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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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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万物生发。
  正是耕耘、播种、打洞、翻云覆雨的好时节。
  紫石街。
  这是一条在清河县内出了名的早点茶坊一条街,街道两边茶坊及各式早点摊林立。
  辰时,朝食之时,正是紫石街一天中生意最红火的时辰,街上人流如织,摊贩的招呼声此起彼伏,卖肉包子的、卖馄饨的、卖炊饼的、卖枣糕的,各种早食的香味儿弥漫。
  李氏茶坊中,身穿青色衣袍,相貌清俊的钱玳,独自坐在一处角落静静品着早茶,目光时而扫过斜对面的王氏茶坊,时而也向远处街口望望。
  “客官,再给您添些茶汤吧?”茶坊老板走过来,神色恭敬的问道。
  这位公子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不能怠慢。
  钱玳立即施礼,温声道“有劳李老板。”
  李老板一怔,苦心经营小茶坊多年,时刻谨小慎微,出言不满的客人不少,可从未遇到给自己行礼的客人。
  他感到受宠若惊,赶忙一边倒茶,一边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客官赏光来小店吃早茶,可是小店的莫大荣幸。”
  日头渐渐升起,吃饱喝足的食客们一一离开,去忙碌各自的生计,紫石街上人影渐稀。
  李氏茶坊内的客人也已走光,唯独钱玳在角落里低首小口呷着茶汤。
  他在紫石街蹲点许多时日,早在半月之前,西门庆就在王婆从中周旋下,顺利勾搭上潘金怜。
  昨日,钱玳亲眼目睹了乔郓哥大闹王婆茶坊的一幕。
  他确认,今天就是西门庆脚踢武大郎的日子。
  突然。
  钱玳眼睛一亮。
  只见一个提着雪梨篮儿,身材精瘦的少年,快步走入王婆茶坊,指向那正收拾碗筷的王婆,骂道:“老猪狗,你昨日为甚一言不合便打我?”
  王婆昨天因这小猴子道明她真病,十分恼怒,至今旧气未消,如今见郓哥还来纠缠,不禁怒从心头起,跳身起来喝道:“小猢狲!老娘与你没半点干系,你如何又来骂我?”
  郓哥道:“骂的就是你这个马泊六,做牵头的老狗肉!”
  王婆大怒,上来揪住郓哥的衣领,狠狠打了一头大栗暴。
  郓哥大叫一声:“你还敢打我!”
  一边把他那盛雪梨的篮子丢到街上,一边发起力来一头顶向王婆小腹,直把那王婆顶的向后噔噔退去,险些不曾跌倒,最后直接退至墙壁上,被郓哥死死顶住不放。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赶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从外裸开双臂,大踏步冲进茶坊内,径直奔入院中。
  王婆见武大来势汹汹,便要挣脱郓哥前去阻拦,哪知郓哥拼尽力气顶住她,无可奈何,只得叫一声:“武大来也!”
  那武大所入院落,与寻常二进院一般无二。
  武大因与王婆是邻居,平素也来过此地,正房乃是王婆平日起居之处,西厢房存放杂物,东厢房却是她儿子王潮所居,这王潮远走已久,此屋空下无人,正好被王婆用来给西门庆与潘金怜厮会。
  武大郎正欲推开东厢房门,却先被西门庆拨开门。
  西门庆哪管三七二十一,飞起便是一脚。
  武大心中一紧,眼看这一脚就要踢中自己心窝,根本来不及躲避。
  却突然感到左臂一疼,身体被一股大力拽向一边,恰好躲开了这一脚。
  武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对钱玳叉手道:“多谢恩公相救,不然在下恐怕命不久矣。”
  钱玳云淡风轻地摆摆手,心里暗道,大郎,你当初的命运是真的惨。
  西门庆一脚落空,也是一阵后怕,凭借自己明劲境的武道修为,纵然适才并未动用劲力,那一脚如若踢中先天亏阳的凡人武大,想必他多半会横死当场。
  哪怕他西门庆在清河县有些地位,但也逃不掉一个打杀凡人的重罪。
  玄衣卫是悬在每一位修行之人头上的一把刀,若是敢对凡人行凶,定然没有好下场。
  念及于此,他不禁对方才解救武大之人新生感激,于是抬眼看去。
  见到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心中大惊,问道:“贤弟,怎么是你?”
  钱玳嘴角微微一笑,拱手道:“适才恰好路口紫石街,见这茶坊门口乱糟糟打闹,引起了小弟的注意,又听闻那婆子大喊‘武大’,小弟这才冲进来。”
  “庆哥,你好糊涂啊,武大郎的二弟,可是玄衣卫青卫武松,化劲强者。你这一脚下去,他身为凡人,定然非死即伤,若非小弟及时出手,庆哥险些酿成大祸。”钱玳收敛起笑容,低声严肃道。
  西门庆尴尬一笑,赶忙说道:“多亏贤弟了,大恩不言谢,中午愚兄请你去醉香楼一叙。”
  言罢,西门庆看向武大郎,歉然说道:“鄙人多有得罪,还望勿怪。”
  武大郎把袖一甩,怒声道:“好一个勿怪,你这厮非但偷我老婆,方才还险些重伤于我,若非这位侠士,我恐怕命不久矣。”
  他个子虽然不高,但却十分有气势,与前世那个稀里糊涂的武大相比,简直不要太精明强悍。
  西门庆脸色十分不好看,毕竟是一桩丑事,被人这般当庭说出,面上无光。
  “大郎稍安勿躁。”
  钱玳朝武大郎拱手施礼,武大也连忙回礼。
  “在下钱玳,乃本县玄衣卫成员,大郎亲弟武松,正是在下的上司和同僚。在下素来敬重武青卫,是以见情况不妙,特赶来相救。”
  “还好,并未来晚。”
  “多谢钱青卫解救。在下听二弟提起过钱青卫的名字,他曾对钱青卫大加赞赏,说阁下天资不凡,前途无量。今日得见,钱青卫果然非同凡俗。”武大郎笑道。
  钱玳拱手认真道:“武青卫过誉了。大郎,实不相瞒,西门庆乃是在下的结义兄弟,在下微末之时,多亏他悉心照拂,否则断没有今日。”
  “这一桩事确实是他的过错,在下愿意替他给大郎赔礼,这是一千两银票,还望大郎笑纳,望大郎饶恕西门庆。”
  武大郎脸色一阵变幻,最后无奈叹息一声,说道:“钱青卫不必如此,银票我不会要,此事我也不会闹到公堂,闹大了难免沦为旁人话柄,对大家都不好。”
  “但是,西门庆必须对天发誓,并且立下字据,日后再不得骚扰拙荆。”
  闻言,钱玳递给西门庆一个眼神。
  西门庆并非不知进退之人,此番已经险些结怨,若是不依,后果不妙。
  他毅然决然的走上前,并拢双指,朝天发誓道:“我西门庆,对天发誓,此后绝不再与潘氏碰面,绝不再骚扰接触潘氏。”
  随后,从身上撕下一块白布,咬破指尖,写下血书,按上手印,将字据递给武大郎。
  武大郎十分满意,接过来揣入怀中。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干抹净了,就想撒手走人,欺软怕硬的懦夫。”一道略显凌厉的女声,从房间内传出。
  钱玳寻声朝房门内看去,只见门内立着一名美貌妖娆的妇人,她眉如新月,嘴似樱桃,琼鼻直隆,两腮红艳。
  这美妇身材极为诱人,凹凸有致,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摇摆起来,有一头浓黑秀发,盘成鬏髻,上面齐插着小簪儿,后压着一只排草梳。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艳俗的风情。
  钱玳眉头一皱,这样的女子虽然相貌身段没的说,但这气质,他实在不敢苟同。
  西门庆没再看那妇人,拉起钱玳的胳膊,就要走。
  武大郎见到自家老婆这番模样,心下十分苦涩。
  见钱玳要走,赶紧说道:“钱青卫为人仗义,这份恩情,武大没齿难忘,待二弟从府城归家,我兄弟二人必将置酒酬谢一番恩公。”
  “举手之劳,大郎不必客气,告辞。”钱玳摆摆手,便随着西门庆离开此处。
  二人出茶坊时,乔郓哥不知何时跑走了,王婆坐在一张木凳上揉着小腹,口中依然骂兔崽子、小猢狲、小畜生不绝。
  王婆见到西门庆要走,顿觉不妙,不顾疼痛,赶紧上前道:“哎哟,西门大官人这就一走了之了么?”
  西门庆不耐烦这婆子,甩手扔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吩咐道:“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宣扬,否则要你好看。”
  “是是是,老身省得。”王婆手忙脚乱的抓住银票,脸上满脸喜色,恭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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