,您若要杀我,我奉陪到底。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死去的亲人,而您为了他,不值。”
  姚叔沉默良久,终于将脸色缓和下了来:“不错,你说的有理,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是我鲁莽。老夫既然输了,自然不再追究,魏家庄那边,老夫会尽量保你。”
  随后他带着剩下的家奴,看也不看家丁一眼,缓缓离去。
  周自横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松林里,才缓缓放下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自己总算赢了,果然无法修炼,若他再待一阵,自己必死无疑!
  豆大的汗珠断滴下,好一阵后总算缓过劲来,长出一口气。
  没人意识到,这时周自横首次出刀,而他未杀一人。
  周志恒踱到灶房,自己包的饺子早已被打劫一空,余下的也被踩碎在地上。
  周自横捡了几个还算完好的,取柴烧水,煮了碗水饺算作晚饭。在身旁还躺着个幼儿的尸体。饺子里残留着亲人的鲜血。铁锈味在口腔中不断炸裂,周自横使劲地咀嚼着,仿佛那就是他的仇人,豆大的泪珠不同滴入碗中。终于,周自横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来,向天怒号:“上苍不公!”
  山麓安静的小村,没有人再会回应,只有大片的雪花亘古般的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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