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智脑

　　能杀死人类的有很多物事，然而能灭亡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但是全人类的大事有什么好关心的呢，光是忙活自己的死亡就来不及呢。『要是失败，真的会被干掉的吧。』所有参与新乐园计划的小白鼠都这样想着，应该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院长大人，您觉得究竟怎么样才能算是真正的人类呀。』东方老师拿着一堆资料随意翻看。
　　『东方，不用这么叫我。当初给你上课的时候，你明明还是个很害羞的小女生呀。』院长想起当年的东方，一阵唏嘘。
　　『唉……』东方拉了一个俏皮的长音。『人总是会变得嘛。』
　　『如果要我说的话，我希望所有的人类都可以长成可以结出无穷可能性的宝树。』院长在试验授权函上最终签下了名字。『十一个人全部同意参加新乐园计划，真是有胆魄的少年们呀。』
　　『是呀，应该是一群不错的孩子们呢。希望他们能承受住考验。院长智脑已经准备就绪了。东方报告了试验进程。
　　『每次使用智脑，都会让我越用越恐惧。森都的智脑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创造，可敬可怕。』院长看着眼前根须状蔓延连接进入试验舱室的智脑，沉声说道。智脑是森都最引以为傲的密宝，森都将6个副脑租借给了剩余6都。智脑高效的运算和模拟程式使得6都有很多试验都不得不依靠智脑去进行，6都也都明白，森都一定在副脑上动了手脚，但是越是使用它，就越依赖它，现在六都已经完全无法离开智脑的辅助了。六都也对智脑也研究了很久，可是根本无法去复制一个新的智脑，单凭那复杂的计算，就让所有人止步不前。
　　十一名X班学生已经早早躺进实验舱，在院长一声令下之后，试验正式启动。
　　『试验将面对他们各自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在七个小时里可以战胜幻境的就将成为X班正式的成员，而失败的有很大可能将会迷失在幻境之中』
　　『院长，不要小瞧这些孩子们哦，这么一个小小的试炼他们一定可以的。』东方眯起了眼睛，但是手里汗水涔涔，明显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轻松。
　　所谓试炼总是让人们去面对最讨厌面对的东西，这种设定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其实想想也很正常，人这种惰性生物，只有面对绝望才会不得不勇敢地去跨出新的一步。自从绝星之夜起，石秀已经不断努力去压抑自己的痛苦回忆，可是不论是在星司还是在试炼，伤疤总被人不断的揭起。星司重复二十遍的笔录，试炼恍若真实的拟态，都让石秀深刻明白了，不管自己怎么试图抚平伤口，那个疤痕永远就在那里，泛着黯黑的纹理，疯狂地嘲笑着石秀的懦弱。
　　石秀喜欢风终小镇那和煦又温暖的风，即使这已然是冬天了。不对，白雪布满了整个小镇，镇子中心的老铜钟都已经被雪掩盖，只有顽固的钟声告诉人们它还在认真的工作。那么这热度是从哪里传来的？
　　夜色当头，天空却被染的血红。绝星坠落那一刻，石秀的脑袋里闪现过的话却是『原来星星真的会坠落呀。』石秀在离镇子数里外的草场，这是石秀自家产业，他在这里为草场守夜。绝星坠落那天，大地摇晃，石秀撞在小屋上，晕了过去。这本该是真相，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明确地感觉的差异。这热度与记忆里差异非常之大，记忆之中自己仿佛置身火炉之中，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焚烧殆尽；这一天明明是风终小镇的守冬节，家家团圆庆祝新年的时刻，为何自己却置身于草场，记忆里丝毫找不到因由；自己的妹妹小藏沙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在这一天的记忆里倏忽不见。石秀站在草场的高坡，看着绝星一点点破坏着自己的小镇，那种违和感使得石秀的脑袋仿佛炸裂开来，就像一壶开水浇在了脑袋上，无尽的痛苦纷纷袭来。
　　『不好，7号试验仓石秀发生高负荷现象，极度危险。』东方紧张地将手里的试验数据捏成了一团。院长双手交叉架在下巴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石秀即将崩溃之刻，石秀神海深处的一丈神树，长出了一片翠绿的叶片。一本暗金色的黑文书从神树躯干上浮现，黑文书自行翻开，露出流动的金色文字。碧绿的神树洋溢出一阵清爽的风，直接驱散了石秀的所有痛楚。石秀大口喘着粗气，感受到了神海里的变化，明白是黑文书又一次救了自己。这本神秘莫测的黑文书，是石秀最后的底牌，决不能让别人知晓。
　　石秀终于想了起来，绝星之夜所发生的真相，自己原先所记得的全是被编造出来的记忆。智脑所设置的试炼是基于试验体内心最痛苦的回忆所创造出来的，石秀在记忆恢复的那刻，所有虚伪的记忆瞬间破碎，而作为试炼的幻境也就失去了立足的根基。
　　『7号试验体通过试炼，时间5分钟……』东方难以置信的向院长报告试验结果。『难道这就是天才么？』院长原本坚毅的眼神也变得闪亮，对未来的试验也有了更多的期待。在东方原本的估算中，最先通过试验也得至少两个小时，五分钟的通过时间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是绝星之下的唯一生还者呀。』绝星从来不是天灾，如果要描述它的话，天罚可能更为接近一点。无数年来，被绝星笼罩的区域从无生还者，不论你是能力为零的匹夫还是通天彻地的强者。这一点已经用历史所证明了，但是说是天罚，可所有人都不明白绝星的动因，究竟为何，绝星会降临？究竟人类做错了什么？人类常常向星空叩问，可是星空向来毫无回声。
　　石秀的出现仿佛是个巧合，在星司的探查下，石秀昏迷的小屋，刚好在绝星笼罩区域之外2米，恰恰好避开了绝星的死亡领域。所有知情人士都觉得这是一个幸运的巧合，石秀不过是个被眷顾了一次的幸运儿。然而，研究绝星数百年之久的白鹿学院却感觉这一定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决定让他进入白鹿，进一步的观察。甚至将其选入新乐园计划，也是想，倘若真的只是巧合的话，那么至少也要发挥一点其他方面的功用。
　　智脑在将试验数据反馈给白鹿学院的同时，也通过隐蔽的渠道将其反馈到了森都。谁都不会想到的是，智脑的本体就是森都象征，千面圣树，整个森都都笼罩在圣树的树荫之下。智脑核心之中，一群黑衣斗篷的神秘人正在分析来自各地的信息。
　　『绝星的生还者……有意思有意思，难道他就是我们在寻找的东西么？』一个阴暗的声音响起。
　　『不用着急，将其列入B级观察序列，现在六都都对我们很防范，必须等确定猎物目标之后再动手。』高台之上是一座树木缠绕的宝座，那个人就在那里，却仿佛从来不曾在那里。
　　『是的，千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