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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原点,不一定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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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百层高的摩天大厦,五十二层。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目光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年仅二十二岁却已是一家上市公司CEO的流景蜷着身子,双臂环抱,目光悠远,思绪却飘出好远……
  那是,哪年的除夕夜——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Z市的街道上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着,路灯亮亮的,大大的液晶广告屏上都在播放春晚的盛况,一派繁盛之景……
  路灯下,铺了一层雪白的地面上,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年轻的男女紧紧的拥着对方,热情激烈的吻着,难舍难分的似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也似要用热情融掉这冬日的寒雪。
  雪,纷纷扬扬,夜灯下的拥吻,浪漫羡煞旁人。
  突然,两道空洞幽深,无喜无悲的目光落在身上,熟悉的感觉让男子停下了拥吻的动作,抬眸的瞬间,不远处的路灯下,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
  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身前闭着眼不停索取的女人推开,眸中酝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心,紧绷着。
  “你干嘛啊流景——”
  女人不满的抱怨着,他却恍若未闻。
  流景的目光,锁住路灯下那道单薄纤小的身影,是她!
  最爱缠着他把他当成全世界的宁安;只唤他的名字只对他笑的宁安;得天独厚却偏偏如被上帝咬过的苹果一般先天自闭的宁安;让人又怜、又怨的宁安……
  深呼一口气,按照惯例,他已经做好了她哭闹,他哄的准备。
  可是,她却没有靠近,只是站在路灯下。
  一身雪白,静静的站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哪怕是陪了她近十年的他,若不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也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
  他与她,不过百米的距离,却似隔了一条银河系。洋娃娃一样的淡棕色卷发微微凌乱着。她的身影,那样飘忽不定。
  雪还在下着,她却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流景的目光紧锁着路灯下她的身影,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担忧,无措。
  突然,一片雪花落入眼中,他不适的闭了闭眼,再睁眼,看到的便是她的背影,孤独,纤弱,似乎失去了全世界,也似乎,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眼睛酸涩的发疼,几乎下意识的他便迈开了腿,可是,拔腿的瞬间,手臂被抓住:
  “你不是早就想摆脱她了吗?还追上去干嘛?”
  流景的身子僵住,他,犹豫了。
  女人继续道:
  “难道你想她继续缠着你,想让别人在背后议论一辈子吗?”
  是啊!一辈子,他想吗?
  不,他告诉自己,他不想别人说‘有自闭症的宁安对他纠缠不休’‘有病的宁安老是缠着他’。
  迈出的脚,艰难的收回,他却不知道自己介意的,究竟是什么。
  身子僵硬的定在原地,目光依旧紧锁着那道孤独的身影。
  路灯下的她木木的走着,如被提着线的木偶一样。
  流景听到有人在喊:回头,回头,快回来!……
  不安,焦急,恐惧萦绕心头,可她,终究还是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心,瞬间空了。
  流景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身体不受控制的蹿了出去。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前面的路上没有她,没有宁安。
  “宁安,你去了哪里——”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流景疯了似的寻着,跑着……
  却不知,
  十字路口的分岔,从他先入为主的选择了自己来时的路时,他便已错过了她……
  一如他没有看见那女人眼中的得逞得意,他也没有看见十字路口,另一头的边缘,有过一双浅浅的,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脚印,更不会看见,她一身雪白染上血色的样子,红与白的对比,那般刺目……
  一天,两天,三天,曾经冷战的最长记录被打破。
  四天,五天,六天,一个礼拜,认识她近十年他们从未有过怎么久不见面的经历。
  心缺了一角,生活也似乎少了什么。
  朋友们笑着调侃:“恭喜啊兄弟,终于摆脱了病丫头——”
  流景抿唇不语,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中的恐慌失落早已无以复加。
  这是第一次宁安没有主动找他,她的家人也没有主动找他。
  想起来,似乎,这许多年中不论错的是谁,认错的都是宁安……
  “叮咚——”
  他终于站到了她家别墅的门口。
  “叮咚——叮咚——”
  门铃不停的响着,可是竟然没人为他开门。更没有人站在门口等着迎他。
  隔着门,他看见曾经对他甚是和善的管家爷爷看了他一眼,又憎又恶,复杂难懂。
  可终究,没有人为他开门。
  也许终究是太年轻,也许是那所谓自尊实在承受不了,他逃也似的回了家。
  窗帘拉着,灯关着,世界都是黑的。
  “啪嗒——”
  突然的光亮几乎让他久经黑暗的眼睛感觉不适。
  他赤着脚跑向玄关:“妈,宁安她——”
  “啪——”
  回答他的,是母亲怒极的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你还有脸问她,你怎么还有脸问她!她出事了她走了没有人再纠缠你,你开心了?”
  母亲哭了。
  “我以为有你照顾安安我对宁家的罪孽可以减轻一点,可是你却毁了宁家的希望,你毁了我仅剩的尊严,为什么——为什么——你跟他一样都是来克我的吗?为什么不去死,他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母亲失声痛哭。
  流景却如石化一般,呆呆的保持着被打的动作,以至于流妈妈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出事了,她走了。妈妈哭喊着:她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眼前一黑,流景听见流妈妈焦急的哭喊:“流景——流景——”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醒来以后的一个月里他跑遍了他们曾去过的所有地方,包括她曾说过想去他却不肯陪她去的地方。
  可是没有她,没有她,都没有她,他的宁安,他的宁安,不见了……
  颓然的倒下,流景大病了一场,几乎去了大半条命,全靠打点滴和营养液支撑着。
  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看不下去儿子这般痛苦,流妈妈厚重脸皮求到了宁妈妈林倩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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