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人与恶魔

　　杨殷缓缓道：“五常，即仁、义、礼、智、信。
　　仁，人二也。两人相处，凡事不能只想着自己，要多为别人着想、考虑。
　　义，人字出头，加一点。在别人有难时，帮一把，是为义。
　　礼，示人以曲。己弯腰则他人高，对他人敬，即为礼。
　　智，把生活中的东西琢磨透了，懂得进退取舍，就叫智。
　　信，人无信不立，说话做事要有可信度，能让别人相信与信服。”
　　杨殷微微摇头：“五常是一张关系网，为人处世都离不开这五种关系，但是很难有人能全部做到。”
　　“为什么？”
　　下方众人疑惑。
　　杨殷叹道：“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复杂的种族，既有感人肺腑的真善美，又有伤人心肺的恶毒恨。
　　它们像是两种极端，存在于同一种族上，一边臻至极限则是圣人，一边坏到极致则是恶魔。
　　不求圣人，不喜恶魔，只求普普通通做个人是最好不过。
　　五常的极致就是圣人，人是很难以全部做到的。”
　　“先生，人没可能成为圣人吗？”苗喵问道。
　　杨殷哂然一笑：“人这一生呐，一撇一捺两边走，永远徘徊在圣人与恶魔之间，但始终竖在中间。这就注定了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圣人或是恶魔，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圣人或是恶魔，那......你就不是人。”
　　“先生，做人好难啊。”苗喵皱眉道。
　　“是啊，很难很难，人从出生就注定了要学习与自控一辈子。”杨殷笑道。
　　“小友，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恶魔，你会后悔吗？”尚羊看着杨殷，突然问道。
　　听得尚羊的话，地黍、侯老、胡姬、应空、树婆等人的神情都是一凝，深深看了尚羊一眼，后全都凝望着杨殷。
　　就连那归甲老人都抬起了头颅，努力撩开眼皮，看向杨殷。
　　只有苗喵懵懵懂懂的看着众人。
　　杨殷被他们的眼神盯得怔了一下，随后笑道：“恶魔啊，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恶魔，那么我会问问自己的心，如果问心无愧，那么就做个恶魔又何妨呢？”
　　“先生豁达！”地黍咧嘴一笑：“我曾去礼家学院偷偷听过课，那些先生对人性恶避之不及，个个清高，哪像先生这般摊恶上身，坦然对之？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先生的境界比礼家学院的那些先生可高多了，下次我再也不去那里偷听了，就专门听先生的课。”
　　额？
　　杨殷失笑，摇头道：“这就是人的不同了，人的一撇一捺走得都不一样，你可以两边观望学习，取其精华，走出自己的路来。”
　　他话语一转：“不过，偷听可耻，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交钱去学吧。”
　　“.....先生说得是。”地黍脸上的笑容一僵，讪笑道。
　　“好一个那就做个恶魔又何妨！先生深得我心，不错不错。”侯荣浑浊的双眼一亮，笑着从怀中掏出酒壶，大灌了几口。
　　“咯咯咯咯！”胡姬发出一连串娇滴滴的笑声：“先生长得这般俊俏，想来以后成了恶魔当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不知往后那脸上沾了鲜血可还如现在这般温雅娇嫩？”
　　“额？”杨殷尴尬。
　　“先生心灵通透，我倒是不相信先生以后会成为恶魔。以后如果有需要，先生尽管朝天大喊三声‘应空’，我自会赶来。”应空看着杨殷道。
　　杨殷朝他了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是摇头，怎么众人都感觉他往后要成为恶魔似的？
　　“先生面相这么好，怎么会成为恶魔？我不信。”苗喵看着杨殷，出声道。
　　树婆也是一脸慈祥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孤独眺望，背对众生，因缘际会，一切自有定数，小友只管遵循本心就行。”几乎不曾开口的归甲老人居然悠悠的开口了，说完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假眠模样。
　　众人看着归甲老人，又看了看杨殷，若有所思。
　　“呵呵，我也就随口一问，都别多想。”尚羊笑道：“小友继续讲课吧。”
　　“嗯！”杨殷点头。
　　“既然讲了五常，那么我下面就讲讲三纲、四维。”杨殷慢慢走在讲台上，缓缓开口讲了起来。
　　他温和儒雅，讲课如徐徐清风，深入浅出，让人通俗易懂。
　　他的洞见往往不凡，让众人受益良多，不时眼睛一亮，深深点头。
　　不知不觉中，众人被杨殷的学问所折服。
　　接下来的几天。
　　杨殷又讲了八德，众人在聆听的同时，渐渐洞悉了杨殷的脾性。
　　一个人的外在言语往往能透露他的内在禀性，好在杨殷的文化修养与性格情操和众人相投。
　　这几天讲起课来也更为自在，课堂也更为活跃。
　　众人也从初始的嬉笑、质疑，接受与认可了杨殷。
　　杨殷的课虽说只有早上，但是他往往下午也会来，与众人一起听尚羊上课。
　　尚羊的课很贴近生活，教的都是人生活中一些细小的事情，囊括衣食住行，如礼仪、坐姿、服装穿着之类的。
　　杨殷听着，仿佛来到了上古年代，人祖教化天下那般。
　　课虽细虽小，但重听一遍，杨殷仿佛自己再而为人，重走一遍。
　　“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我们明日见。”台上，尚羊缓缓笑道。
　　“下课咯！下课咯！”苗喵欢呼了起来。
　　“先生再见！”众人朝尚羊与杨殷打了声招呼，都走了。
　　“先生，我也回去了。”杨殷对尚羊道。
　　“嗯，回去吧。明日记得早来一点，我们一起活动筋骨。”尚羊笑道。
　　“好。”杨殷点头，走出了学堂。
　　东街，府邸。
　　天色渐暗。
　　“殿下，快尝尝我做的红烧肉。”凡诺笑着夹了一块红烧肉往杨殷碗里放。
　　杨殷微微一笑，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却顿住了：“凡儿，你手腕上的红印怎么回事？”
　　凡诺伸来的手，袖袍半遮的手腕上赫然有着一道红色的勒痕。
　　“没什么？这是我烧饭的时候不小心烫伤的，不碍事。”凡诺低头，虽是如平常一般慢慢收回手掌，但目光的三分闪躲，神色的三分慌张却逃不过杨殷的视线。
　　“手给我看看。”杨殷道。
　　“殿下，没什么的，我已经涂过伤药了。”凡诺讷讷道。
　　“把手伸过来。”杨殷沉声道。
　　“殿下......”凡诺看着那不容人反抗的眼神，最终微微低头，诺诺地伸出了手。
　　杨殷握着凡诺的玉手，那手腕上的红色勒痕明显是人手抓的，他不由得眼神一沉：“绣春阁有人欺负你？”
　　见得杨殷盯着自己，凡诺目中没来由浮现三分柔弱，抿嘴小声道：“是那柳妈说要将我介绍给一位黄姓的公子，我不想去，她偏要拉着我。这......就是那柳妈抓的。”
　　“柳妈？”杨殷皱眉。
　　就在两人交谈间，门外已然来了五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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